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絕羽萬萬沒想到傳聞中無所不知、不所不曉的一明長者是這樣一個人。
鄉野村夫、奇貌不揚。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天下盛傳一明長者知天地安生死,無論如何也不會太簡單,而親眼見到之後,風絕羽多少對九尾的話產生了質疑,是不是所謂大隱隱於市就是這個意思。
仔細打量著一明長者,風絕羽慢慢的走到了那樸實到在太玄大陸都隨處可見的方桌子邊上,桌子還缺了一個角,四周擺著四個小板凳,一明就坐在其中一個小板凳上閒情致的拿著大茶壺往碗裡蓄著茶水,茶水應當是不錯,滾熱的茶水冒起了蒸蒸的白氣,隨之散發出來一縷淡淡的清香,瀰漫在四野皆有花田的洪荒黑沼當中。
「來,小友請坐。」
一明也不客氣,自來熟似的招呼著風絕羽坐下,風絕羽當然不會客氣,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坐在了一明的對面。
這時,舞清秋、聞蘇、孫大勝皆是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後,不敢有半點唐突,彷彿容貌謙和、態度慈藹的一明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令三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就坐的時候一明將一碗茶推到了風絕羽的面前,並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把草編的蒲扇扇了起來,叫人覺得這天氣就是這麼熱。
風絕羽沒有拿碗,而是用著古怪的目光打量著一明長者,修煉者都有一個習慣,又或者叫做毛病,見到不認的人,尤其是頂尖的高手都會忍不住下意識的用自己的陽神去查探對方的修為,即使風絕羽知道這樣的做法很唐突,並不合適,他也沒有避諱的多看了一明幾眼。
這一看,不禁讓他大吃一驚。
不是因為一明的修為讓他看不出,反而對方根本沒有神力本源的氣息,就好像一個普通人,實實在在的普通人一模一樣。
風絕羽有些疑惑了,莫非是自己的修為跟他差了太多,一點都察覺不到對方的神力本源?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明突然說話了:「呵呵,小友不必看了,老朽身上的本源神力早在多年之前喪失了,一點都沒剩下,老朽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比普通人還要普通的人。」
風絕羽瞳孔微微放大,旋即又覺得自己的眼神不合適,趕忙收斂起來,拿著茶碗喝了一口,道:「前輩正當壯年,何故自稱老朽二字?」
一明笑了笑,像一個鄉下老漢跟人聊天似的說道:「都幾百歲了,還壯年?小友莫要取笑老朽了。」
「幾百歲?」風絕羽並不意外。
傳聞一明無所不知,先不說外面的傳聞是不是道聽途說,就看洪荒黑沼的架勢就不是一個弱者可以佈置的,以陣法的道行來看,一明絕對是風絕羽所見到過對陣法一道領悟最深刻的強者。
可是這樣的人,居然沒有神力本源?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晚輩不敢。」風絕羽肅穆的回答道,不管一明是不是修煉有成的強者,風絕羽都會給予其足夠的尊重。
二人相見,開場白三言兩語已經足夠,風絕羽也不知道怎麼跟這樣的一個人套近乎,乾脆直白的說明了來意道:「前輩,晚輩聽聞前輩對宏圖大世之事無所不知,此來想請教前輩一個問題,希望前輩指點迷津,晚輩定不望前輩大恩大德。」
「你要問的事對你很重要嗎?」一明也不繞圈子,一邊笑著,一邊問。
風絕羽正色道:「比生命重要的多。」
「哦?」一明愣了一愣,緊跟著溫和的笑了起來,將自己面前的茶碗填滿,一明才說道:「宏圖大世傳聞老朽住在洪荒邊緣,並無所不知,歷來有疑難之問者到也來過不少,沒錯,我知道的事是很多,不過也不是有求必應的,這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老朽也一樣,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不會隱瞞,只不過老朽滿足了小友的心願,也希望小友滿足老朽一個心願,所謂公平交易,互有往來,便是如此了,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風絕羽聽著,心中明瞭,這一明並不是菩薩善人,你問什麼他就會答什麼,想要從一明的嘴裡套出想要知道的事,就要完成他提出的條件。
這樣很合理,風絕羽並不意外,也希望不會欠別人的人情,如果對方知道自己要問的問題的答案,自己也能幫一明辦一件事,就互不相欠了。
挺好的。
風絕羽聽完,連忙道:「這是自然,前輩有什麼事需要晚輩去做,只要晚輩能做到,就算赴湯蹈火也會為前輩辦到。」
一明呵呵笑道:「看來你要問的事的確很重要,否則你也不會輕易答應老朽的要求,小友先別著急,聽聽我條件,老朽也聽聽你的問題,萬一老朽並不知道答案,小友也省得多勞累一番。」
風絕羽一聽,馬上贊同,這一明的確挺光明磊落的,交易之前得先知道互相之間需要辦什麼事,都能辦到才可以進行下去。
風絕羽道:「那就是前輩示意了。」
一明擺手:「不著忙,先說說你此來的緣由,是什麼讓你非要找到老朽?」
風絕羽沒客氣,從懷裡取出一塊白布,上面正是上官若凡憑記憶畫下來的神秘雙翼鱗魚的圖案,把白布攤開放在桌子上,風絕羽問道:「不知前輩可曾見過這個標誌,我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
一明提著茶壺,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微微側目仔細端詳,眼神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這個表情變化的很快,不過還是沒逃過風大殺手的視線,他心中砰然一跳,莫非一明真的知道神秘雙翼鱗魚是什麼?
