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周折才掌控了清江的局勢,成績來之不易,值得分外珍惜,因此,劉桐書記不說對清江所有工作都親歷親為,至少在組織人事的工作,特別是幹部的調配提拔任用上絕對是親自把關,堅決不給任何一個別有用心的人有可趁之機,所以,涉及到副處級的幹部的調動,不說上常委會醞釀討論,必然也需要劉桐這個市委書記點頭才行,而白婭茹的工作調動,也必然要經過劉桐書記的手,
雖說白婭茹的工作調動還處在運作當中,但一應的手續和請示的報告怕是已經端到了劉桐的桌面上,涉及到了郊縣的幹部調動,劉桐跟高晨光打聲招呼,徵求一下意見也說得過去,因此高晨光知道白婭茹要調離,並且開始物色繼任人選,保持隆興鎮各項工作的連續性,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是高晨光屬意馮佩倫繼任隆興鎮的黨委書記,安平居然一點都不清楚,甚至連聽說都沒聽說過,反倒是李胖子這麼一個小蝦米都比自己來的清楚,而看馮軍一副理所當然,不足為意的表情,想來馮佩倫到隆興鎮任職已然納入了日程,這很是說明了一些問題,
不過仔細想一想,安平就對高晨光的想法和態度有些釋然了,心中的怒火一陣陣的往上湧,如今的高晨光不但擠走了雷旭,更推著牟中平做了縣長,已經將整個郊縣徹底地納入了他的掌控之中,早已不是處在需要仰仗著劉鈞的關鍵一票才能力挽狂瀾的尷尬階段了,所以說,現在劉鈞所掌控的一票可有可無,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拉攏劉鈞了,
同時,高晨光用事實向劉桐證明了他的能力,現在在劉桐的面前是紅的發紫,只要抱住劉桐這一條線,足夠他向上攀爬的了,對方懷起的期望也就不如從前那麼熱切了,捎帶著自己這個橋樑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加上自己惹事生非,四下樹敵,不但砸了大富豪,更把清江四大家族得罪了透,繼續避護安平的話,很容易把四大家族的火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像洪家這樣的百年家族,必然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底牌,連劉桐才勉勉強強的壓住洪益民半頭,高晨光怕是並不想輕易的去招惹這個龐然大物,更不想因為自己而跟他們發生矛盾,因此,不需要自己想著怎麼跟高晨光拉開距離了,高晨光已經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態度,迅速地幫著自己落實了隆興鎮兩個副鎮長的職數,就是償還了以往的情分,重新劃清界限的開始,
而屬意馮佩倫到隆興鎮當書記,卻沒有跟自己打聲招呼,怕就是要自上而下的將隆興鎮從自己手中摘出來,並且推倒重來的一個表現,可以說,高晨光的所作所為,夠直接,夠果決,捨棄起來,毫不容情,稱得上是個真小人,
「李站長,既然小安同學不願意敬酒,那就算了,現在隆興鎮的發展領跑全縣,從領導班子到一般幹部,都有那麼一股子傲氣,聽說縣委主要領導對隆興鎮的這股驕傲自滿,老子天下第一的歪風邪氣很有意見,接下來說不得就要大肆整改一番……」被李胖子高高的捧起,馮軍的臉上帶著幾分的傲慢和得意,然而等了一會兒,安平非但沒有溜溜的來向他這個未來隆興鎮書記的公子來敬酒,反倒打了哈哈後就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一下,馮軍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認為安平這是不給他面子,將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敲,藉著跟李胖子搭話給自己找台階的過程,又是驕傲自滿,又是目中無人的,句句誅心,直指安平,陰陽頓挫,上綱上線的語氣端起來,彷彿要做隆興鎮書記的不是他老子,而是他馮軍一般,
其實安平把高晨光想的有些不堪了,甚至是進入了一個思想的極端,高晨光要拋開與方明遠搭建起來的關係,徹底捨棄安平,可真沒這意思,官場上講究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別說方懷起是堂堂軍區司令員,省委市委這樣的大員,就是與普普通通的省直機關的處級幹部做朋友,都是有多少都不嫌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用到,
只不過人際交往有親密和遠近有不同,劉桐是高晨光的上線,那是必須牢牢抓住的,自然是親密異常,但處級幹部劉桐能決定,再想往上,可就有難度了,恰恰高晨光又是個有野心的人,哪能不為將來考慮,在搭不上其他省級大員的前提下,方懷起就會成為高晨光的未來需要仰仗的大樹,抓得緊都來不及,哪能捨棄安平這個橋樑,
