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四帶著小弟前呼後擁的揚長而去,連點起碼的客套話都沒跟王樹生這幾個出警的警察留下一句,擺明了就是沒瞧得起他們這些小,王樹生吃過虧,知道這些人得罪不起,非但不敢阻攔,反倒點頭哈腰的目送著譚四等人離去,奴顏婢膝的模樣,連跟他一起出警的下屬都有些看不過去了,眼睛裡俱是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行了,王警官,麻煩你和同志們跑一趟,辛苦了,我這情況你也看到了,亂七八糟的,就不招待你了,改天我再擺酒,你幫我張羅一下,跟兄弟們認識認識,以後誰家有什麼需要,儘管過來,免費不可能,但保準最低價……」雖然棘手的難題並沒有解決,但起碼眼前的難關算是渡過去了,王樹生這些人沒功勞,也算有苦勞,安平也不願意難為他們,畢竟警察也是人,是在人家手底下幹活,仰人鼻息,哪怕心中再有不平,再有不憤,也得考慮一下手中的飯碗不是,
「謝謝安領導,謝謝安領導,我這沒幫上什麼忙,受之有愧,有愧啊……」相比與譚四的趾高氣揚,安平的態度可就顯得親切多了,王樹生受寵若驚的抓著安平的手,一臉慚愧的搖了又搖,那表情就怕安平把這過錯賴到他的身上,
「安平,這可怎麼辦啊,要不咱這店不開了……」鬧事的混混走了,執法的警察也走了,看著一片狼籍的展台和滿地的碎玻璃,chūn紅姐的眼淚好玄沒下來,看著沉默不語的安平,心裡早就沒了主意,甚至還打起了退堂鼓,準備關門大吉,
「姐,你就說胡話,為了開這家商場,你不眠不休了好幾個月,前前後後投了兩百多萬,哪能因為幾個小混混來搗亂,說不開就不開呢,你放心,這事我來處理……」譚四是一個混混,一個做上了大哥,早就脫離了打打殺殺才能養家餬口階段的混混,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也讓他脫離了混混好勇鬥狠的se,在這種情況下,譚四仍然親自上陣來討要股份,就說明他有不得不來的理由,而在清江能夠指使譚四的,唯有金家兄弟,那麼,真正想要索取股份的人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而且,現在是法制社會,法制觀念已經深入人心,任你的靠山再硬,手段更狠,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視法律如無物的強取豪奪,因此,安平認為,譚四索取一半的股份就是個幌子,藉著一干小混混來施加壓力才是真的,而壓力的背後,就有著金家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才是安平需要認真面對的,
「嗯,你小心點,這幾天我先把店關了,避免節外生枝……」從小到大,安平的鬼主意最多,再棘手的難題,落到他的手中,也能迎刃而解,所以,chūn紅姐對安平有著異常的信任,不過,打壞了商品是小事,打傷了店員可就是大事了,為了以防萬一,chūn紅姐還是覺得小心為上,
雖然潛在的問題很棘手,但為了讓chūn紅姐能放下心來,安平沒有急著離開,反倒風輕雲淡的帶著幾個服務員又掃又擦的收拾了一下亂成一團的商場,然後又跟著chūn紅姐商量了一下今後商場的經營方向,直到華燈初上,算算時間,白婭茹也差不多該從鎮裡返回來了,安平才不緊不慢地跟chūn紅姐告別,
「譚四是個亡命之徒,手下敢打敢拚的小弟就有一百多,金家把他抓在手裡,就是當成了一把隨時可以甩出去傷人的刀,處理一些官面上不好處理的棘手難題,不過,譚四這個人不傻也不笨,甚至說一句老奸巨滑都毫不為過,知道在道上混,早晚有折進去的一天,所以,一般的事情他不出頭,都是交給手下的幾個大馬仔去辦,大鵬就是他手下的頭號馬仔……」安平遇到了困難,而且還是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的困難,白婭茹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只是,白婭茹只知道譚四是金家手中的刀,但對具體的情況並不是很瞭解,也想不明白譚四為什麼會冒天下之大韙的強取豪奪,不得已之下,就把他的二哥,白家負責生意場上的各項事物的白長松請到了家中,請他幫著安平分析一下情況,研究一下該從哪裡入手,把這問題解決掉,
「若是譚四自己,他沒這膽子去搶取豪奪,別說要一半的股份,就是半成的干股,都是壞規矩的事情,若是誰都這麼搞,那清江也就亂了套,但他就這麼說了,也這麼做了,我想他的目的不在股份上,而是另有目的,我聽說,前段日子市裡推進國有企業改制,市五金交電大樓被金向紅的大兒子買了去,這問題怕是出在這了……」聽了白長松的分析,安平對譚四,以及金家暗地裡的能量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不過,白長松介紹歸介紹,很多地方都是點到即止,語意不詳,安平能夠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為難,似乎並不想無故的摻和到安平與金家的糾紛當中,
