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經濟了,生活富裕了,一向習慣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人們在解決了溫飽之後,便不再滿足枯燥無趣的生活,追求起精神上的富足起來。於是,都市裡有了車水馬龍,人聲嘈雜的夜生活。十億人民九億賭,還有一億在跳舞,以黃賭為主,舞廳,酒吧,洗浴,餐飲,住宿等為輔的大富豪歌舞廳便適應時代的發展,應運而生,成為了獨霸清江,最大最繁華的娛樂總匯,進出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在燈紅酒綠中肆意的放浪形骸,紙醉金迷。
「先生,這邊請……」依著安平一向潔身自好的行為,哪怕刀哥有著舌燦蓮花的本事,安平也不會跟隨刀哥進入大富豪這種場合。可在舞廳的門口意外看到了於鑫和李廣富,安平改變了主意,這會正和刀哥的關係處於蜜月期,以刀哥拉攏腐蝕幹部的手段,以他一起做十件好事,不如在一起做一件壞事的陰暗心理,放著這把現成的刀不利用一下,可對不起刀哥的殷切期望了。既然這目的變了,這性質也就不同了,就沒必要再抱著老教條去頑固下去。
「安老弟,在哪邊呢,一會兒我讓小進帶人過去,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在穿著明亮黃色馬夾的服務生指引下,刀哥一馬當先做在了茶座外側,鷹一般的眼晴環顧全場,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鎖定坐在西北角的於鑫一行人,嘴角不由地泛起一絲竊喜。能不能與安平之間的感情深入下去,就要看接下來的表現了。尋釁滋事也好,打架鬥毆也罷,對自己這個久經戰陣的社會人來說實在是太輕車熟路了。何況安平的要求也不高,就為了看個樂子出口惡氣,這個分寸好把握。
「呵呵,刀哥看好分寸,別鬧大了不好收場……」歌舞廳裡燈光暗淡迷離,閃爍不定的霓虹射燈彷彿在催動著人類內心深處壓抑著空虛心靈。在舞池中間裡形形**的男男女女不停地隨著震耳的迪斯科舞曲,瘋狂的晃動自己的身軀。隨著刀哥的手指,安平依稀分辨出坐在斜對面的就是倪書記等人。
看得出來,包括倪書記在內的這幾位都不是什麼安份的主兒,這剛剛進入舞廳沒幾分鐘呢,茶座裡就圍滿了陪舞討生活的舞小姐,一個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特別是矮胖子李廣富的身邊,左右兩側各糾纏一個舞小姐,三個腦袋抵在一起,手忙腳亂,打情罵俏的正歡實,任誰都能看到都是哪種極具暖昧的氣息。
「呸!他奶奶的,你不說,我還真想不到,這德性的就是人民公僕?還沒坐上五分鐘呢,就上下其手了,比咱們這些當混混的都不堪……」重重地的吐了一口唾沫,刀哥將心中對李廣富等人的不屑隨著這口水一起吐到了地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良心底線,別看刀哥是混黑道的,看在錢的面子上而處處拉攏安平。但若安平也像李廣富這樣,白天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晚上原形畢露,一肚子男盜女娼,刀哥既使嘴上不說,心裡也是同樣看不起。
「那個李廣富就是一隻駐蟲,吃拿卡要,中飽私囊那是家常便飯,而且這人的人品極為不堪,上回我到縣農委,聽到他的同事私下裡稱他是色中惡鬼,生冷不忌,老少通殺……」看著李廣富左擁右抱,豪爽的跟著幾個舞小姐端杯拼酒,安平的心裡比刀哥更加憤慨。讓這樣的一隻駐蟲竊居在生產辦這樣的重要崗位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是制度的缺失,是監管的漏洞,更是某些領導的私心在做祟。
不過,憤慨歸憤慨,現實歸現實,安平很清楚,正是因為縣農委裡有著李廣富這樣的一根根利益鏈條的存在,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念出了偏頗和扭曲。但李廣富就是一個擺在前台的小蝦米,在他的後面有著龐大的關係網絡,自己就是一個鄉鎮的基層幹部,沒權沒勢的,跟這樣的人鬥起來,很容易打蛇不死,反受其噬,想要斬斷這根利益鏈條更無異於癡人說夢,這也是安平只要藉著刀哥的手狠狠地扇他兩巴掌,出出惡氣的主要原因。當然了,若是能藉著刀哥的手,打醒他,打掉他的囂張,那安平都會覺得太慶幸了。
「他奶奶的,這錢來的太容易了,到底是當官好啊,比咱這打打殺殺,從刀口上舔血來的太容易了。安老弟,若是平時碰上這樣官面上的人物,哥哥不說怕他,卻也不願意得罪他,但今天哥哥說什麼也要給你出口氣,你就瞧好吧……」安平簡單地將在縣農委中聽來的事說了一遍,立刻引起了刀哥的共鳴,臉色漲的通紅,高聲叫罵個不停。由人度已,想想每年為了圖個安穩,不得不將大把大把的血汗錢送上去做孝敬,刀哥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既然都是一路貨色,惹不起壓在自己頭上的那些爺爺奶奶,拿這個李廣富出出氣,權當過過乾癮了。
