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吃酒間,門外伺候的小二滿臉驚奇的進來道:「恭喜公子,師師姑娘傳下話來,請公子去西樓一敘。」
他們每日都要替很多人給李師師送詞曲,但最後能入得李師師法眼的卻很少。
因為李師師成名後交往的便都是當代大詞人,便是當今聖上也是大家,李師師耳濡目染,文化造詣自然也極高,而且所求詞曲最後都是要表演給當今聖上聽,自然是精益求精。
晁勇對此卻是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他送去的卻是辛棄疾流傳後世的一首詞,辛棄疾在詞壇的地位可是堪與蘇軾相提並論,若是這都無法讓李師師動心,那他還真就只能和水滸中宋江一般,用重金賄賂老鴇去見這位風塵妃子了。
「小七、張遷,你們去嗎?」
有時遷和酒妓在那親熱,阮小七也覺今日的酒喝得不痛快,起身道:「去,我也想看看那李師師長得如何模樣。」
時遷此時早已喝得半酣,把酒妓衣服都扯得七零八落,胸前大片的風光暴露在空氣中。早巴不得兩人離開,好更進一步,聞言馬上道:「我若想去,什麼地方去不得。你們去吧,我在這裡吃酒。」
晁勇也知道以時遷飛簷走壁的功夫,恐怕除了皇宮,還真沒有什麼去不得的地方。
離西樓還有十數步,便見兩個精幹漢子守著,一副閒人勿近的樣子,站在那裡,腰桿筆直,不像一般家丁護院。
樓門口一位十五六歲清秀女侍看到小二領著人過來,這才迎上來。
小二明顯有些畏懼那兩個漢子,離著兩人還有三四步,便停下腳步介紹道:「來的是師師姑娘身邊的梅香姐,便由她帶兩位去見師師姑娘。小的卻是進不得西樓,小的便在此等候兩位公子。」
梅香迎上前來,好奇的打量了晁勇二人幾眼,然後便道:「兩位公子隨我來吧。」
「那便有勞姑娘了。」
晁勇跟隨梅香走過二人身邊,其中一人深深盯了晁勇一眼,警告意味濃厚。
晁勇暗道:看來是皇帝留在這裡守衛李師師的大內侍衛,免得李師師被一些無知的人打擾了。同時也可以警告一些李師師要見的人,不要逾越。
二人跟隨女侍進入西樓,便見兩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下設幾把犀皮交椅。
晁勇雖然不懂書畫,但也看出是名家字畫,不是先前北樓閣子裡掛著的那般普通書畫。仔細一看,其中一幅居然是當今太師蔡京送給李師師的,上面還有蔡京題字。
晁勇不由好奇的再往前看,前面一幅卻是一幅花鳥畫,上面還題了一首詩,但卻沒有落款。不過看字跡正是當今風流天子的瘦金體,而且能排在權相蔡京前面,恐怕除了那位風流天子,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看著當今天子和太師的字畫,晁勇也不知道是該稱讚李師師的魅力,還是該感歎這對君臣的可笑了。
「兩位公子稍等,我去請姑娘出來。」
女侍進去片刻,便見一女緩緩走了出來。
阮小七呆呆的看著李師師,問道:「莫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晁勇見了李師師,才知道什麼叫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扈三娘美則美矣,但只覺是一個美人,而李師師的美卻給人一種不該屬於人間的美的感覺,彷彿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這麼美。
李師師聽到阮小七如此驚歎,也是不由莞爾。
說話的這人膚色偏黑,此時雖然表情略顯呆滯,但還是難掩桀驁,似乎不像會寫詞的人。另一人長相清秀,雖然看起來也有些文雅,但看年齡不過十七八歲,恐怕也寫不出如此好詞。
李師師好奇的晁勇道:「敢問公子可是作詞之人?」
晁勇此時也回過神來,看李師師一副好奇的樣子,也很想說是自己做的。不過想想自己那可憐的文學底蘊,便只能無奈的打消這個主意了。雖然自己還能記得幾首北宋以後的絕佳詩詞,但隨便一交流,便能看出自己根本沒有那個文學素養,剽竊沒有那麼容易啊。
「在下不過粗通文字,如何能做出那般妙詞。那闕詞卻是一個好友所作,這次要來東京遊玩,聽得師師姑娘喜好詞曲,便向他討了來,好一睹芳容。」
李師師好不容易尋得一首好詞,原本以為可以見到作詞人,再求得幾首。聽到晁勇不是作詞人,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晁勇看著李師師失望,心中居然生出一絲不忍,幾乎便要說出那詞是辛棄疾所作。
話到嘴邊,才猛然清醒過來,不禁大為感歎李師師魅力。
真是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啊,怪不得能迷惑眾生。
「兩位公子請坐。」
三人分主賓落座,李師師問道:「兩位公子,聽口音似乎是京東人士?」
晁勇笑道:「師師姑娘博聞強識,我二人正是京東人士。」
「容我再猜一猜,公子那友人可是一位女子?」
晁勇自然知道她所說友人是作詞的人,不過聽到李師師判斷是一個女人,不由一愣,搖頭道:「不是,師師姑娘如何有此推測?」
李師師看晁勇似乎並非虛言,不由疑惑道:「我看此詞詞風清麗,婉約嫵媚,敘述的又是一個女子相思之情,與易安居士早些年的詞有些相似。大觀年間,易安居士隨夫歸隱青州。公子又來自京東,所以猜測這詞是易安居士新作。不想居然是一個男子所作。」
辛棄疾的詞雄渾豪邁,算是豪放派詞人,與蘇軾並稱「蘇辛」,作品多是豪邁之作,但也不乏一些婉約小詞。
晁勇送給李師師的便是辛棄疾的一首滿江紅,全詞通俗易懂,是他記得的不多的幾首古詩詞之一。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但試把一紙寄來書,從頭讀。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闌干曲。」
晁勇笑道:「這等小詞不過是他遊戲之作,他還有很多豪放佳作堪比蘇軾、歐陽修,可惜他歸隱山林,不願出仕。」
李師師聽到晁勇如此評價作詞人,一臉渴望的道:「當今聖上喜好文學,原本以為天下才子已都在京師,沒想到山林之中還有這等才子,只恨師師無緣見得一面。」
晁勇雖然不忍拒絕美人,但他也無法把還沒出生的辛棄疾找來,只好笑道:「我那好友卻是終身不願進京,不過若是師師姑娘喜歡,我可以再向他討些佳作送予姑娘。」
雖然無法見到那堪比蘇軾的才子,但有幸再見到他的佳作,李師師也是心滿意足,笑道:「那師師便先謝過公子了。」
李師師這一笑,便彷彿百花齊放一般,讓人如沐春風。
二人正說話間,女侍來報:「官家來到後面了。」
李師師趕忙道:「今日有貴人前來,師師不敢再留兩位。明日金明池共度佳節,他必不來,二位若到時有空了再來,師師必然溫酒以待。」
晁勇聞言,也知道是那位風流天子來偷情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當下便帶著阮小七告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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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樓鋪墊寫完,後面樊樓會發生大事件,影響整個天下形勢,所以樊樓寫多了些。晚上還有一章,下章回歸水滸,時遷盜甲,計賺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