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窩,呂師囊,納悶來。」
不待呂師囊說話,方傑已經大吼一聲,直取呂師囊。
呂師囊身邊一名新收的將領迎了上去,一個照面便被挾怒而來的方傑砸下馬。
方傑還要殺呂師囊,又被四員將領攔住,一時前進不得。
「方將軍冷靜。」
「狗賊休要狡辯。」
呂師囊又叫了一句,看方傑怒罵連連,搖頭往中軍回去了。
石寶怕方傑吃虧,也挺刀上前助陣。
石寶分走兩人,方傑當即佔了上風,戰不幾合,大喝一聲,就把一員敵將挑下馬。
石寶也削斷一人棗木塑,嚇得兩人不敢再戰,撥馬就走。不妨石寶已經換了流星錘,一錘砸在另一人後心,把護心鏡打的粉碎,眼見不活。
另一人聽到腦後呼呼風聲,慌忙趴在馬背上,躲過一劫。
單斗方傑的南將已經落了下風,看到戰石寶的兩人一死一走,也無心再戰,手上一慢,便被方傑戳下馬。
方傑一拍馬,就要殺入敵陣,去追呂師囊。
石寶慌忙叫道:「呂師囊已經走遠,莫要引動我軍陣腳。」
方傑聞言,這才撥馬和石寶回陣。
呂師囊出陣轉了一圈,雖然折了幾員將領,但是也把騷動壓了下去,畢竟方傑和石寶也沒有證據直接指到呂師囊。
「看,那是什麼?」
「飛船。」
「大梁的飛船。」
呂師囊回到中軍,正要下令出擊,突然聽得前軍又亂起來,不少人都指著空中大叫。
呂師囊望過去,只見空中幾個黑點正從大梁軍陣後面飛過來。
一個偏將叫道:「他們要和渡江的時候一樣。炸我們軍陣。」
大梁渡江之戰已經不是秘密,飛船渡江,神雷轟陣。
呂師囊慌忙喊道:「全軍出擊。」
一個傳令兵慌忙跑到後面木樓底下喊道:「全軍出擊。」
「咚咚咚咚」
木樓上站著的雄壯漢子馬上拿起鼓槌,狠狠砸在鼓上,雄渾的鼓聲馬上傳遍戰場。
各級將領馬上催促士卒向前殺來。
江南兵馬剛動,大梁前軍便分作兩下,幾隊連環馬便呼嘯而出,連環馬後面也都是重騎兵,人披鐵甲。馬披馬甲。
重騎兵一動,地動山搖。
許多江南新兵被連環馬氣勢所懾,有放慢腳步的,有直接停下腳步的,還有一些轉身而逃。原本就不甚整齊的陣型當即亂成一團。
空中的飛船還沒發威。連環馬已經撞到呂師囊前軍中,撞到馬上騎士跟前的不是被戰馬撞倒就是被槍刺倒,落在中間的人則被鐵鏈掃倒,慘叫不斷。
喪門神沈抃縱馬從中間的鐵鏈跳過去,第二排連環馬已經來到跟前,也來不及再找空當,只能咬牙一槍刺向撞來的士卒。
馬上騎兵自恃一身重甲。只是微微側了側身,同樣一槍刺向沈抃。
兩人幾乎同時刺中對方,在戰馬的帶動下,鋼槍都刺破了鐵甲。沈抃慘叫一聲便掉下馬,被後面的重騎兵踩做肉泥。
沈抃的臂力也很強,連環馬士卒雖然披的是重甲,但也被一槍刺穿。馬上士卒雖然向後猛倒,但是卻沒有掉下馬。
連環馬將士都用鐵索扣在馬鞍上。即使受傷也不會掉下馬,以免被後面的自家兵馬踩踏而死。
沈抃是比較有膽氣的,絕大多數人看到連環馬都是轉身而逃,雖然有很多都跑不過連環馬,讓連環馬將士從後刺殺。但是聽到後面慘叫不斷,還是沒人敢回身抵抗,總想著超過前面的人,讓落後的人去抵抗。
「後退者殺。」
「後退者殺。」
呂師囊看到前軍瞬間崩潰,還有不少向中軍逃來,大叫著讓中軍將士斬殺衝陣的前軍。
前軍怕連環馬,但是卻不怕中軍,看到中軍不給活路,很多人直接就和中軍殺了起來。
豹尾神和潼看中軍被前軍沖的大亂,連環馬和重甲騎兵又隨後掩殺而來,趕忙叫道:「將軍,不可再戰了,我們撤吧。」
