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就在屍松伊衡量過後即將出手時,堅韌的議事殿上方突然崩碎,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猶如一座巨峰壓頂般,「蓬」的一下重重落於殿中,地面瞬時如蜘蛛網般四方蔓延,僅憑散發出的氣勢就將堪比極品巫器的議事殿崩壞,讓人不由感到異常駭然與驚異。
「屍松伊?可是當年祖巫奢比屍麾下的第一戰巫『狂人』?」突然從紅芒中發出一聲凌厲的喝聲:「大膽屍松伊,你居然敢對巫王不敬?」
「盤塔大人?」在見到紅芒散去的本體後,屍松伊等人瞬間露出狂熱與激動,盤古塔為巫族第一至寶,其威能無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上有盤古大帝印記,除非巫族始祖盤敖真正隕落,否則任何人都無法祭煉,他們原本猜疑或許白晟只是無意間得到盤古塔,可此時身形虛幻的塔靈顯現證明後,讓他們不再有絲毫懷疑。
「砰」的一聲,十餘人整齊如一的單膝跪於白晟身前,含淚高呼道:「叩見巫王!」
而屍松伊更是忍不住淚流滿面的哽咽道:「大帝佑我巫族,屬下終於等到您回歸了!」無數多年來的努力、尋找與期待,此刻終於等到巫族真正的王者回歸,讓他們這些曾經追隨巫王盤敖,一同爭戰四方的巫族強者激動到無以復加!
「恭迎巫王回歸!」殘痕斷瓦中,地巫界權勢最高的千餘人齊齊俯下身軀洪聲叩拜,就連一直心有懷疑的君塵,此刻見到熟悉的塔靈後,也眼眶濕潤的單膝叩首,不管他是否依舊懷疑白晟,但僅憑盤古塔塔靈現身,就值得他恭敬相拜,因為即便他未能重拾前世全部記憶,但卻明白對於巫族來說,盤古塔所代表意義是何等的重大。
白晟立於石座前,他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簡單,只不過盤塔出面就讓他準備的其他手段不用繼續施展,平靜的眼眸中泛起波瀾,這並不是因為諸多強者的恭順叩拜讓他升起飄飄然之感,而是因為他從屍松伊等人身上,感受到一種信念,那種歷經萬世永不磨滅的忠誠,那種即使承受千辛萬苦而不悔的毅力,那種任等待煎熬卻從未更改的信心……
白晟知曉這其中或許有不少是巫族二祖的嫡系勢力,可即便如此,一旦確認為始祖回歸,所有人在此刻均表現出毫無雜念的虔誠與尊服,由此管中窺豹,可想而知原本的巫王盤敖又該是何等的笑傲寰宇,居然在過去不知多少年後依舊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這讓白晟不由有些擔憂:「趙宣,有這樣一個前世,他真的會任由你主導元神?」
白晟明白多想無益,此時他連自身都難保,又如何去幫助趙宣,只能暗自期望趙宣的神識不會那麼輕易被抹去。於是白晟收斂心緒,肅容道:「即ri起,以我名義頒布戰爭令,地巫界所有族人均需加速籌備,……等我號令,踏破修真界!」白晟的聲音中充滿暴戾與殺意,更有一絲開始完成目標的近乎顫慄般的激動,他等待許久的一天,終於要來了!
「謹遵巫王諭令,踏破修真界!」聽到白晟所下的第一個諭令後,除少部分人有些不自在外,幾乎所有人都齊聲應和,雖然他們沒有想到傳說中的始祖剛一回歸,就是開啟兩界大戰,但卻感到異常振奮,代代流傳的巫族歷史,讓他們相信在無所不能的始祖率領下,必將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無比激昂的戰意霎那震盪巫星!
