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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逆流而上 47、種子 文 / 紅運關頭

    菜賣了,錢收了,於嬸子捧著兩個多月的辛苦勞動換來的大把鈔票喜極而泣,淚留滿面,張羅著擺酒設宴,款待安平、桑長嶺,以及剛剛幫著摘菜抬筐的幾個鄉親。若是以往哪怕於嬸再高興,安平也不會讓於嬸如此破費,孤兒寡婦的不容易,剛剛賺了點錢就大吃大喝的,可不是持家之道。但是今天安平沒有拒絕,甚至還讓還讓於嬸擴大宴請的範圍,鼓動著於嬸不要怕多花錢,在家裡開上兩桌,將村裡的三老四少,遠親近鄰都邀請來,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今天金光閃閃的示範更具有說服力了。

    在於嬸的帶領下,幾個手腳麻利的媳婦殺雞宰魚,很快就將一桌豐盛的菜餚擺上了桌,作為鎮幹部,反季節蔬菜的發起人,安平被眾人推著往首座上坐,對於這份榮耀安平可不敢接受,尊老愛幼可是華夏的傳統,特別是在規矩多的農村,什麼輩份,什麼威望決定了你在餐桌上的位次,安平可不認為自己有了點小成績,就能凌駕於西街村的三老之上。

    所以,在安平的一再謙讓下,西街村資格最老,威望最高的前任支書六叔公坐了首席,再任支書桑長嶺坐了次席,安平則被眾人推上了三席,陪坐在六叔公的身旁。雖說只坐了三席,但安平知道,從今天起,自己已經得到了西街村村民的認可,這份認可是發自村民內心的,比之坐在毫無實際意義的首席要踏實的多得多。

    「六叔,你老可有點偏心啊,多少次我請你去喝酒,你連個面子都不給,這於家嫂子一請你,你可二話不說就來了,我們這都是當小輩的,在你老這還分遠近呢……」六叔公七十多了,身子骨不是很好,盤腿坐在火炕上,後腰倚著一床被才能坐住身子。等到菜齊了,桑長嶺親自給六叔公倒酒,一邊倒酒,一邊拿著自己的糗事打趣著六叔公厚此失彼,言語中頗有些撒嬌耍懶氣的意思,一把年紀的桑長嶺,在西街村說一不二的桑支書居然會是這個做派,這讓安平對六叔公在西街村的威望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就你話多,喝酒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以為我是衝著於家媳婦來的?不是,我是衝著安幹部來的。安幹部,算起來咱倆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我聽說你可有幾個月了。唉,於家媳婦不容易啊,男人死的早,兒子又不爭氣,家裡家外,田間地頭,一個人掙命似的幹活,我這當叔的看著都覺得心疼。以往縣裡、鎮裡也有不少扶貧隊,工作組來村裡,可這些王八犢子哪是幹正事的人啊,吃干喝淨抹抹嘴,扔下個三頭二百的,像是給了多大恩惠似的,當咱西街村的老少爺們都是要飯的嗎?」提起往事,六叔公感慨不已,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作為西街村曾經的當家人,他有太多的遺憾沒有完成,可是年老體衰讓他不得不交出了西街村的話語權,時常想起心中的遺憾卻又無能為力,最終選擇了躲在家裡,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但是今天我老頭子服你,你帶著於家孤兒寡婦脫貧致富很好,用科學技術種田,走一條人所未有的新路子很好,教導勝子浪子回頭,踏實做人更好,你這是真幫實扶,你讓我看到了咱們黨的幹部的優良傳統,就為這我得替西街村老少爺們敬你一杯酒……」六叔公很激動,說到動情處,掙扎著要站起身來向安平敬酒,卻被安平和桑長嶺死死地按住。

    「六叔公,你老可不能把功勞都推到我身上來,沒有桑支書的大力支持,沒有於嬸子的全力配合,我就是混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啊,要我說於嬸家能看到了希望,不是我找出了好路子,主要還是咱們黨的政策好,咱們村裡的民風淳樸,大家一起幫襯著才有了今天的成果,所以說這杯酒,我得敬你這個老支書,是你打的底子好啊……」一再勸說才讓六叔公熄了行禮的念頭,這麼大歲數的人要給自己一個毛頭小子行禮敬酒,安平覺得這事很折壽,哪怕自己的功勞頂了天了,也不足以接受如此大的禮節。而且,為了表示對老人的尊敬和表現自己的謙虛,安平又主動的把酒敬了出來,剎那間就把六叔公的威望襯托了出來。

    「好好,這杯酒,我得喝……」雖然六叔公淡薄名利,但對安平的尊敬和恭維還是很受用,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在六叔公喝下了第一杯酒之後,西街村的老少爺們才跟著舉起了杯,於家十年來第一次擺下的宴席這才真正地拉開了序幕。