呂師囊恨恨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連環馬,撥馬往後逃去,也不進城,直接往烏龍嶺而來。
呂師囊將旗一動,少數頑抗的兵馬便也沒了鬥志,都一窩蜂的往後逃去。
大梁兵馬直追殺了十里,這才收兵回桐廬縣。
桐廬縣守軍看到呂師囊逃走,便也都跟著棄城而逃了。
晁勇並沒親自率軍追殺,呂師囊大軍潰敗後,晁勇便帶著親兵直接進了桐廬城,只是下令各軍只准追殺十里,以俘虜和驅散江南兵馬為主。
晁勇並不想大開殺戒,當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如果大梁真的要大開殺戒的話,也沒有人會引頸就戮,他們拚死反抗會給大梁軍隊造成更大的傷亡。所以即使看破呂師囊要夜襲,晁勇也沒準備全殲夜襲的兵馬。
大梁挾掃滅西夏之勢而來,江南將士都沒有太多抵抗的意志。只要擊散江南兵馬,他們就多半會逃走,解甲歸田,不敢再和大梁作對。所以驅散他們和全殲他們效果幾乎差不多,但是驅散他們付出的代價無疑要小許多。大梁已經有了正規的練兵制度,不可能收降他們,即使俘虜了也會讓他們解甲歸田,或者去參加招兵,重新訓練。
午時過後,各部才陸續返回,光是俘虜就有十萬多人,殺死殺傷的人也有三萬多人。
衝陣的時候,呼延灼的連環馬和重騎兵建了大功,但是追敵的時候卻是花榮的一萬輕騎兵建了大功。
花榮打遼國後,就一直留在東京練兵。直到晁勇滅了西夏,花榮這才領兵進入河東,帶兵實戰。
如今算來,他的輕騎兵已有半年多,雖然比不得遼國、西夏騎兵。但是對付江南兵馬卻是綽綽有餘了。
呂師囊大軍不進城,在野外逃跑,沒幾里,就被花榮帶著輕騎兵抄到前面,分割包圍。如果不是二十多萬人逃跑隊伍散的厲害,花榮可以直接把他們包了餃子。
呂師囊逃出十幾里,聽得後面沒了騎兵的追趕聲,這才敢停下馬喘口氣。不過他也不敢停留,只是派人四處收攏兵馬。然後他就帶著親兵往烏龍嶺來了。
烏龍嶺在桐廬縣西三十里,正卡在桐廬到睦州的道上,側面靠著浙江,山勢陡峭,易守難攻。
先前呂師囊便做了部署。讓游奕神潘文得率兵一萬駐守烏龍嶺,如果桐廬失守,他們可以退到烏龍嶺來,憑著山上關隘擋住大梁兵馬。
潘文得正在嶺上巡查,聽得呂師囊帶了幾百馬軍敗退而來,慌忙趕來拜見。
「拜見將軍。」
呂師囊歎了口氣,道:「敗得好慘。」
潘文得小心翼翼的道:「怎麼敗得?」
呂師囊痛苦道:「大梁連環馬和重騎兵一出。全軍就潰敗了。輕敵了,當堅守桐廬的。」
潘文得勸道:「大梁不過八萬兵馬,我們收攏了兵馬,堅守烏龍嶺。也足以擋住他們了。」
呂師囊點頭道:「哎,希望能多回來一些兵馬吧。大梁還有一萬輕騎兵追擊,被他們俘虜的恐怕不會少。」
潘文得聞言,心底也是一沉。
宋朝缺馬。江南更加缺馬。大梁一萬騎兵對他們來說就是噩夢,兩條腿怎麼能跑過四條腿。
果然。直到夜幕降臨,呂師囊派出去收攏兵馬的親兵全部返回,一共帶回不到萬人潰兵。
烏龍嶺關隘,呂師囊和潘文得一直坐在大廳中,等著回來的將領,結果到的晚上也只有太白神趙毅逃了回來。
呂師囊歎了口氣道:「看來他們都沒逃出來。」
潘文得想了想,道:「不想一戰過後,二十多萬兵馬就剩下一萬人了。沒辦法打了,我們不如也學南宋歸順大梁吧。」
呂師囊現在也沒了雄心壯志,只是想到方傑今天要殺他的事情,搖頭道:「只恐大梁太子不接受我們歸降。」
趙毅知道今天陣前的事情,聞言不由又起了疑心。
