就在安平下定了決心,要保持住自身操守和信念的同時,在市政府的市長辦公室裡,洪市長擰著眉頭,火冒三丈,怒不可竭的將手中的保溫杯摔到了桌前混身上下不停發抖的洪濤面前,怒喝道:「真長能耐了,居然還跟那些下三濫的小偷混到了一起,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我……」突然間爆發出的巨大聲響嚇得洪濤下意識的一縮脖,整個人毫無骨氣的堆成了一團,畏畏縮縮,猶猶豫豫的模樣,根本不敢正視老子的充滿怒火的目光,更不知道這話又該從何說起,紈褲扶不起來的本性在這一刻徹底地暴露了出來,
洪濤安排了兩個小偷到chun紅姐家去偷玉,不巧被突然間回來的大生碰了個正著,兩個小偷做賊心虛,立刻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在與大生撕打的過程中,一個小偷成功的刺傷了大生,搶出了一條路全身而退,可另一個的運氣實在有點差,穿過窗戶的過程中被破碎的玻璃劃破了腿上的動脈,雖然逃過了大生的追打,可還沒趕到醫院,就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迷,生命岌岌可危,
醫院救死扶傷這不假,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要有充足的醫療費用,若是沒錢的話,那麼對不起了,白衣天使黑心腸,趁早哪涼快哪去,看著醫生開出的費用單據,看著帶著呼吸機,同時需要四五個血袋一起輸血才能苟延殘喘的兄弟,那個毫髮無傷的小偷犯了愁,這錢上哪找去啊,像他們這些撈偏門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做一票買賣有了錢,轉身就去吃喝piao毒,身無長物了就再去偷,再去盜,那有什麼多餘的過河錢,
但是,兄弟的命還得救,別說是在一起合作多年,同甘共苦的兄弟,就是養只小貓小狗什麼的,相處時間長了都有感情,哪能扔下朝夕相處的兄弟不聞不問呢,何況在道上混的都得講個意氣,若是揚長而去,這名聲可就壞了,今後誰還敢跟你合作,那不等於把飯碗砸了嗎,
走投無路之下,這小偷就想到了去找洪濤,理由很簡單,兄弟們可是替你去偷東西,若是從道理上講那彼此就是僱傭的關係,從事著高風險的工種,冒的可是被打被抓吃牢飯的風險,現在人躺在醫院裡,混身上下插滿了管子,你這個老闆也不能不聞不問吧,市長的公子也得講道,這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什麼的都得你出才行,
偏巧的是洪濤的手機關了機,一時半會兒的聯繫不上人,身後護士催著交錢,否則就停止治療的威脅一陣緊似一陣,情急之下,這小偷就把電話打到了洪益民的辦公室,巔三倒四的說了一通之後,洪市長總算聽明白了,頓時火冒三丈,堂堂一市之長,居然被個小偷耀武揚威的威嚇,而自己的兒子居然暗地裡幹著如此下三濫的事情,直恨不得把洪濤給剝皮抽筋了,
「市長,嗯,國家計劃委領導的車隊要進入清江了,劉書記請您隨他一起去迎一下……」領導的辦公室裡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可把洪益民的秘書沈鳳生嚇了一跳,雖然明知道屋裡是父子間在交流,一般不可能出現什麼惡**件,但想想洪濤那副紈褲的性子,秘書也不禁搖了搖頭,出於領導身體的健康著想,還是硬著頭皮敲開了門,
沈鳳生剛剛給洪益民做專職秘書不過幾個月,替洪濤去擦屁股的事已經干了十多件了,不是今天跟那個墮胎女人的家屬談判,就是跟那個被打的路人做賠償,哪一件事抖落出來,都是對洪市長威信一個巨大的打擊,今天這小子不知道又犯了哪門子渾,看他宿醉未醒的架式,估計昨天晚上又嗨大了,
「你現在馬上去醫院,安撫好病人,然後立刻回家呆著,哪也不許去,若是我回去看不到你,看我不打折你的腿……」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喝斥著洪濤,喝斥之中已然不動聲色的替洪濤把接下來的路都安排好了,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干的淨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雖然洪益民並不擔心自己千挑萬選的秘書會背叛自己順嘴胡說,但怎麼說也是外人,當著外人的面,多少還要顧忌些影響,
「市長,您今天的行程安排的有些緊,預計國家計劃委和省委、省政府領導在十點左右到達清江,隨後您將和劉書記一起陪同調研,調研聯繫點是我市的工業產業園區,中午將陪同上級領導一起共進午餐,下午……」領導的臉色不好,想來心頭的怒火還沒有平息下來,沈秘書老於世故,生怕領導揣著一肚子氣去會見客人,控制不好的話可就容易失態,急忙沒話找話的匯報了一下行程安排,以此來轉移領導的注意力,進而平復領導的情緒,