「君塵留下,其餘人各自準備!」
白晟望著站在斷裂地面上,頭顱微垂以示恭敬的君塵,目中露出猶豫之色,半響後才緩緩道:「你可有話要對我說?」
君塵身體微躬,語氣平淡道:「三日前,上界有人傳達盤滄大人的指令,在您未能恢復前嚴加守護,並且向您請示,百年內上下三界封印必破,希望您這段時間內暫時莫理雜事,靜心凝聚本源!」
「呵呵!」白晟譏笑一聲,說什麼「守護」、「莫理雜事」,不就是變相的囚禁嗎?不過這到底是巫族二祖盤滄的親令,還是有人假傳卻是不得而知,不過由此看來,巫族先後的兩個巫王應該有著不小的間隙,「可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白晟凝視著君塵,沉聲道:「你臣服何人?」
君塵哂笑一聲,豁然挺直背脊,傲然道:「我君塵無論前世今生,除大帝外不會臣服任何人,只為我巫族永盛不衰!」
聽到君塵不出所料的回答,白晟終於放下心中猶豫,分出一股神念漂浮在君塵身前,「師母告訴我,你等隕落之人的本源均被人做下手腳,這是我所知的證道之法,或可助你早日重登巔峰!」
君塵連看都未看一眼,神情肅然的注視著白晟,搖頭道:「我巫族從不接受他人施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隨後望著白晟身旁欲要勸說的盤塔,笑道:「盤塔大人,我雖未全部融合前世記憶,但誰是巫王回歸我還是能夠辨別的,所以你也不必出言瞞我。不管你們有何約定,我都不會插手,但如果有損巫族,我必將全力阻攔!」
白晟早就對君塵的性情有所瞭解,所以並不感到意外,微笑道:「既然師叔早已看破,那我也不再隱瞞,您可以先查看一番,這證道之法均是盤古大帝遺澤,師侄不會在這方面故意誑您!」
君塵猶疑的探出神識查探,眼中露出欣喜與感慨,其中蘊含的證道之法,確實有大半屬巫族所有,並且有許多是盤古大帝為族人量身創立的,後不知因何流傳在原洪荒大陸中,這讓剛從本源之力中得到前世記憶的君塵,心緒激盪不已,不由喃喃道:「大帝佑我巫族!」望向白晟的目光也柔和許多,笑道:「雖是大帝遺澤,但以你的性情不會這般輕易的交與我,說出你的要求!」
「呵呵,還是師叔瞭解我,那我就不客氣了!」白晟嬉笑一聲,隨後正色道:「第一,我要知道巫族為何離開帝域,又是如何來到這個宇宙!」
「哦?」君塵望著面含恭敬的盤塔,心中升起疑慮,「盤塔大人既然已經告訴他帝域之事,怎麼還會對後事隱瞞?」
猜到君塵所想,盤塔苦笑傳音道:「盤滄在我靈體中設下一個特殊的禁制,讓我無法對大人說出大千世界以及其他之事。帝江,你可猜到緣由?」
「難道他是……」君塵神色驀然大變,猶疑的審視著白晟若有所思,隨後皺眉思考足有半個時辰,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明悟,又在細細衡量一番後,暗歎一聲道:「白晟,如果我告訴你,你就有可能再也無法逃脫宿命,你真的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宿命?」白晟目中忽而惘然,隨後有些失落的說道:「師叔,您認為我真的能夠避得開嗎?我曾經一直以為我是我自己,但後來又變成是盤敖或者鴻鈞之一,等我好不容易證明我不是他們之後,突然發現原來我還不是自己。有人阻止我知曉真相,可又有人又不斷的告訴我一些線索,並且一步步逼著我不得不前進。如果宿命真的不可逆轉,那即便死,至少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見到白晟這副模樣,君塵目中閃現不忍與憐憫,繼而再歎一聲不再勸阻,目中漸漸露出回憶之色,緩緩說道:「帝域七個帝皇族之所以掀起大戰,是為了打開大千世界的門戶,……」
君塵的前世為祖巫之一的帝江,是第一批追隨盤古大帝千人中之一,並且其智謀超群、實力強悍,在帝域時被巫族眾人公認是除盤古大帝三兄弟下的第一人,所以若論起對巫族以及帝域的瞭解可謂是瞭如指掌,而白晟也終於將已久的困惑解開。
世間最奇妙的,不是什麼境界或者修行,更不是所謂的永生,而是創世與造物。從來沒有誰真正知曉,宇宙是如何形成,又是如何孕育出生靈,任由百般猜測卻無人可告知真相,最終只能歸結於宇宙的神秘,或者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世間從來都是多變萬化,沒有固定不變之事或物,可唯有一條是永恆不變的定律,那便是有生必有死,有興必有衰,不管曾經達到過什麼樣的高度,都逃不過唯一定律。
原本有人認為宇宙會打破唯一定律將會永久存在,可是當帝域中的生靈,感覺到他們生存的宇宙逐漸走向滅亡時,才赫然發現,原來宇宙也同樣如此。當某些生靈達到最巔峰之境時,他們認為真的會不死不滅,可帝域將要毀滅的這個事實,讓他們恐懼的同時更加不甘,於是開始尋求可真正的超脫。
或許是「神」的憐憫,或者是變化的神奇,當帝域中的生靈幾乎絕望等待毀滅的那一天時,突如其來的光芒籠罩四方,傳承無比悠久的七個帝皇族,從天地異象中,終於尋到可繼續活著的希望,他們稱那個顯現的玄妙之物為「大千世界的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