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賓館的門,過於結實,段天麟撞了良久,愣是沒有撞開,甚至看不出絲毫損壞的樣子。
沒過多一會,兩名保安急沖沖的趕來,怒氣沖沖的想將段天麟拉走,估計盤算著弄到哪個角落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當他們看清段天麟亮出的警官證,對視一眼,瞠目結舌,沒想到事情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兩名保安極為配合,連忙掏出鑰匙,將房門打開。
段天麟也不客氣,當先一步衝進房內,久久沒有出來。兩名保安互相推搡了一陣,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也跟著段天麟進了房間,緊接著,一聲驚叫響起。
安強沒搞清楚狀況,嚇了一跳,暗呼一聲不妙,三步並作兩步衝進許剛房內。
許剛的房間內沒有開燈,但是窗簾和窗戶是打開著的,夜裡的冷風灌入,使室內的溫度極低。也正因為如此,即使房間內沒有開燈,也能勉強辨清事物的大概形狀。安強皺起眉頭,望著房間的最中央,雙拳握緊。那裡,正吊著一個人,搖搖擺擺,毫無生氣。不用猜,一定就是許剛。
安強正在發呆,忽聞身後有沉重腳步聲,回頭去看,卻是甄老。甄老抬手拍了一下安強的肩膀,遺憾道:「唉,還是晚了一步。」
陳佳顰此時也趕到了門口,還沒看清屋內的情況,已經被安強攔在了外面。
「不要進去,許剛自盡了。」安強小聲在陳佳顰耳邊說道。
陳佳顰一聲低呼,連忙用手摀住嘴,抬頭瞪大瞳孔望著安強,似乎不敢相信安強說的就是實情。
「都讓開,都讓開。」不知何時,已經有許多酒店的工作人員圍了上來,但說話的卻是一眾便衣警察,此時紛紛亮出證件,分出一條路。
一行警察魚貫而入,當先的人打開許剛房間的燈,看清場中情況,接著吩咐其他人封鎖現場。然後走向段天麟,低頭說了幾句話。
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段天麟身子一震,扭頭衝向房間外,對著安強道:「你快點給我下去,邊走邊說。」
於是,段天麟帶著不知情況的安強和陳佳顰向著樓下跑去。
原來,剛剛的那些便衣一直隱藏於對面樓上,時刻通過紅外線設備對許剛進行全方位的監視。就在許剛上吊自盡前一刻,許剛從床上起來,焦躁的在屋內來回走了許久,然後打開窗戶,竟然丟出一物,不知是什麼東西。緊接著,他便匆匆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段天麟緊張的原因,就是那個許剛丟出的東西,那應該便是整起事件的關鍵物品。如果這個東西丟失,或許,整個案件的線索將徹底斷線。他們之前可以通過進入許剛的夢中與那惡魔較量,如今許剛已經身亡,那麼,接下來他們該何去何從?不用疑慮,許剛丟出的東西,必須要找回。
原因說明,三人已經到了樓下。
此時正是午夜,外面遊蕩的人極少,整條街道空蕩蕩的。三人就徘徊在樓下,與幾名已經尋找良久的便衣碰了面,經過交談,知道對方一無所獲。不願放棄線索,眾人卻一直尋找到天亮,仍然沒有找到任何有意義的物品。
段天麟面無表情,身體的表現卻極為頹廢,他一屁股坐在馬路邊,茫然的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麟,回去吧。」安強感覺渾身無力,忙活了整個晚上,無論在夢裡還是現實,都遭遇了極大的難題,他此時也是渾身俱疲。
段天麟抬頭望了一眼安強,良久,緩緩問道:「會不會,就這樣結束了?」
安強氣息一窒,他多麼想回答「是」,卻也知道,那是自欺,也是欺人。如果事情能這麼簡單就結束,那麼他接下來還要迎接的「七鍵」,也會好過不少吧?
段天麟見安強沒有回答,站起身,拍了拍安強的肩膀,深呼吸了幾口氣,道:「等消息吧。」這或許是唯一能做的了吧。
這時,忽然一人匆忙趕來,跑到段天麟身前的時候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這人安強見過,正是那群監視許剛的便衣警察的頭頭。
「有什麼發現?」段天麟眼神忽然發亮,好像在看一株救命稻草。
「有……有……」這人「有」了半天,卻沒說出第二個字。
「你緩口氣再說。」段天麟出奇的體諒人。
那人,足足緩了半分鐘,才直起身子,繼續說道:「有一封遺書,許剛的。」
短短的一句話,就像天邊漸漸升起的暖陽,帶給已經陷入絕望的安強和段天麟一線希望。
「去看看。」說著,段天麟和安強便向酒店跑去,將來人丟在了身後。
許剛的遺書,藏在他的被單下面,正是這個原因,過了這麼久才被發現。
遺書的篇幅很長,就其敘事性而言,足以刊登在國內的幻想雜誌之上,因為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那裡面所說的,是真實的。但安強和段天麟卻深信不疑,因為他們經歷過的事情,大都荒誕。
許剛的遺書中,先是簡略的回憶了自己的生平,接著是愧疚的向妻子、父母道歉……其實,邏輯十分混亂。遺書的後半部,卻為案件的後續偵破,打開了一扇天窗。其中介紹說,許剛其實是范余高薪培養的心腹,作為棋子,早已安插進了一家知名的糧油廠商處工作。許剛樂得拿著雙份高薪,一直過得舒坦。直到幾個月前的一天,許剛接到范余派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將一個東西,在一個特定的時間,丟到烏茲別克斯坦素有「地獄之門」之稱的天坑之中。至於緣由及後續,卻沒有任何交代。許剛是無神論者,並不相信任何鬼神之說,於是很好的完成了范余的任務,卻沒想到,一個恐怖的噩夢已經開始。
當天晚上,許剛在夢中見到一個惡魔,一個自稱是他的守護者的惡魔,答應他可以幫他實現一切事情。他以為只是噩夢,並未當真,卻不知道,范余是怎麼知道了這件事情,發函到他所在的公司,隆重邀請他作為他所在的公司代表,來參加一場重要的會議。
這一次的會議,對外也並不怎麼保密,聚集了許多知名財團,及除了四大糧商外的所有糧油大企重要人物。在暗中,許剛接受了范余荒誕的指派,要求他夢到的惡魔殺掉一些指定的人。原來,范余並不是真正的想要建立一個所謂的傀儡糧油企業聯盟來對陣四大糧商,而是想剷除所有可能的絆腳石,整合全球資源,成為全球第一糧商,掌控國際人口命脈。
一開始,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許剛夢中的惡魔竟然越來越強大,已經開始不受范余的控制。於是,范余開始尋找資源,妄想保全自身及自己的全部利益的情況下,消滅那已經不受控制的夢中惡魔,然而卻根本無法做到。
許剛經歷數不清的噩夢之後,終於無法忍受,選擇自盡以求解脫。
「可信程度高不高?」安強強壓心中怒火,向段天麟問道。如果遺書中所說的儘是實情,那麼他們這些人,豈不是如同猴子一樣被那范余雜耍。甚至隨時可能成為范余的替罪羊,也或者是肉盾。如果真是那樣,真的是不可原諒。
「對於咱們幾個人,可信程度很高。對於除了咱們意外的所有人,或許根本談不上可信,完全就是天方夜譚。」段天麟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