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勇和何氏聊了一會,便有侍衛來報說散朝了。
何氏看兒子歇了一日,便又有事情要忙,也是大為心疼,道:「你有事就去忙吧,多注意身體。」
晁勇點頭道:「娘也注意身體,那孩兒便告退了。」
到的垂拱殿外,便見武松和穆弘已經在那裡等著。
武松笑道:「我還尋思著哪一天去拜會太子呢,倒讓太子尋來了。」
晁勇笑道:「歇了一日,呆在宮中也沒事,就來尋兩位兄弟了。走,換了便裝,我們在城中轉轉。」
武松看了看上朝穿的軍裝,笑道:「好,我那裡近些,我的衣服,穆弘也能穿。」
穆弘也沒意見。
武松的宅子就在御街旁邊,原是一個富戶的宅子,不甚大,原來的主人因為殘害百姓,被抄家斬首了。
這是武松自己挑選的,其他的宅子都太大了,他覺得宅子夠住就好了,太大了容易讓人忘乎所以。
進的宅子,便有一個家人迎上來問好。
光禿禿的下巴和尖細的聲音,馬上讓人猜出他的身份。
晁勇笑道:「這些人用的可還趁手?」
武松點頭道:「很好,宮裡調教過的人,懂規矩,做事也勤快。」
晁勇和兩人也不客氣,笑道:「那就好,當初我是沒錢養這許多人,又想起你們都需要人手,就給你們送過來了,要是不合適了就說話,我出錢打發他們回家。皇家票號開了以後,不差錢了。」
武松笑道:「我的餉銀也用不完,太子在前廳稍坐,我和穆弘到後面換了衣服就來。」
「好」
武松宅子的前廳也不甚大。但在寸土寸金的御街上已經很難得了。東京城雖然大,但是住了一百多萬人,多數宅子都不大,高俅需要侵佔軍營建宅子,可見東京土地的緊張。沒有權勢的富人即使能買到地,也不敢把宅子建的太大,那樣容易招災惹禍。只有蔡京等權貴的宅子大的沒邊。
晁勇剛剛落座,就見一個端莊的女子跑進來,就要大禮參拜。
晁勇依稀記得這個女子就是當日武松在皇宮選的一個。看樣子已經成了武松的正室了,妾室是沒有資格來接待客人的。
「嫂嫂不用多禮。」
女子看太子承認了她的正室身份,臉上頓時充滿喜意。武松已經說了讓她做正室,雖然因為她先前是趙佶的妃子,不能明媒正娶。但是武松說還是會請梁山老兄弟吃一頓喜酒。武松父母、兄長都已過世,太子承認了她的身份,其餘人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了。
兩人略交談了幾句,武松和穆弘便換了便服出來,穆弘身材也很雄壯,穿著武松衣服倒是也合身。
武松看到晁勇桌子上空空的,不由皺眉道:「怎麼不給太子上茶?」
晁勇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走吧。」
武松瞪了一眼太監,道:「下月的院子你掃。」
「是」
太監糾結了一下,還是沒說什麼。
女子忙道:「官人。此事不能怪他,奴家也沒敢給太子上茶。」
晁勇奇道:「怎麼,哥哥府上沒有好茶嗎?我回頭讓人送來。」
武松忙道:「府上也備了一些招待客人的,往日他們都頗有禮數。不知今日是如何了?怎麼回事,你給太子說說。」
女子看武松問起。只好道:「按宮裡規矩,太子吃的東西都要有專人查驗,然後太子才能吃。太子沒帶人,所以我們也不敢上茶。」
武松聞言,這才知道不是人家沒規矩,是他不懂規矩。
晁勇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以後我來了不用按這個規矩辦,兄弟家中的東西都不敢吃,那活的也太累了。這次就不用罰了,如果下次來了還是沒茶的話加倍罰。」
太監慌忙道:「小人記下了。」
三人出的府邸,晁勇笑道:「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我們玩一玩,臨近午時,再到軍營去看看。」
穆弘想了想,道:「不然我們去顧大嫂的賭坊走一遭,順便把贏的錢拿回來,武松兄弟的錢也沒取呢吧?」
武松點頭道:「嗯,昨天估計兌錢的人多,想著過兩日再去兌。太子想必還沒去過吧?」
晁勇搖頭道:「沒去過,只是聽時遷提起過,那我們就去顧大嫂那裡走走。」
原來打下東京後,病尉遲孫立升做萬夫長,小尉遲孫新也在哥哥帳下做軍官。母大蟲顧大嫂和鐵叫子樂和覺得他們在軍中也沒有發展,便在東京開了間賭坊。有軍中諸人照顧,再加上樂和的聰明伶俐,賭坊也是生意興隆。
晁勇笑道:「以前你們也不愛賭,怎麼現在也賭起來了?」
「尋常賭博我們自然不參與,只是這次樂和拿太子和遼國開賭,這等送錢的機會,我們自然不會錯過。」
晁勇沒想到樂和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奇道:「怎麼個賭法?」
武松道:「說來這樂和也是聰明,開了這個賭局,吸引的東京所有賭徒都去下了注,不少從未進過賭坊的人都破天荒去下注。如果遼兵退去,自然就是太子勝。否則以一個月為限,只要有一座城池被遼國侵佔,就算遼國勝。大伙都沒想到這麼快就分出了勝負。」
