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該惱怒,安強愣愣的坐在床上,望著正緩緩醒轉的直圓,又望了望拿著濕毛巾、雙手凍的通紅的陳佳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剛在夢中與惡魔那場剛剛開始的大戰,還看不出個定數,竟然匆匆結束。從許剛的表現來看,似乎整個事件有隱情,但是他們卻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
「頭兒,你怎麼了?」陳佳顰將濕毛巾丟進床邊的水桶裡,濺起了水花,折射出的光線晃得安強陣陣發愣。
「頭兒?」陳佳顰伸出右手,遠遠的對著安強的臉晃了晃。
安強回過神,微微抬起頭,看到陳佳顰關切的眼神,長出一口氣,緩緩道:「佳顰,我沒事。」
直圓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望著安強的側臉,似乎有話要說,卻終究什麼也沒說,以手支撐,下了床。
「小師父,你去哪?」陳佳顰見直圓一聲不吭的向門口走去,疑惑的問道。
「回去。」直圓語氣冷冰冰,說完便開門走了出去,「匡」的一聲將房門摔上。
陳佳顰愣愣的望著賓館的房門,一時摸不清楚狀況。她不知道安強和直圓在夢中的遭遇,她只是看到安強在床上面容猙獰,張牙舞爪,擔心的叫醒了兩人。
「頭兒,你好點沒?」陳佳顰感覺到氣氛不對,怯生生的向安強問道,雙手互捏著拇指,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我沒事。」安強又是長出一口氣,終於對陳佳顰的關切做出了回應。接著,他竟然微微一笑,輕搖了搖頭,下了床,對陳佳顰道:「回去吧,如果猜的沒錯,估計直圓正在賓館門口望著馬路發呆呢。」
他們是開車來的,這賓館距離范余的豪邸距離不近,直圓又無法說出范余豪邸的方位,估計空攔出租車惹白眼。
「好。」陳佳顰其實很想知道安強和直圓在夢中的遭遇,可就是沒敢問出口。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一樓大廳,辦好了退房手續,便出了賓館大門。在門口,他們果然看到直圓在不遠處低頭踢著石子,像是百無聊賴的孩童。
「小師父,走了。」安強向直圓揮了揮手,便帶著陳佳顰向停車場走去。他走了幾步,忽然頓住,回身抬頭仰望,看到一個房間窗後有一人似乎在遠遠的俯視著他們,接著又匆忙拉上了窗簾。看那房間的位置,可以推算出,剛剛窗後那人正是許剛。
安強暗想:他和那夢中的惡魔,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段天麟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腦子靈活,或許,他能猜得到吧?
段天麟沒有讓安強等太久,兩天後已經返回了范余的豪邸。幾人找到彭雲,說明了去意,便離開了。彭雲沒有挽留,或許是范余的意思。估計這個身價極高的商業精英,已經對他們徹底失去了希望,不再指望安強等人再有建樹。
在車上,安強簡單的向段天麟和甄老講述了他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只是關於夢境入場卷的來歷有所保留,對於那夜進入許剛夢境中的遭遇,不放過任何細節的講了出來。
聽了安強的話,段天麟沉默良久,忽然問道:「最近似乎沒再有人死在夢裡吧?」
安強一愣,想了一陣,點了點頭。這幾天他一門心思回想許剛的夢,沒有關注是否有人遇害,經段天麟提醒,他才反應過來,確實沒再有人遇害。
段天麟眨了眨眼睛,伸出三根手指,緩緩道:「三種可能,第一,對方已經開始害怕咱們,不再敢有所行動;第二,它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
等了半天,也不見段天麟說出第三個可能,陳佳顰忍不住好奇心問道:「那第三種可能呢?」
「他沒人可殺了。」段天麟若無其事的回答道,頭扭向一旁,開始欣賞窗外的風景。
安強聽著有氣,一腳剎車踩下,把全車人弄了個前仰後合。
「下一步怎麼辦?」安強回過身,盯著段天麟問道。
「今晚,咱倆去許剛的夢裡,一探究竟。」這是段天麟的回答。
打聽好了許剛換住後的酒店,幾人跟隨段天麟進到一間早已預定好的房間。本來這個房間是當地警方安插許剛周圍眼線的一個點,卻被段天麟要了過來。
據暗中觀察許剛的警察回報,許剛最近一段時間和失魂了一樣,不苟言笑,每天早上很早起床便開始換酒店,每個酒店只住一夜。入住酒店之後便不再出門,吃飯也是直接打電話到前台預定。
「他的行為很奇怪,我還是覺得他有問題。」安強凝眉道。
「沒什麼奇怪的,少了門牙,當然不愛出門,說話漏風。」段天麟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因為許剛在被段天麟一頓莫名其妙的痛扁之後,確實沒有去過醫院補牙。但安強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因為許剛這樣的表現,可以理解為不是心有顧忌,就是做賊心虛。
艱難的熬到了午夜,無聊見證了直圓陰陽魂交替的過程之後,段天麟與安強準備開始行動了。
甄老束手面牆而站,閉上雙眼,努力的去感知隔壁房間的腦電波信息,過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他才回過頭,做出一個「ok」的手勢,接著便自顧自的挪動桌椅,架起了畫板。
段天麟從安強手中接過一張夢境入場卷,望著安強緩緩道:「咱倆今晚的行動可是現場直播,記得瀟灑一點。」
「你這次回來之後,好像異常的興奮。」安強向段天麟打趣道。
段天麟沒再回應,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夢境入場卷,接著便平躺在床上,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安強則重複著段天麟的行為,睡在了旁邊的床上。
直圓百無聊賴,從懷中掏出一本《周易》,從包內掏出文房四寶,開始做起了師父胡萊子留給他的功課。
陳佳顰則慌慌張張的準備著毛巾和冰水,然後滿是緊張神情的站在甄老身後,瞪圓了眼睛望著畫板。
甄老平緩呼吸,穩定心性,閉上雙眼,努力的去感知,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猛的睜開雙眼,提起畫筆,上演起人肉相機的驚天表演。
頭兒,段警官,你們一定不要有事啊。陳佳顰雙手合十,豎在胸前,心底默默的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