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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山人妙計 文 / 鮮橙

    辰年被他無休止的問題問得心煩.聞言連眼都不睜.只冷淡答道:「你不是一直都派人盯著熙園的動靜呢麼.怎會不知他走了.」

    賀澤臉皮甚厚.聞言也不覺尷尬.只訕訕地笑了笑.答道:「倒是看著他往北去了.」

    辰年沒有理會他.過了片刻.他又沒話找話地問道:「為何要趕在夜裡逃出來.白天豈不是更好.不等封君揚察覺便可出了青州城.哪裡還用在城裡藏兩日.」

    辰年終於不耐煩了.睜開眼睛冷冷看過去.譏誚道:「賀公子.你也知道我的身手.若是白天能夠逃出.何必還要等到天黑冒險跟著你的車出來.」

    她說完這話便又緊閉了嘴.無論賀澤再說些什麼也不接腔.賀澤無奈.只得放下了床帳.回過身去閉目休息.天亮時候.小廝在門外輕聲叫起.賀澤起身出去.整整一日都沒有回來.當中只那小廝往屋裡送了兩回點心與茶水.

    在這吃喝上面辰年從不講究.只是憋在屋內不能出去.需得在恭桶內解決拉撒問題.縱是她臉皮夠厚.也叫她十分不好意思.也多虧得那小廝十分知趣.到點便不言不語地來換那恭桶.倒是免去了辰年不少尷尬.

    天黑時分.賀澤這才又回來.進門不見辰年身影.便走過去敲了敲那床板.輕聲問道:「謝姑娘.」

    「我在.」辰年在床底淡淡答道.

    賀澤不覺笑了一笑.這才放下心來.獨自去旁側淨房洗漱.待他換了衣服出來.辰年已是從床底爬出.正在屋中溜躂著活動手腳.賀澤便笑她道:「你無需這般小心.我這一個院子還是能看得嚴實的.若有人來再藏去床底也不遲.」

    辰年只看了他一眼.卻未理會.只沉默地坐到椅子上去打坐調息.賀澤瞧她如此.輕笑著搖了搖頭.連客氣話也不再與她說.逕自去了床上休息.這一夜兩人倒是相安無事.賀澤也未再尋辰年說話.只放下了床帳休息.

    第二日一早.賀澤便又出門.留了辰年一人在屋中.待到夜深.賀澤才復又轉回.臉上雖還掛著笑容.可笑容已是十分勉強.眉宇之間更是一團沉鬱.似是連與辰年說笑的心情都沒有了.

    就在辰年以為他睡過去的時候.他忽地輕聲問辰年道:「你可還愛他.」

    辰年仍是閉目打坐.不肯理會他.

    瞧她不答.賀澤又追問道:「那可恨他.」

    辰年那裡依舊是沒有動靜.賀澤忽地有些惱火起來.翻身從床上下來.幾步邁到辰年面前.忽地用手鉗住她的下巴將她臉強行抬起.盯著她說道:「答話.」

    辰年睜開眼.卻未掙扎.只冷靜地看著賀澤.

    賀澤仔細地打量了她臉龐片刻.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雖是長得不錯.可也算不得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到底哪裡值得他為你做出如此荒唐之舉.竟連去盛都的行程都耽誤了.」

    辰年倔強地抿緊了唇角.卻仍是不肯說話.

    「聽到這些.你也不覺感動.」賀澤問道.見辰年只冷冷看著自己.他便譏誚地笑了笑.鬆開了她的下頜.「女人的心可真善變.之前還為了他不顧性命.可轉眼間就又能恨他入骨了.」

    他輕笑著轉身往後走去.卻聽得辰年忽地在後面說道:「我現在也可以為他不顧性命.」

    賀澤慢慢回過身去.「你不恨他.」

    辰年看著他.答道:「恨.可是.為了他我依舊可以不要性命.」

    賀澤訝異地挑高了眉梢.嘲道:「那為什麼還要從他身邊逃走.以進為退.逼他娶你.」

    「我可以為了他不要自己性命.但是我卻不能為了他不要尊嚴.」辰年直視著賀澤.瞳仁裡像是跳躍著灼灼的火焰.映得一雙眸子亮得驚人.卻又透露著與起年齡不相稱的倔強與狠絕.「賀公子.你出身世家.身邊多的是人三妻四妾.美婢成群.就像是那晚上你特意叫人講給我聽的一般.哪家公子身邊沒有幾個狐媚子.沒有幾個玩物.縱是你會一時喜愛這些玩物.你也瞧不起她們.興致來了.甚是連名字都不問一問.就拉過來肆意玩弄.就像那天晚上的侍女.」

    辰年停了一停.又道:「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的出身.沒錯.我是長在匪窩.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沒見過.可你不知道的是.我也同樣瞧不起你們.在我們山裡.誰家男人要是去娶小妾.是會被人瞧不起的.誰家姑娘要去做人小妾.更是要被人戳脊樑骨.所以.我寧肯去死.也不會去做別人的姬妾.我寧肯一輩子沒男人.也不會去和人搶一個男人.我嫌這事腌臢.」

    賀澤被辰年說得有些愣怔.只站在那裡呆呆地看她.一時連話都不知說了.