至於高晨光屬意馮佩倫到隆興鎮當書記,這事只是高晨光在白婭茹想要調走以後,簡單的找他談了談話,總體上還處在意向當中,而馮佩倫當了近十年的組織部副部長,說好聽點是組織部管幹部的領導,說不好聽點其實就是個擺設,上面有部長壓著,下面有具體的工作人員操作,真需要他做決策的事情並不多,手中並沒有什麼大的權力,這一回有了下放的可能,還到隆興鎮這樣的強鎮做一把手,副處級都歷歷在望,就有些興奮的不能自己,回家以後就跟老伴先透了透底,
有些事情說起來也巧,馮佩倫兩口子的悄悄話,偏巧被馮軍偷聽到了,而馮軍又為了在李胖子面前提高他的身份,嘴一敞就把這事當成了炫耀的資本,別說隆興鎮的發展在郊縣可是家喻戶曉的,李胖子一聽馮佩倫要到隆興鎮當書記,立刻展開了無限聯想,甚至把馮佩倫未來的仕途陞遷軌跡都做出了規劃,儼然把馮軍這個未來縣級領導的公子當成了大腿,不遺餘力的加以推祟,
而且,李胖子也不是什麼有深沉的人,藉著酒勁就把這八字還沒一撇的消息在酒桌上透了出來,而馮軍更不是什麼拿得住架的人,被李胖子拍了幾句,已經飄飄然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彷彿他老子馮佩倫已經當上了隆興鎮黨委書記,並且更進一步的提了副處,收拾小安同學這個不開眼的小蝦米,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所以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有了李胖子和馮軍這麼一唱一喝,所有的一切,都讓安平對高晨光的誤會越來越深,
「呵呵,馮軍同學,我就是一個小兵,領導喲喝啥,咱就幹啥,領導之間的事情我也摻乎不上,不過不要緊,等你哪天到我們鎮整風整改的時候,我一定替你搖旗吶喊,誰讓咱們是同學呢……」馮軍一叫囂,一下子將安平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看著他一邊用酒杯敲擊著桌子,一邊上綱上線的借題發揮,安平氣極而笑,
就馮軍的這點深沉,也能叫做有涵養,李胖子就是捧臭腳,也不至於這麼離譜吧,不說他二十多年都活狗身上去了,都算抬舉他了,居然還敢上綱上線,別說是你,就是你老子馮佩倫真當了隆興鎮的黨委書記,想要上綱上線怕都不容易,哪還輪到你在這耀武揚威,
「你,哼,一個小科員,隆興鎮有你不多,沒你不少,還是想想以後能不能端住飯碗吧……」馮軍可沒資格到隆興鎮整風整改,所以安平這句替你搖旗吶喊就是一句嘲諷的反話,酒桌上的人不但都聽明白了,甚至有兩名同學笑點有些低,直為安平詼諧的語調忍不住的笑出聲來,這笑聲更是打了馮軍的臉,頓時馮軍的臉就是一陰,惡狠狠地威脅起安平來,
「咳咳,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剛才就大家給我灌酒了,下面我也提議一杯,哈哈,這一桌,好像我年紀最大,是老大姐,我說句話啊,大家都是同學,能聚在一起就是緣份,今後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助啊,來,我先乾為敬啊……」眼看著馮軍一個勁的往外放狠話,耀武揚威的牛氣沖天,陶大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臉上隱隱流露出了幾分的不屑和不憤,只是顧忌馮軍的深厚背景,她也不想平白的得罪人,更不會有替安平說句公道話的想法,
但是什麼也不做,這酒局可就要不歡而散了,不但辜負了李胖子的一番苦心,更會讓馮軍對安平懷恨在心,一念至此,陶大姐衝著馮軍主動端起了酒杯,言深意切間,就想利用自己的威望,把安平和馮軍之間的小矛盾壓下來,
「對對對,大家都是同學,都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請一起舉杯……」直到這時,李胖子才想起他是這個酒局的主人,雖然他很想去捧馮軍的臭腳,也為安平的不識抬舉而心有慼慼,卻也不好冷了其他同學的心,特別是陶大姐張羅的酒,更得拿個態度出來,
這一提議,每一位同學彷彿都找到了相親相愛的感覺,俱是站起身來,熱情洋溢,滿面含笑的互相敬起酒來,似乎之前的一點不快就揭過去了,這酒剛剛喝完,還沒等大家坐下,只見包間的門被人從外拉了開來,王德裕和馬鵬飛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安平後,就若無旁人的互相調笑道:「你看看,就這麼巧,我來敬杯酒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