晁勇笑道:「你們倒是對我有信心,這種賭注都敢下。」
武松笑道:「遼國不過出兵五萬,我們大梁也有五萬兵馬,盧俊義、關勝、董平、張清等猛將都在河北,還有火藥助陣,若是勝不了,我們才意外呢。」
晁勇笑道:「這倒也是,不過若是都和你們這般聰明,賭坊豈不是要賠慘了。」
穆弘一正經的道:「聰明人自然是少數,遼國壓在中原頭上兩百年,那些賭徒都在討論太子要丟失多少城池。然後才能擋住遼兵南下。不然朝廷也不會募敢戰士了,那些舉子也不會棄筆從戎,準備奔赴前線了。舉人老爺是聰明人,不然不會中舉,賭徒們都以為跟著舉人穩操勝券,卻沒想到太子這麼快便擊退了遼國,奪回了雄州。」
晁勇笑道:「這麼說還是朝廷的舉動誤導了賭徒了?那顧大嫂應該給我分些紅才對。」
「哈哈」
兩人聽得晁勇這般說,不由大笑起來。
顧大嫂的賭坊開在馬行街上,站在賭坊外面。都能聽到裡面賭漢聲嘶力竭的嘶吼。
「大、大、大」
「小、小、小」
門沿上掛著一個匾額,上面寫著「運氣賭坊」四個大字。
晁勇看著這四個字,笑道:「這個名字倒是不錯。」
武松點頭道:「顧大嫂也怕壞了梁山名聲,賭坊裡的賭具都沒有機關,大家全憑運氣。不過也有一些賭漢練得好事。可以通過骰子翻動的聲音,聽出骰子的點數來。顧大嫂又不賭假,開始幾日頗輸了一些。後來樂和這小子,往骰蠱裡面趁了一層棉布,那些賭漢才聽不出聲音來。不過全憑運氣,賭坊也就不是穩賺了,所以他們也給賭漢提供桌子賭具。讓他們對賭,賭坊從中抽一些錢。因為運氣賭坊開始賠的慘,賭漢們都知道這裡的賭具沒有鬼,倒是也有不少人來這裡對賭。」
門口站的夥計是顧大嫂先前在登州的火家。看到三人,忙上前行禮。
晁勇笑道:「不用多禮,我們進去看看。」
三人進的賭坊,便見屋子裡放了二三十張桌子。每個桌子都圍滿了人,生意確實紅火。
中間幾個夥計來回巡視著。以防有人耍詐。
其中一個婦人更是惹眼,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頭異樣釵環,露兩臂時興釧鐲。紅裙六幅,渾如五月榴花;翠領數層,染就三春楊柳。
有時怒起,提井欄便打老公頭;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莊客腿。生來不會拈針線,正是山中母大蟲。
顧大嫂還沒看到三人,裡面坐的鐵叫子樂和已經笑呵呵的迎上來:「三位哥哥如何有空來這裡?」
武松笑道:「怎麼,準備賴我們的賬不成?」
顧大嫂看到樂和迎出來,也已跟過來,笑道:「我可不想做哥哥拳頭下的大蟲,三位哥哥是玩一玩,還是上樓坐坐?」
晁勇笑道:「上樓上坐坐吧。」
顧大嫂和樂和把三人請到二樓,二樓卻是也弄了一個辦公室,都是仿的皇家票號的格局,門口還有一排座椅。
顧大嫂卻是性子豪爽,上樓便讓晁勇送來的宮女去張羅茶水。
晁勇笑道:「看樣子生意很好啊。」
顧大嫂笑道:「湊合吧,比不得皇家票號日進斗金。全賴樂和出主意,賭具都沒問題,大家全憑運氣,因此大伙願意來捧場。這幾日又憑著太子神威,小賺一筆。」
武松笑道:「是大賺一筆吧,那些賭徒可沒多少押太子獲勝的。」
顧大嫂瞪著武松,道:「你們一個個押了不少,太子的親兵、皇上的親兵,最後還有一群百姓說要支持太子。要不是見勢不妙,停了下注,恐怕把家底搭進去都不夠賠的。」
晁勇笑道:「怎麼回事?」
樂和道:「開始百姓們還想著賺些錢,都押遼國勝。後來邸報、小報都開始宣傳太子抗擊外侮,刺激的百姓們熱血沸騰,還有一夥人跑來賭坊,誰敢押遼國勝,誰就是賣國賊。要不是我以賭坊沒錢再賠停止下注,估計要賠個底朝天。還好停的早,還是押遼國獲勝的賭徒多一些。總算沒有賠錢。」
穆弘笑道:「既然沒有賠錢,那就把我們贏得錢拿來。」
晁勇好奇的道:「你押了多少?」
穆弘搖頭道:「我的錢都存票號了,那幾天票號貸錢的人多,就沒去取,只押了一百貫。」
晁勇笑道:「你怎麼不把票號的存錢單押上?」
穆弘一拍腦袋,叫道:「對啊,反正存錢單也能取出錢來。要是都押上,豈不是賺翻了。」
顧大嫂笑道:「虧得你沒想到,不然這賭坊就要關門了。」
晁勇自然知道兩人在開玩笑,都是梁山出來的老人,互相之間也不會拆台,如果顧大嫂真的賠了,穆弘或許連金都不會要了。而且看賭注就知道,穆弘也就是來玩一下,雖然穆弘以前的家底被押運花石綱的官差給掏了個七七八八。但是穆弘上山後,建了不少功勞,單算賞金也在上千貫了。
晁勇也湊趣道:「過幾天西夏四十萬大軍入侵的消息也就要公開了,你們還開賭不,我也賺點錢養家。」
樂和搖頭道:「不開了,現在東京群情激奮,再開的話,百姓們肯定押我大梁獲勝,這等賠錢買賣不能做。」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