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9
春來秋去,時間如流水般轉瞬即逝。趙宣坐在政和殿中,對身旁匯報完等候的王天賜說道:「著戶部發銀五百萬,其他的由當地的官員自行解決。」
趙宣想起暗龍的情報,眉心蹙起,厲聲道:「吩咐下去,再有剋扣或喊冤不夠的人,全給孤抄家滅族,一群廢物!」一股浩蕩的皇威從話語中流出,此時的趙宣已經開始具備燕帝生殺果決的氣勢。
王天賜從容一笑,柔聲道:「太孫殿下何必惱怒,臣奉命下旨北韓王,請他監管賑災事宜,但有疏忽者,立斬不赦。再說雖有著少數吸取民脂民膏之徒,但大部分還是忠心愛國認真辦事的。」
趙宣失笑一聲,道:「孤也是給他們氣糊塗了,孤才監國兩年,就已弄的心身疲乏,現今才知道皇爺爺數十年如一日的艱辛啊!」
「呵呵,太孫殿下太過謙遜了!您在短短時日內,就能把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條,可見您治國有方!」王天賜先是輕捧趙宣一句,接著面露敬仰,正色道:「陛下雄圖大略,乃千年難見的英才明主,可惜卻被病魘纏身,真乃國之大悲!」
趙宣想起燕帝的現狀神情一黯,後又回復精神,溫和道:「王卿先回去吧,孤要去探望皇爺爺。」
王天賜恭敬施禮,沉聲道:「臣告退!」
待王天賜退出之後,趙宣倚靠在背椅上,手捏眉心緩解著精神的疲憊。在三年前趙宣被冊封為太孫之後,沒過多久燕帝舊疾復發,身體大不如前。所以就將政務逐漸交給趙宣處理,由太師和太傅從旁輔助。
而趙宣也不負燕帝所期,僅用不到一年就完全熟悉軍政。燕國在他這兩年的治理之下,可謂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朝堂眾官員也從原先的懷疑到如今的真正臣服,所有人都相信,太孫趙宣將會成為下一個燕帝,甚至會超越燕帝成為堪比開國之帝的雄主。
如今的趙宣,掌控所有的軍政大權生殺由心。除了稱號之外,已可稱無冕之皇。身邊圍繞著無數博學賢士或阿諛奉承之輩,一言一行都有人追捧附和,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本應意氣奮發,帶領帝國走向更加輝煌的高峰,可在無人之時,趙宣臉上卻露出苦澀落寞之態。
身在巔峰之上,手掌世間強權,趙宣才體會到燕帝當日所說「皇帝沒有朋友」的含義。他可以接受臣子的愛戴、尊敬、讚譽,但唯獨得不到他們真心的友誼。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更加不敢。
這就是稱孤道寡的代價,一輩子只能高高在上孤獨自身。趙宣忍不住輕念道:「白晟,你在哪?」他想起與白晟在一起暢笑快談,無拘無束的日子。想起白晟做事由心,隨心所欲的灑脫不羈。可如今,我的快樂,我的悲傷,我的責任,誰來與我分擔?
「小玄子,你放心,本少爺一定會幫你當上皇帝,到時候我們一起統一天下,你成為千古一帝,而我則是美女如雲。哇哈哈!」想到與白晟醉酒之後,二人的狂言亂語。趙宣揚聲大笑,笑聲苦澀卻含著一股永不熄滅的鬥志。
楚王府中,趙雅抱著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孩童,漫步在王府的花園之中。懷中的孩童不斷的伸手,去摘眼前那些嬌艷欲滴,盛然綻放顏色鮮麗的花卉。趙雅寵溺的拉著他,告誡道:「徹兒乖,這些都是小叔叔種植的。你要弄壞了,小心小叔叔回來不高興了。」
「喔!」白徹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聽話的放下手,抱著趙雅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問道:「奶奶,小叔叔什麼時候回來?他答應徹兒過生日的時候要回來的,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小男孩說道最後,嘴角一撇就要哭了出來。
趙雅露出擔憂的神色,柔聲說道:「徹兒不哭啊,小叔叔肯定會回來的,到時候給徹兒帶好多玩具。奶奶帶你到小叔叔院子玩,好不好?」
「嗯,徹兒不哭,徹兒等小叔叔回來。」白徹小手抹著眼淚,癟著嘴說道:「奶奶,我要小叔叔的那個小木魚。」
趙雅望著孫兒機靈的眼神,失笑道:「臭小子,學什麼不好,偏學你小叔叔的痞賴。」
