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大殿內,靜的落可聞針……
當言德頹廢無力的道出自愧不如的那番話後,殷從浮和寧瑤頓時變得無比吃驚。
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言德,張了張嘴,已然是說不出話來了。
「師伯,難道你也鬥不過風絕羽?」殷從浮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震驚之色,他簡直不敢相信,在黑淵海隱世了近百年的師伯,竟然也不是風絕羽的對手。
言德笑的很無力、很苦澀,抬頭看了看殷從浮道:「從浮啊,如今還小瞧風絕羽這個人嗎?」
殷從浮愕然著,眉頭皺的極緊。
言德歎了口氣道:「其實那天瑤兒離開之後,老朽一直坐立不安,才從黑淵海趕了回來,沒想到我猜中了,萬岳天宮果然遇到了大麻煩。」
言德說著,頓了一頓,彷彿在回憶著剛剛與風絕羽交手的那一瞬,那熾烈的白火劍芒,仍舊在他心間無法磨滅:「風絕羽這個人並非平庸之輩,他與老朽對過的那一劍威力無匹,即便是老朽也無法抵擋,適才若不是為了震懾他們,不想讓他們為所欲為,老朽是決計不會接下那一劍的。」
說到此處,寧瑤震驚道:「不可能,師尊,您不是已經感覺到神道化境了嗎?怎麼可能接不住風絕羽的劍。」
言德慘笑了一聲,道:「瑤兒,為師是感悟到神道化境的來臨,但卻並沒有真正涉足神道領域,這就是差距,一步之遙、謬之千里,而且為師知道,經此一役,為師這一生都無法達到神道境了。」
「什麼?」
此言一出,寧瑤和殷從浮吃驚的合不攏嘴。
他們原以為言德出面,定會將風絕羽斃於掌下給向東河報酬,哪裡想到風絕羽的實力居然驚人到連言德都不是對手的地步,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寧瑤仍不相信,強忍著眼部的傷痛不甘道:「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言德失聲苦笑:「瑤兒,還記得為師跟你說過的自修靈法神力嗎?」
寧瑤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師尊,你的意思是說風絕羽他……」
「沒錯,他的靈法神力便是自修的。」言德道:「昔日為師找到嘯海流,同時得到了一卷手扎,上書天地本源、靈法神力的特徵,並未傳給你,不是不想你知道這些事,只是怕你知道了嘯海流乃是傳承靈法神力,於心不甘,其實既有神明傳承靈法神力之上,更有自修靈法神力的存在,這種人,萬不存一,乃天下武學天才之首。傳承靈法神力固然有著神明所傳承下來的強大特徵,但畢竟經過歲月的蹉跎,神寶中的靈法神力威能減弱。」
「而自修靈法神力則不同,它們起源於天地、受命於天地,旦凡從無根本源中領悟到此種靈法神力者都是創世之才,就像風絕羽,就是自修靈法神力的天才,他的靈法神力得自天地,比我等學習得來的靈法神力威力更甚,而且他已經達到了凌虛七重的巔峰之境。所以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除非真正領悟到神道境,做到無意守處處為丹田,擴增丹竅數量,才可與之匹敵。」
說到這裡,言德再一次發出長歎,苦澀道:「沒想到,沒想到,東河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倘若為師知道這次你面對的是自修靈法神力的高手,絕不會讓你出世的,此次錯不在你,也不在從浮,而是在為師。」
聽了這麼多,再不明白言德的用意,二人就是傻子了,可以想像,言德之前強勢復出卻沒有出手解決風絕羽,其間有更深層的用意,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就辦不到,並且倘若他一心孤行,最後的結局還是會被風絕羽強勢反撲,那時,萬岳天宮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想到這裡,殷從浮和寧瑤不自然的打了個哆嗦,他們這才知道,自己跟風絕羽的差距絕對不是那麼一星半點。
言德看出二人已經明白其中的差別,接著說道:「為師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繼續魯莽下去,尤其是你,瑤兒,在沒有達到神道境前,你萬萬不可再去周南境,否則就會浪費了為師的一片苦心。」
寧瑤咬了咬牙,憤不出聲。