「看,安老弟,這幾個孫子下場了……」正說著,舞廳裡的燈光一轉,火爆的迪斯科舞曲進入了尾聲,在舞池中扭出了一身臭汗的男男女女開始三三兩兩的散了場,隨即一陣悠揚舒緩的薩克斯慢四曲調響起,舞池中迎來了又拔的男男女女。李廣富,於鑫,以及那個面色高傲的青年紛紛拉起濃妝艷抹的舞小姐下了場,隨著悠揚的音樂翩翩起舞。
「哼哼,跳吧,一會看你怎麼美……」李廣富雖然是五短身材,可找的舞小姐卻是屬於高大豐滿的類型,再加上五六厘米的高跟鞋,兩下一比較,足足比李廣富高了一大頭,在人群裡顯是特別的扎眼,遠遠的望去,就像是這舞小姐抱了一個煤氣罐在跳舞,樣子十分的滑稽搞笑。
像李廣富這麼明顯的目標,哪怕在昏暗的舞廳裡,想不被發現都不容易。幾乎沒怎麼費事,錢德進和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弟就把目光瞄上了李廣富,衝著刀哥和安平使了一個眼色,各摟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舞伴翩翩起舞,一左一右有意識的向李廣富靠去。
「啊!他非禮我……」李廣富絲毫沒有發現他在錢德進和黃毛的壓制下,活動範圍越來越小,仍舊摟著香氣撲鼻的美女,整個人已然沉浸在美色當中。而在舞曲升起一連串的高音之後,正舞步飄蕩,轉圈轉的暈暈乎乎的李廣富終於在錢德進的有意識安排之下,與他的舞伴撞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錢德進從哪找來的舞伴,配合的極為默契,在相撞的剎那間,身子一側壓著李廣富就倒了下去,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廣富粹不及妨,更在一陣香風中陶醉不已,想著美人入懷,自己來上一把英雄救美,沒準還能有場艷遇也說不定。就在李廣富迷醉的幻想中,抓著撲懷而來的美女就一起摔到了舞池中,好巧不巧的是他的兩隻鹹豬爪正好抓在了女人高高聳起的胸部上,隨即一陣高亢的尖叫聲劃過整個舞廳,悠揚的舞曲嘎然而止。
「哦……」舞曲一停,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們也隨之停了下來,紛紛側目向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看了過去,而看到李廣富兩隻手按在了女人的胸上而渾然不覺且沾沾自喜,人們恍然大悟般的哄笑起來,眼神中都流露出一副彼此都懂的鄙夷神色,原來這貨是想吃豆腐,佔便宜,這事在人流湧動的歌舞廳裡是經常發生的事,但像這老兄這般如此明目張膽的還真不多見。
「他媽的,敢摸我馬子,你他媽的找死……」原本錢德進還想著彼此撞到了一起,引發口角再行滋事打鬥,哪成想這花一百塊找來的,看似清純的舞小姐簡直就是個演戲的天才,配合的實在是太到位了,抓著李廣富的鹹豬手叫罵不已,這還哪需要找借口了,直接開打就行了。
「啊……」喝醉了酒,頭腦有些不清楚的李廣富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沉重的軍勾大皮鞋就踢了過來,一腳一腳不停地落到了臉上和身上。而那舞小姐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加上平時被李廣富這樣的色鬼客人欺負的狠了,也有心替自己出出氣,藉機在他臉上狠狠的抓了幾把。在皮鞋與指甲交相輝映,頓時鮮血四濺,哀號四起。
「啊!表哥,你們怎麼打人呢?怎麼打人呢,保安,保安,小胡快來幫忙……」事情一發生,陪著李廣富一起下場跳舞的於鑫就被四下湧動的人群擠在了圈外,根本沒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在聽到李廣富的哀號聲音以後,才感到有些不對,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李廣富就被錢德進和黃毛兩個打的倦成了一團,求饒不已,這一下於鑫急了,舉手無措間才想起來,這裡是清江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可是有保安鎮場子的,在這裡是不允許鬧事的。想到了這一點,於鑫高聲喊起了保安,又喊起了同來的胡秘書來幫忙,全然沒注意到,圍觀的人們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顯然是把他和場中哀號的李廣富看成了一路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