潘文得奇道:「怎麼會?烏龍嶺有兩萬兵馬,睦州城有一萬兵馬,福建路還有五萬兵馬。將軍有這八萬兵馬,大梁太子怎麼會不接受將軍歸降。」
呂師囊無奈道:「當日沈剛設計害了聖姑,方傑被石寶救走,兩人投了大梁。方傑以為是我指使沈剛害了聖姑,因此要找我報仇。大梁太子和聖姑有情,恐怕他也覺得是我指使沈剛害了聖姑,不准我歸降。」
潘文得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聞言也不知該說什麼。
沈剛是呂師囊心腹,到底是沈剛自作主張還是被呂師囊指使,只有沈剛知道,他們卻是不好判斷。
趙毅道:「或許大梁太子不會這麼想也不一定,我們何不派一個使者向他請降,看看他如何回復再做決定不遲。」
潘文得點頭道:「趙將軍說的有理,試試何妨。」
呂師囊其實是不想派人去求降的,萬一到時大梁太子赦免其他人,唯獨不赦免他,豈不是要他眾叛親離。不過趙毅和潘文得一起提出此事,他也不好回絕,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好的理由回絕。
「也好,那就試試吧。」
趙毅看呂師囊同意,馬上道:「末將願去走一遭。」
呂師囊忙道:「我們還不知大梁太子之意,趙將軍不可輕身犯險,還是派我的一個親兵去吧。」
趙毅笑道:「無妨,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大梁太子當不會為難我。我和方傑也有一些交情,也可以為將軍解釋解釋。」
呂師囊看趙毅堅持,也只好道:「那我們就等你好消息吧。」
潘文得道:「我那裡還有一些金銀珠寶,趙將軍帶去吧。」
趙毅搖頭道:「大梁太子打破東京、西夏興慶府,什麼樣的寶物沒見過,我們就不用獻醜了,只以誠意相投就是。」
潘文得聞言,笑道:「說的有理,倒是我俗氣了。」
當下。趙毅就帶了幾個軍漢連夜往桐廬而來。
到的桐廬城下時,天色已經大黑,城門早已經關閉。
城頭守衛的將士聽到馬蹄聲漸近,大喝道:「什麼人?」
「我們是呂師囊將軍的使者,特來求見大梁太子。」
城頭將官也不敢做主,喝道:「你們且在那裡候著,我去通報太子。」
「好,有勞將軍了。」
趙毅等人在城外等了一陣,才聽得城上有人喊道:「太子願意接見你們。你們乘吊籃上來吧。
趙毅走到城下,坐到吊籃裡,城頭的大梁士卒便把他拽上城去。
上的城頭,趙毅拱手沖一旁的年輕百夫長道:「有勞將軍了。」
百夫長點頭道:「下面的是太子親兵,他們會帶你去見太子。」
趙毅下的城頭。看到兩個身前繡著白雲的太子親兵,也是謙卑的拱手道:「有勞了。」
兩個親兵也沒多話,帶著趙毅往桐廬衙門而來。
晁勇正在看著夢溪筆談,看到趙毅進來,這才放下書。
趙毅慌忙見禮。
晁勇直接道:「呂師囊要投降?」
趙毅也沒有不好意思,道:「太子天神下凡,戰無不勝。我等自不量力,螳臂當車,損兵折將後才知太子非是凡人可擋,因此情願歸降。」
晁勇點頭道:「你們可以歸降。唯獨呂師囊不能歸降。」
趙毅倒是沒有直接拋棄呂師囊,抱拳道:「當日事情都是沈剛所為,是不是呂將軍指使還不知道。太子若是不讓他歸降,恐怕他也不會讓我們歸降。」
晁勇笑道:「他們不讓你們歸降。你們就不能歸降了嗎?如果你捉到呂師囊,我可以封你個校尉。如何?」
趙毅不是沒想過這個事情,只是他沒想到晁勇會這樣**裸的引誘他,不由猶豫起來。