殷從浮心中膽怯,沒了主意,問道:「師伯,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寧瑤憤恨道:「難道我們的仇不報了?」
言德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不是不報,是時機未到,如今我等只能先退避三舍,從浮,東河死前是否將浮月鏡交給了你?」
「是,師伯。」殷從浮面有愧色,但還是將浮月鏡拿了出來。
言德接過光華萬縷的浮月鏡,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隨後把浮月鏡交給殷從浮說道:「聽著,這浮月鏡乃是與內圍浩宇天門聯絡的寶物,其本身就是一件玉寶,但你們不可妄動,因為其內的靈法神力只能勉強維持與浩宇天門聯絡,許多年前,為師便已經跟浩宇天門達成妥協,幫他們尋找天晶神髓的下落,雖然神髓沒有找到,但我們找了一個自修靈法神力的人,如今內外通道已經打通,你們去找浩宇天門中一個叫歐陽辰航的人,他們會收留你,切記,沒有達到神道境前,千萬不要去找風絕羽的麻煩,此人的修為之高絕非爾等能夠力敵,何況他的背後還站著一個內圍天門。」
聽到這句話,殷從浮和寧瑤吃驚了,異口同聲道:「師尊(師伯)你們我們走?」
「走。」言德果決道:「必須離開,那風絕羽吃我一掌也受了傷,但自修靈法神力先天便是體魄驚人,等到他傷勢痊癒之後,定能發現為師並未達到神道境,等他反應過來,你們再想走就難了。」
「可是這天宮山……」殷從浮猶豫了。
言德慘笑道:「還什麼天宮山,命都保不住,守著這座空城、空山有什麼價值,外圍武道以為武學聖地何等崇高不可逾越,事實在內圍卻渺小的可笑,我們外圍根本無法領略到武道的精髓,即便一直留在這裡,又有何用。」
說到此處,言德眼神一厲:「想要報仇,必先提高修為,這是唯一的出路。」
寧瑤道:「師父,那您呢?」
「我?」言德露出一絲慘笑:「為師接了那風絕羽一劍,已形同枯稿,這一生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問道了,你們不必擔心我,休息兩日,再馬上收拾一下離開天宮山。」
「這……」殷從浮和寧瑤呆住了,他們已經聽出來,言德是不打算走了。
殷從浮道:「師伯,不如我們一起離開吧。」
言德搖頭道:「萬岳天宮畢竟還有數萬弟子,我們都走了,他們肯定會亂作一團,屆時如果被風絕羽發現萬岳天宮沒有坐鎮之人,一定會懷疑,到時候,你們還能走得了嗎?」
二人聞言,落寞的低下了頭,寧瑤哭了,只不過她流下的不是淚,而是血:「師尊,我不走。」
「走。」言德嚴厲的說道:「為師的話你也不聽了?瑤兒、從浮,為師如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即便跟你們離開,也活不過三個月,就讓為師為你們做最後一件事吧。行了,為師累了,你們退下吧……」
說完,言德概不理會殷從浮和寧瑤的固執,揮袖將二人送出了殿外……
三日後,寧瑤和殷從浮,帶著浮月鏡喬裝離開了天宮山……
……
同樣是三天後,風絕羽終於從修煉密室中走了出來,那一戰讓他傷筋動骨,並沒有完全恢復,可是在生死二氣的滋養之下,內傷已經好了大半,從屋中走出直奔後院,來到了一間致的廂房中。
推開門走了進去,上官若夢、李瞳兒、怡冰妍三女正滿面愁容的圍坐在床前,床上是至今昏迷不醒的司馬如玉。
看到風絕羽走了進來,三女同時起身,上官若夢關切的問道:「夫君,你的傷好點了嗎?」
風絕羽面沉似水,之前已經聽說司馬如玉受傷的緣故,為其凜然大義而感動,如今司馬如玉昏迷不醒,他的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不礙事了,如玉姑娘怎麼樣了?」風絕羽問道。
「還沒醒,但是氣息恢復正常了,大哥,如玉姐姐什麼時候能醒啊。」李瞳兒梨花帶雨的問道。
風絕羽走近,輕輕的坐了下來,粉紗帳簾溫暖柔滑,卻映著司馬如玉蒼白的臉色,讓人無端端的心生憐憫。
伸手搭在皓潔的玉腕上,感受著微弱的心脈跳動,風絕羽無力的歎了口氣:「唉,她傷的實在太重了,雖然生命體症還在,但神識受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沒有性命之憂嗎?」怡冰妍擔心道。
風絕羽搖了搖頭:「沒有性命之憂,等等看吧,實在不行另想辦法。」
說完,風絕羽溫柔的看了看三女,愧疚道:「讓你們受苦了。」
三人紛紛搖頭,目光隨後落在了司馬如玉身上,風絕羽又在廂房中待了一會這才出了門,直奔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