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噩夢的經歷,安強除了陳佳顰和段天麟,沒有再和任何人提起。他不想過早打草驚蛇,以免將對方惹急,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咚!咚!咚!」
「小師父,在嗎?」白天安強繼續查閱許剛的資料,然後從監視器中觀察著許剛的一舉一動,直到眾人上床歇息,安強才長出一口氣,揉了揉晴明穴,帶著陳佳顰來找直圓。
對於直圓,已經不只是安強有些不滿。范余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已經不再詢問直圓蹤跡,就可以知道,范余已經不再指望直圓能對他有什麼幫助,完全面子上過得去的招待就好了。
但是安強卻有猜測,作為正統道家的傳人,作為精通印法的道家弟子,絕對不會是騙吃騙喝之徒,這個小道士,一定有真本事。
「咚!咚!咚!」安強又敲響門,依然沒有直圓的任何回應。
安強皺了皺眉頭,伸手去推房門,卻聽「吱嘎」一聲,房門竟然隨著安強一推,緩緩打開。
直圓的房間,沒有開燈,裡面漆黑一團。
「頭兒,他不會走了吧?」陳佳顰怯生生的問道,聲音細微。
「進去看看再說。」安強說著,邁步進屋,伸手在牆上摸到了開關,將燈打開。
直圓的房間十分混亂,雜物丟了滿地,桌椅也是臥立均有,看這架勢,像極了打鬥現場。安強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忙衝到直圓的臥室門前,伸手去推門,卻發現房門從裡面反鎖住了。
「小師父?小師父?」安強一邊用力敲門,一邊焦急的喊道。
「頭兒,他在?」陳佳顰小心繞過地上的一堆碎花瓶問道。
安強沒有回答陳佳顰,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到直圓的臥室中有響聲,卻極為模糊。他第一次如此討厭隔音優質的門,如果這門特別結實,就更惹人討厭了。因為安強敲門得不到回應,便以肩頭撞門,撞得他骨頭都快散架了,門卻絲毫無損的樣子。
「頭兒,我來。」陳佳顰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張薄金屬片和一根鐵絲,她將金屬片插入門縫中,又將鐵絲插入鑰匙孔,捅了一陣,只聽「卡」一聲脆響,臥室的門已經打開。
安強愣了愣,隨即大步流星的衝進門內。
直圓的臥室,也如客廳一樣混亂無比,直圓此時正盤膝坐在一個牆角,手中掐著一個指印,雙目緊閉,眉頭緊皺,肩頭還不時一顫一顫。
「啊?頭兒,他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和我昨天一樣,快去叫醒他。」說著,安強衝上前,用力的拉扯著直圓的手臂和肩膀,奈何直圓依然閉幕不醒。
「頭兒,讓開點。」陳佳顰待安強讓開,將一杯冰水潑到了直圓的臉上,奈何直圓還是沒有醒。
陳佳顰和安強對望,均從對方眼中讀出「怎麼辦」三個字。
「扇他耳光試試。」陳佳顰忽然大聲道。
安強重重點了一下頭,上前揪著直圓的衣領,將直圓微微拉起。此時,小道士依然是盤膝捏指的造型。無奈之下,安強半蹲下身子,抬起手臂,「啪啪啪」給了直圓一連串耳光,甚至將直圓扇出了鼻血。
「啊!」忽然直圓一聲痛呼,僵硬的身子鬆弛下來,微微睜開了眼睛,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鼻中發熱,他抬起手蹭了蹭鼻子,發現染了一手鼻血。
「小師父,你終於醒了。」安強鬆了一口氣,偷偷向陳佳顰豎起大拇指。
直圓似乎還沒摸清楚狀況,一邊用衣袖擦著鼻血,一邊四處探望,當他看清楚安強和陳佳顰,腦中想了一陣,才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望了望安強,站起身,找杯水喝。
「小師父,你是不是也進入噩夢了?」安強故意將那個「也」字加重了語氣。
直圓歪著頭,冷冷的望了著安強,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此時,安強才想起來,這個時間段的直圓,是陰魂為主,冰冷、沉默是直圓此時的特點,恐怕想和直圓交流,只能在破曉和黃昏的兩個時間段了。
「小師父,看你沒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早上再來找你吧。」安強不想在這裡自討沒趣,索性先離開,等次日破曉再來。
正這時,直圓忽然抬起右手,緊緊抓著安強的衣角,眼睛帶著懷疑的目光盯著陳佳顰,似乎對於這個女子還沒有足夠的信任。安強見直圓的樣子,知道有交流的可能,連忙向陳佳顰使了個眼色。
陳佳顰會意,向著直圓微微一笑,道:「小師父,你們先聊,我去給你找點藥,看你臉腫的。」這話剛說完,直圓肩頭一顫,伸手去摸臉,肩頭又是一顫。
目送著陳佳顰出屋,直圓竟然先開口說話。「我這樣子,是你打的?」聲音冷冰冰的,似乎不帶絲毫感情。
安強尷尬的笑了笑,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可能,考慮了一陣,安強點了點頭。
「謝謝你。」直圓這話說的很輕,但是安強聽的真切。「好在你及時叫醒了我,要不然真可能就醒不了了。」
「我知道,因為我昨天晚上和你有一樣的遭遇。」說著,安強便將自己昨天噩夢中的經歷給直圓講了一遍,為的是能得到對方的信任,方便接下來的交流。
「哦。」直圓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交換自己的經歷。
安強沒有追問,只是僵硬著笑容,望著直圓。
直圓望了一眼安強,忙又扭過頭,假裝看著前方,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道:「門我不鎖,破曉時來找我吧。」
「好吧。」安強點了點頭,站起身,「我去叫人來給你收拾一下房間吧。」看著直圓沒有拒絕,安強認為直圓的意思應該是默認。
陳佳顰此時正等在門外,看到安強出來,忙迎上前,「他開口了?」
安強搖了搖頭,無奈攤手道:「什麼也沒說,叫我破曉的時候來找他。不管了,找人給她房間收拾一下吧。」
焦急的看著時間,安強幾乎一夜沒睡,只望著窗外。直到天地破曉,他才叫醒陳佳顰,共同去尋找直圓。
果然,直圓如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站在門口,當他看到安強,微笑著揮了揮手,熱情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