一明把茶壺放了下來,用右手將白布拾了起來,拿到面前仔細的觀察,有足足盞茶的功夫後,才把白布放了回去,挑著眉毛打量著風絕羽道:「我能知道,你為什麼想找它的來歷嗎?」
風絕羽眼神閃過一抹殺機:「有仇。」
「大仇?」
「深仇大恨。」風絕羽斬釘截鐵道。
神秘雙翼鱗魚的主人抓了周南境近兩萬武修,那些可都是他曾經最在乎的人,其中還有他的家人,不管對方什麼目的,這般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將人擄走,早就被風絕羽視為必殺的仇敵了。
一明眨了眨眼,坐在板凳上沉思了一會兒,道:「我知道它是什麼,也知道它的來歷,但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你先聽聽我的條件如何?」
「好。」風絕羽面露喜色,神秘的雙翼鱗魚連九尾都沒見過,肯定很難打聽,既然一明知道,他不打算放棄這個能夠找到家人的唯一線索。
一明重新倒茶,不過這次,他的動作緩慢了許多,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東西,沒的叫人著急。
足足了喝了兩碗茶以後,一明才放下了茶碗,眉宇凝重道:「你問的事非同小可,其實老朽本不該說,但老朽既然決定坦誠相告,就要公正一些,說實話,不怕小友你說老頭子我強人所難,我想讓你辦的事會很危險,這樣你還想接著問下去嗎?」
「很危險?」風絕羽能夠感受到一明逐漸變得沉重的語氣,恐怕他要讓自己辦的事不會簡單,但是為了找到上官若夢等人,風絕羽沒別的選擇,當即道:「就算再難,我也要去。」
「嗯。」一明搓了搓手,難以啟齒道:「好吧,既然如此,老朽就直說了,你這問題老朽希望你能用一樣東西與老朽交換。」
「什麼東西?」
「輪迴神枝!」
「輪迴神枝?」風絕羽微微一怔。
就在這時,一明身後的舞清秋三人面色齊齊的就是一變。
「小友沒聽過輪迴神枝?」一明問道。
風絕羽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的確沒聽過,不過前輩可以告訴晚輩,此物現在在哪。」
一明嘴角一咧,笑了起來:「看來小友是非要知道此物的來歷了。」他指了指白布上的圖案,說道:「也罷,那老朽告訴你,輪迴神枝,乃是一方神木的枝條,兩百年前被七彩虹霞谷谷主煉製成了法器,帶在了身上,此乃一方極品金寶,威力不凡,只要小友拿到輪迴神枝,老朽定當將此物的來歷,一五一十的相告。」
「七彩虹霞谷谷主?」風絕羽聞倒抽了一口涼氣。
七彩虹霞谷谷主他不知道是誰,但是七彩虹霞谷並不陌生,話說,他還跟七彩虹霞谷多少有些恩怨。
不過在風絕羽聽來,這個任務的確有些難,非常難,輪迴神枝是七彩虹霞谷谷主的法器,要偷出來豈不是要跟七彩虹霞谷的谷主為敵,甚至偷都不行,弄不好就得跑過去跟人廝殺一番,明目張膽的搶過來才行。
七彩虹霞谷谷主,那得是多厲害的存在?
這個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怪不得一明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仔細想想,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