「清江工業不強,農業不顯,想要在接下來的體制改革中佔得先機怕是難啊,這上級領導來的也不太是時候,若是早上一兩個月,隆興鎮的溫室蔬菜是一個不小的亮點,去看上一看,沒準還能撈到一筆專項資金,但是現在就是光禿禿的大地,連點綠色都看不到,又有什麼好參觀的,劉書記教條啊……」居移氣,養移體,到底是歷練多年的老江湖,不過穿衣服,打領帶這片刻的功夫,洪益民臉上的怒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邊聽著秘書對行程安排的匯報,一邊忍不住的誹議起劉桐想冒尖都想瘋了的教條主義,渾沒注意他的寶貝兒子洪濤趁著他分神的功夫已然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
逃也似的溜出了老爹的辦公室,洪濤臉上的委瑣和畏懼一掃而空,眼神中只剩下了陰狠毒辣的光茫,心裡直恨不得把那兩個大笨賊給挫骨揚灰了,若依洪濤的性子,那兩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玉石沒替自己偷到,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煩,還敢以此威脅自己的老子,那還管他是死是活,趁早死在醫院裡來的乾脆,
不過,洪濤紈褲歸紈褲,但腦子並不蠢,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和這兩個蠢貨治氣,而是要消除老頭子的怒火,若是不能在老頭子回家之前拿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今後自己的日子怕是難熬了,現在玉沒偷著,反倒引起了安平的警覺,想要再用這種辦法去實現目的,顯然是不可能了,所以,想要單獨的從安平手中拿到那塊玉,以證明自己能力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分析了一下利弊得失,洪濤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趕到了醫院,擺出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好言安撫了一番之後,又給兩個笨賊扔下了幾萬塊錢,在笨賊感恩戴德的奉承之中急匆匆地回到了家,一頭扎進了老太爺**的小院子,在洪濤看來,洪家對那塊玉最重視的莫過於老太爺,能抗住父親的怒火,救自己於危難之間的也只有老太爺,
「爺爺,您還在研究易理呢……」獨居的小院子幽靜的不像樣子,跨入小院的一瞬間,洪濤彷彿感到氣溫驟然下降了很多,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腳下不由地就是一頓,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看著伏案看書的爺爺,弱弱的打了聲招呼,
「嗯……」頭不抬,眼不睜,洪老太爺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孫子的問候,
只是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就沒了下文,站在門前的洪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別提有多鬱悶了,都說爺爺疼孫子,但洪家的老太爺絕對是個例外,對家事漠不關心不說,對親情也很冷淡,平日裡總是擺出一副超然於世外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加上陰冷的面孔和那雙彷彿能夠洞徹人心的眼睛,讓許多後輩看到他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性情懦弱,毫無骨氣的洪濤更是如此,小的時候都不敢獨自的跟老太爺相處,就是現在年紀大了,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意面對老太爺那副陰冷的面孔,
「有事說,沒事就出去……」等了好一會兒,洪老太爺彷彿才想洪濤還站在門前,眉頭就是一皺,生冷而又尖厲的聲音自牙縫中擠了出來,
「啊,爺爺,有事,有事,我想來看看咱家丟的那塊玉的照片,前幾天我聽說有人手裡有塊玉,跟咱家丟失的那塊很像,如果對上了,好想辦法弄回來孝敬爺爺……」雖然老太爺的話說的不客氣,甚至還有指摘自己的到來有討人嫌的意思,但洪濤可不敢有一點的惱意,急忙神態越發小心恭敬的將來意表達了出來,
「難得你有這份心,照片在書櫥裡,自己看去吧,看完了把門給我帶上……」一聽到玉,洪老太爺抓著書的手猛的就是一頓,不過隨即又微微地搖了搖頭,二十多年來,每每聽到玉的消息,洪老太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四處奔波,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次次的失望已經讓他脆弱的心產生了抗拒,若非眼見為實,再也不肯相信那些道聽途說來的消息,
因此,洪濤所說的話,在洪老太爺看來,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孫子說不准又幹了什麼壞事,想要以此來引起自己的關注而耍出來的小手段,小伎倆,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