    「安幹部,今天於嬸家的菜可是賣了不少錢,我覺得這事是個好路子,這心裡也活泛了起來,就是不知道冬天裡種菜難不難,風險大不大……」於嬸子邀請的客人,都是西街村有頭有臉,頭腦活絡的能人,而今天大棚蔬菜採摘的場景又帶給了眾人太多的震憾,因此根本沒有誰會沒心沒肺的胡吃海吃,一個個的心裡都在不停地琢磨著大棚蔬菜的事情,都打定了主意要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向安平請教一下大棚蔬菜的種植。於嬸子曾經奶過的狗剩子性子最急,率先向安平討教起來。話一出口,大家紛紛把酒杯放了下來,眼巴巴的望向了安平。

    「呵呵,難不難學你別問我,問問於嬸和勝子,至於風險嗎,呵呵,你問問桑支書吧……」喝了這麼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安平恨不得衝上前去跟狗剩子一個熱情的擁抱,這小子配合的太到位了,也不枉於嬸子奶過你一回,算你小子懂得知恩圖報。多少天以前,安平就考慮到了村民們心中存在的顧慮,一年到頭,土裡刨食,掙倆錢不容易,誰也不敢輕易的出手,賺了還好說,若是受個天災**,賠個血本無歸,那自己可是枉做惡人了。不過,這話可不能自己說,這把火好不容易才燒起來,若是火候把握不住,打消了大家的積極性,那可是白忙乎了。

    「狗剩子,你個熊孩子,虧得我還人前人後誇你小子是個好後生,踏實肯幹,又是跑運輸,又是倒騰買賣的,你他娘的關鍵時候就給我掉鏈子,問這話都不經過大腦,我都替你臊的慌。怎麼的,你還不服?你還真別不服,你於嬸子又識得幾個大字,這種大棚蔬菜她都學得會,你就學不會啦?還有那風險,幹什麼沒風險,莊稼人靠天吃飯,下場雹子,發場大水,顆粒無收算不算風險,就是你倒騰買賣還有賠本的時候呢。風險?你小子怕這怕那的,趁早縮回你娘的褲襠裡去……」安平曾給桑長嶺畫了一個反季節蔬菜的大餅,讓桑長嶺看到了西街人畜興旺的希望,眼下於嬸家的蔬菜賣了高價,更讓桑長嶺對安平佩服的五體投地,一門心思要把描繪的美好景象變成現實。

    所以,一看到狗剩子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表現,氣就不打一處來,衝著狗剩子就是辟頭蓋臉的一通臭罵,直把狗剩子羞臊的滿臉通紅,坐立不安。不過,桑長嶺的這番叫罵,間接地也算是給了狗剩子一個恰如其分的答案,多少算是安慰了狗剩子受傷的心靈。

    「呵呵,桑支書,你這嘴也夠損的,哪有這麼埋汰人的,反季節蔬菜倒底是個新鮮事,大家心裡有問題也是難免的。不過,藉著今天這個機會,我也跟大家說道說道,西街村的耕地有限,只靠大田作物,維持個溫飽還行,想要發財致富遠遠不夠,這就逼著我們另想辦法……」人心思富,特別是眼前這些西街村的精英,更是急著要更快的富起來,民心可用,安平覺得距離自己的計劃又進了一大步。

    「從目前來看,種植反季節蔬菜是可行的,外面大棚里長勢喜人的蔬菜足矣證明哪怕在三九天裡也能種菜。再有就是銷售的問題,咱們本地蔬菜比關內的蔬菜有什麼優勢,狗剩子你跑運輸,應該知道是運費,從關內運到北江,一斤菜少說也得塊八毛的。同樣的菜,我們更便宜,還怕賣不出去嗎?不過,對於種植反季節蔬菜,我們畢竟是初步嘗試,還有很多經驗不足的地方,最起碼這個產量我不太滿意。所以,我建議大家不要肓目的貪大求全,小小的投他兩三千,在自家院子裡先試試,賠也賠不到哪去,等經驗充足了,再往大田里擴張……」瑰麗的畫卷再一次從安平的嘴裡炫彩而出,有了於嬸家的蔬菜大棚做參照,有著四千多塊的鈔票當例子,安平平實的話語更容易打動村民騷動的心,幾個歲數與勝子相仿,年輕有衝勁的青年在安平舌燦蓮花般的鼓動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心底紛紛有了大幹一場的衝動。至此,安平在西街村發展反季節蔬菜的種子算是徹底栽了下去,只要悉心地加以引導,早晚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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