「安鎮長,這幾年婭茹在隆興鎮工作,沒少受你的幫助,現在你有了難處,按理說我們白家也該搭把手,但是,清江四大家族親戚套著親戚,在外人看來,都以為彼此的關係有多好多好,其實暗地裡的齷齟多的數不清,彼此積累的矛盾也數不勝數,要不這樣吧,明天中午我約金三見個面,從中說和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這事情幫你平息下來……」安平沉默不語,白婭茹怒目而視,白長松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也感到袖手旁觀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在白婭茹的威逼之下,把話又兜了回來,
「嗯,這樣也好,那就麻煩白總了……」白長松的語氣中帶著試一試,看一看的猶豫,安平能感覺到他並沒有充足的把握和面子,不過想想也正常,四大家族中以洪家為首,金家和楊家,一個是刀子,一個是票子,都是洪家培養出來的幫手,唯有白家是靠聯姻跟其他三家交融,實力身就是最弱的,這氣勢上已經弱了一頭,
加上安平與白婭茹之間的關係見不得光,能端上檯面的關係只能是白婭茹的同事和助手,而白婭茹在白家的話語權不重,白家不可能因為安平這麼一個外人去跟金家撕破臉皮,所以,對白長松所謂的幫忙協調,安平基上不抱希望,但能透過白長松的面子,試探一下金家的底線,還是有幫助的,
從白婭茹家出來,安平徘徊在小區yīn仄昏暗的甬路上,腦袋裡不停地思索著該怎麼解決這個棘手的難題,白家靠不住,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金三和譚四或許就是認準了自己是一個草根,才會如此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強取豪奪,若是沒點底牌,說不得真要仰其鼻息的奉上一份干股,
但是自己並不是一點倚仗也沒有,更不是任其宰割的草根,打定了主意,安平從包裡掏出了大哥大,飛快的按下幾個按鍵後,放到了耳邊,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一個沉穩渾厚的聲音響起:「我是趙鐵鋼,你是哪位……」
「趙叔,我是安平……叔,我這遇到了點麻煩事……」渾厚的聲音異常的親切,安平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金家或許想不到,他這算盤打的太jīng了,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任人宰割的草根沒準也會掀起大風浪,最終誰勝誰負,還要鬥過才能見個分曉,
「他奶奶的,欺負人還欺負到家了,玩硬的,玩狠的是不是,那咱們就跟他玩,看看到底是誰硬,誰狠,我還就不信了呢……」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趙鐵鋼暴跳如雷,隔著電話就高聲的叫罵起來,他不只是方懷起的親密戰友,更是一個正直而又純粹的軍人,骨子裡有著嫉惡如仇的剛烈,別說安平是首長托付他照顧的後輩,就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出了這種事情,讓他碰上了,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鈴鈴鈴……」得到了趙鐵鋼肯定的答覆後,安平掛斷了的電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恨不得大喊三聲把今天心中積壓下來的憋屈感全都發洩出去,只是大哥大清脆的鈴聲響起,一下子把安平從暢快中清醒了過來,按下通話鍵,電話裡就傳來了白婭茹幽怨的聲音:「我哥走了,你上來吧……」
「嗯,我這就上去……權力,我一定要有權力,站到這座城市的最頂峰,然後把清江四大家族連根拔起……」溫柔的聲音使得安平的心中一暖,但心中的憋屈感卻是越積越重,心愛的女人,想娶而不能娶,辛辛苦苦打下的家底,說來叨一口,就來叨一口,原因就是自己是草根,沒有強橫的實力,清江四大家族,不過就是盤踞一方的地主老財罷了,可就是這些地主老財與權力結合到了一起,就能將權力的大棒揮舞的如此生猛和肆無忌憚,這一刻,安平對於權力突然萌發了從未有過的渴望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