白徹一羞,抱住趙雅的脖子耍賴似的說道:「嘿嘿,奶奶,我要嘛!」
「好,好。」趙雅疼愛的輕拍白徹的小屁股,笑著說道:「走,奶奶帶你去拿!」在白徹歡快的叫喊中,趙雅抱著他向白晟的院子走去。
楚王府一角,那仿若與世隔絕永遠寂寥清靜的嵐衛總部裡,傳出一陣激烈的爭執聲,隨後又陷入平靜。門外白家四老和以白十二為首的白晟嫡系勢力對峙著,氣氛有些凝重壓抑。
許久之後,白十二終究沉不住氣,面色肅然的揮手,十餘人向著台階行去。白家四老中有二人抽出刀劍就要上前,為首老者低聲喝止,面對白十二厲聲道:「白十二,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要不是看在你一向對小少爺忠心耿耿,僅此放肆行為,老夫非得將你斃於手下不可。」
白十二面上猶豫,隨後露出堅定神色,誠聲道:「白老,恕十二無禮。少爺走前曾命我們聽從赤驥大人命令,十二不敢違背,得罪了!動手!」
「吱呀!」厚重的木門發出令人牙疼的聲響,赤驥面無表情從中走出,眺望遠處皇城,目中露出複雜之色。腳下一頓,聲音低沉的說道:「我會查清楚的,希望司馬大人沒有再次欺騙與我。」說完之後,對白家四老微鞠一躬,向外行去。白十二等人上前護衛赤驥,十餘人快步離開嵐衛總部,只留下白家四老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覷。
時值黃昏,西疆戰場上血跡斑斑,狼藉一片。雙方軍隊默契的互相收斂各自戰友的屍首,帶著仇恨目光警惕著對方。炊煙裊裊升起,一股淡淡的飯香味隨風飄散。慘烈的戰況,讓他們無法知曉明天還能否活下去。在包紮好傷口之後,軍士們沉默認真的吃著飯。
黑夜降臨,除了那些巡邏守衛之人,營地裡鼾聲四起,偶爾還傳來受傷人低低的呻吟,遠處不時地有不知名的野獸發出奇怪的叫聲,一陣野風吹過,篝火飛起大量火星,飄散在空中。
逾輪在巡視一番後,回到屬於火麒麟的營帳中。接過親衛遞來的滾燙熱巾,一把敷在面上,身上的疲乏好似隨著熱氣散去。逾輪仰面靠躺在座椅上,沉聲問道:「今天的死傷統計了嗎?」
山子的身形似更加魁梧有力,拉碴的鬍鬚佈滿粗獷面容,豪爽的大笑一聲:「哈哈,狗屁的死傷。除了幾個笨小子跌馬摔斷了腿之外,其他都是點輕傷。可惜元帥不許我們全軍出動,要不然,老子早把建京給打下來了。」
逾輪坐起,眉頭蹙起,不悅的呵斥道:「山子,驕兵必敗,你太過大意了。別忘了,秦國的鐵騎早已來到戰場之上。如果你還是這樣的心態,那你就給我滾回薊都去。」
山子脖子一縮,面色赫然,混不在意的應是。渠黃在旁輕聲笑道:「好了,四哥,你放心吧。你還不知道山子嗎?這混蛋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一上戰場,比咱倆心眼都細。」
山子一副憨厚的模樣,像是聽不懂渠黃在說些什麼。逾輪見狀失笑一聲:「行了,別裝了。還是小心點好,今日看敵軍動作,吳國像是撐不住了,我估計決戰不遠。都約束好麾下的兒郎們,不許再跟其他軍隊發生衝突,準備好迎接決戰。」
山子一聽,「啪」的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早就等這一天了,天天跟玩過家家一樣,都淡出鳥了。要不然,誰有工夫去逗那些弱的跟娘們一樣的西戍軍。」
逾輪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說其他的軍隊,西戍軍照舊,一群打仗開溜,只懂欺壓平民的垃圾,也配當軍人?再說了,這可是少爺的命令。」
「唉。」山子少見的歎了口氣,面帶愁苦的說道:「也不知道現在少爺在哪,都這麼長時間了,連個音信都沒有。我還等著少爺帶我們打進建京呢,看來是沒希望了。」
提起白晟,帳中一片沉默,各自想著心事。許久,逾輪目露精芒,沉聲道:「少爺不在,那我們更得打出火麒麟的氣勢,不愧於少爺的栽培。」
山子和渠黃凜然應喝,隨後山子嬉皮笑臉的說道:「嗨嗨,我說四哥,明天就讓我去吧。你們都打好幾天了,總該輪到我了吧!」在得到逾輪同意之後,山子興致勃勃的就要跑出去召集麾下的軍隊集合。望著帳外天空高掛的明月,逾輪和渠黃笑罵幾聲,制止山子的胡鬧,三人商量過軍隊部署之後,也各自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