    「我謝辰年做事.從不後悔.不管封君揚怎樣癡心愛我.不管芸生如何賢良大度.我都不會再吃回頭草的.」辰年嘲弄地笑了笑.問道:「賀公子.這下你可放心了.」

    賀澤被辰年一語道破了心思.面上少有地露出些尷尬之色.頓了頓後.說道:「謝姑娘.你生為女子可是生錯了.你該是個男子的.」

    辰年看他一眼.復又合目打坐調息.再不理會賀澤.

    賀澤自覺無趣.躺回床上老實了一會兒.卻又突然說道:「謝姑娘.你可知你越是這般驕傲性子越會引得男人念念不忘.我實該殺了你以絕後患.」

    辰年淡淡說道:「好.不過先等封君揚走了再殺吧.現在殺了.屍首運不出去.豈不是要臭在你這屋子裡.總不能就在屋中挖坑將我埋了.」

    賀澤笑著應道:「好.等他走了再說.」

    誰知封君揚竟是不肯走.又熬過兩日.辰年再無法等下去了.只得與賀澤說道:「我與陸驍有十日之約.明日之前若是還不能出青州赴約.他便要回來尋我.到時怕是要被封君揚抓住.」

    賀澤聞言神色一凝.想了想.問辰年道:「陸驍現在何處.你們兩人如何聯繫.我派人去給他傳信.」

    辰年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而且就是說了.他也不會相信你派去的人.」

    賀澤知辰年是還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便問道:「那你想怎樣.」

    「設法送我出城.」辰年看著賀澤.沉聲答道.

    賀澤不由苦笑.道:「謝姑娘.你倒真瞧得起我.那薛盛英現在對封君揚是言聽計從.城門那裡嚴得就是飛出只蚊子去都得查一查公母.你叫如何把你送出城.」

    這並非是他誇大其詞.青州城現在確是十分難出.每個城門處都有封君揚派去的人親守.對過往之人盤查得極嚴.賀澤在屋中慢慢踱著步.沉思了一會兒後.問椅上的辰年道:「就算陸驍落到他手上.他還能真殺了他.」

    辰年抬眼平靜看賀澤.反問:「你說呢.」

    賀澤默了一默.以他對封君揚的瞭解.為了逼辰年露面.怕是會把陸驍吊到城門上去一刀一刀地慢慢剮.他不由歎了口氣.回過身去繼續繞他的圈子.又繞得兩圈.卻是在辰年身前停下了.站在那裡默默看辰年片刻.忽地說道:「你站起來給我瞧瞧.」

    辰年雖有些不解.卻仍是依言從椅上站起身來.賀澤上下前後地將她仔細打量一遍.又湊到近處比了比她的身高.這才後退兩步.壓抑著一絲激動.低聲笑道:「我有法子了.」

    辰年不覺挑眉.「什麼法子.」

    賀澤說道:「我才瞧出你面龐竟與芸生有幾分相似.身形也差不太多.不如就扮作芸生出城.」

    辰年還以為他有什麼絕妙主意.不想竟是這樣.忍不住橫他一眼.道:「真如你所說封君揚派去城門的人都是認得我的人.難道我扮成芸生.他們就識不穿了嗎.又不是睜眼瞎子.」

    賀澤卻是笑道:「就這樣出去自然是不成.不過.山人自有妙計.你到時只要聽我喝令便是.」

    辰年狐疑地看他.他卻又低頭思量片刻.叫了心腹小廝進來.吩咐道:「我明日要出城.去問一問芸生.可要隨我一同出去.若是要去.明日就早些起身.」

    小廝那裡忙去了.辰年卻是越發奇怪.忍不住問賀澤到底有何法子叫她混過城門的盤查.偏賀澤卻不肯說.只叫她先安心休息.一切待明日再說.

    第二日一早.封君揚便接到消息說有人在城中尋到了辰年.他急匆匆地趕過去.卻見那只不過是一個長相略與辰年相似的少女.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嚇得連話都已說不出來.順平上前耐心地問了幾遍.這才問清楚她就是這青州人.是家大戶的侍女.偷偷地出來替自己小姐給情郎送信.

    不過短短幾日光景.封君揚人瘦削了許多.眉宇之間愈顯凌厲冷峻.他坐在馬上.漠然看了那少女好久.這才緩緩地閉了閉眼.淡淡吩咐道:「放了吧.」

    說完便撥轉馬頭往回走去.順平不敢多言.輕輕揮揮手示意手下人放了那少女.忙翻身上馬跟在封君揚身後追了過去.一行人途徑城守府時.正好遇到賀澤帶著芸生與薛嫻兒兩個從府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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