晁勇又道:「如果抓不到他,你們歸降以後只能全部解甲歸田,或者去參加新軍選拔,我不會給你們任何官職。」
趙毅聞言,又掙扎了一下,便咬牙道:「小人願為太子效勞。」
晁勇點頭道:「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趙毅抱拳道:「小人告退。」
烏龍嶺關隘中,趙毅走後,呂師囊也是十分忐忑,坐等了一陣,便熬不住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聽到外面有廝殺聲,慌忙抄起腰刀搶出屋,他的親兵已經都倒在血泊中。
呂師囊看著為頭的趙毅和潘文得,想了想,道:「大梁太子不赦免我?」
趙毅點頭道:「要怪就怪你和沈剛殺害聖姑,若沒有你指使,沈剛怎麼敢殺害聖姑。」
「哈哈哈」
呂師囊大笑了一陣,道:「你們現在是聽大梁太子的吧,我沒有指使又能如何?」
潘文得道:「事已至此,你束手就縛吧,我們可以去太子跟前為你求情,等捉到沈剛,審問過後再處置你。」
呂師囊聽得屋後也有腳步聲,知道今日無法倖免,扔了腰刀,笑道:「既然兩位兄弟要求富貴,我也不能不成全。」
潘文得聞言,不由臉上一紅。趙毅悄悄回來後,就去找他,把晁勇的許諾說了一遍,又說了呂師囊殺害聖姑的事情,因此他才和趙毅來拿呂師囊,
趙毅卻是一臉不屑道:「你殺害聖姑,引來太子雷霆怒火,教中多少兄弟因為你的貪心喪命。如果當初聖姑在,童貫親軍一散,我們早席捲江南了。有聖姑在,太子也未必就會發兵來打我們。給我把這殺害聖姑的小人綁了。」
趙毅兩個心腹馬上衝上去把呂師囊綁了。
天剛剛亮,趙毅就帶著呂師囊來大梁軍前邀功。
方傑看到呂師囊被綁來,當即兩眼血紅,拔出腰間寶劍就要為姑姑報仇。
呂師囊倒也灑落,並沒吭聲,閉目等死。
「且慢。」
石寶看太子發話,慌忙拉住方傑。
方傑扭頭不甘的看著太子道:「他殺了我姑姑。」
晁勇點頭道:「待我問他一句。」
呂師囊聽到似乎還有生機,這才睜開眼。
晁勇盯著呂師囊,道:「即使你沒有指使沈剛,也有御下不嚴之罪,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百花之死上有罪的人。只是我想知道誰是主凶,也好告訴百花。」
呂師囊聽得左右都是死,也不願失了氣魄,道:「不錯,是我讓沈剛做的。女人就該相夫教子,她若是從幫源洞突圍就北上找你,那就皆大歡喜了。她做她的太子妃,我領我的兵。」
「狗賊。」
方傑聽到呂師囊承認,頓時兩眼充血,一把推開石寶,就衝了過去。手中寶劍一閃,就從呂師囊心窩刺入。
「呃」
呂師囊笑著看著方傑,道:「成王敗寇,你們走了以後,我奪了十幾處州府,一度以為我就是真命天子,沒想到梁山才是龍興之地,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噗。」
方傑看呂師囊還沒有悔改之意,手中寶劍一轉,把呂師囊心臟攪得粉碎。
「砰」
呂師囊再站不住,往後就倒,摔在地上。
「姑姑,我為你報仇了。」
方傑大叫一聲,這才轉過身來,抱拳道:「方傑無禮,請太子治罪。」
晁勇搖頭道:「把他首級砍下來,我要用它到百花墳前祭奠。」
「是」
方傑沒用石寶遞過來的劈風刀,就用著手中寶劍慢慢把呂師囊首級割了下來,彷彿要凌遲呂師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