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冷的話語慢慢迴盪了起來,雲都城聚集在一起的各方勢力首腦倏然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的同時,絕大多數人都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竟然連抬頭看一眼的感覺都不敢有。
這跟面對血聖皇諸凌山、俞戰國二人的感覺截然不同,血族一脈修煉的功法至陰至邪,以自身精血和他人精血同時修煉吸收血氣精華的血族功法雖然陰冷但還算可以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冥族就不一樣了,他們一向喜歡利用各種各樣的辦法抽取別人的靈魄魂識,這種慘無人道的法門不說千千萬萬也有數以百計之多,而每一種都會讓人死的慘不忍睹,只有這種方法才能盡快提高冥族高手的神識修為,不斷衝破一層又一層的桎梏,打破一條又一條的規則,使他們在修煉一途上毫無阻滯。
冥族的功法趨近於邪惡和殘忍,血族就要差上一籌了,是個人都知道,旦凡落在冥族高手手中,先是要經過一番神識上的折磨,當精神意志都達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才會通過各種途徑,汲取凡人口中所說的靈魂,武者印象中的神識,從某種層面上而言,此種方法太過背悖人道。
所以儘管血族來了兩位聖皇,也比上燕蒼一個人來的可怕。
尤其是燕蒼的那雙眼睛,細小無縫看不出多少精光,可當那雙眼睛盯上某人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有種從裡到外都跌入萬年寒潭一樣,貌似他看著的不是自己,而是深處在識海中的靈魂。
於是乎燕蒼的出現,到是讓城中聚集的各大勢力首腦強辭誅討的氣氛頓時壓制了下去。
諸凌山和俞戰國也是面色微變,先前金元中說過此次為了捉拿風絕羽,梅聖皇已然通知了魂府婁青,從兩地夾地,爭取將風絕羽捉拿歸案,算算時間,也是魂府的人趕來的時候了,二人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先前的以強勢壓人的舉動被這老鬼看在了眼裡,免不了一些麻煩了。
十二皇族的交情未必就有傳言中的那般深厚,就像當日風絕羽與向東河殊死一戰,突然間四大皇族聖皇聯手相助,也只是因為風絕羽的年紀和他那並不匹配的修為令得幾個心胸狹窄的傢伙生起濃濃的嫉妒之心罷了,所以造成了五大聖皇聯手,目的是為了扼殺風絕羽那令人驚駭的武學天賦。
實際上在私下裡,各大皇族都有多多少少的摩擦,這些摩擦存在於族下弟子之間,到了高層就顯得無所謂重要了,但話雖如此說,到了見面的時候,冷嘲熱諷、勾心鬥角的事卻是時時刻刻都少不了。
這次李埋祖父慘死而冒死強辯,燕蒼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其實李埋的祖父是誰他可能記都記不清,然而他知道通過此事會讓魂府獲得一些好處才是真的,所以剛到雲都便毫不猶豫的救下了李埋,並興師問罪了。
俞戰國臉色微紅,旋即很好的掩飾了過去,儘管這燕蒼的實力不低,但還沒有達到讓他卑躬屈膝的地步,只不過在言語上,俞戰國沒有之前的強勢了:「燕聖皇由何挖苦,此子不分長幼、出言不遜,俞某難道就不能教訓教訓了?」
燕蒼發出嗤的一聲冷笑,言道:「即便是教訓也由不得俞聖皇出手,何況李埋祖父被殺,他來追問兇手,又何罪之有?說到這件事,燕某也想問問,俞聖皇為何要對我魂府的弟子施以辣手呢?」
俞戰國聞言臉色驟然一變,森然的喝道:「燕蒼,你休要血口噴人,我血族何時殺過魂府的人了?」
「剛剛李埋已然講明。」
俞戰國冷冷一哼,把頭扭到一旁:「哼,空口無憑……」只是說了半句,俞戰國便打住不說了,那副表情看上去行得正、坐的直,可實際上俞戰國心裡也在打鼓,頭天晚上血族弟子進來兩千人,有著生丹境的血衛、血侍全都進來了,每個都有殺了李埋祖父的能力,而且後半夜的時候,血族弟子大多已經不再理會什麼互不干擾的條約,殺的人當以數十計,他俞戰國還把整個酈山榮石几百號人為了封鎖消息殺了個一乾二淨,自己都這麼做了,難保諸凌山他們不會這麼做啊。
所以他扭頭的目的是為了詢問諸山凌,到底有沒有這件事,要是有的話絕不能承認,倘若沒有,這黑禍也不能由血族來背。
只不過他扭過頭的時候,諸凌山竟然選擇了刻意迴避,俞戰國頓時一陣惱火,看來諸凌山也不老實,天知道昨天晚上他帶著人在雲都城幹了什麼,莫非人是他的殺的?
俞戰國仍不死心,目光開始移到了血池八老身上,金元中為人小心謹慎,甚至有的時候在血族中都說他膽小怕事,自然可以排除在外,至於曹中書等人,一個個皆是閉口不言,對燕蒼的盤問和指責彷彿沒聽見一樣,而那些血衛血侍,目前在場的還不超過三分之一,更加沒辦法調查取證了。
俞戰國頓時無名火氣,有點後悔接李埋的話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想到這裡,俞戰國剛說到「空口無憑」四個字,就把後面的話盡數嚥了回事。
「空口無憑嗎?」燕蒼何許人也,目光一掃便看出了問題,雖然他不確定人就是俞戰國殺的,但多多少少已經認定跟血族有關,不過為了證明錯因確實在血族頭上,燕蒼轉向李埋問道:「李埋,你說你的祖父是血族殺的,可有憑證。」
李埋有了心主骨,膽子不自大了起來,當即回道:「回燕聖皇,小子雖非祖父那般修為,但兇手的功法還是認得出來的,絕對是血族功法。」
燕蒼才不管到底是誰下的手呢,點了點頭,對俞戰國道:「俞聖皇,據在下所知,雲都城除去那風絕羽之外可都是二位聖皇帶來的人,那風絕羽可以排除在外了,這,你又作何解釋?」
解釋,解釋個屁啊,老子怎麼知道是誰下的手。俞戰國被氣的滿腔怒火,且有一種啞巴吃黃蓮的惡苦之感,事情越描越黑,現在多說就等於把屎盆子扣實了。
還好金元中反應機敏,見人還沒抓到又惹了一個不敢招惹的麻煩,連忙排解道:「燕聖皇,請稍安勿燥,我等自血蒼山過來,與雲都各方同道皆無苦仇,皆會胡亂殺人,依我看,定是那風絕羽尋了幫手,故意挑撥離間。」
諸凌山和俞戰國一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欣賞過金元中,二人當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對,燕聖皇,我等昨夜尚與列位家主於雲都酒樓商談過,豈會胡亂殺人?」
這話說的是冠冕堂皇,只不過眼下信的卻沒幾個,還有些聽到這番話後,嗤之以鼻,雖然不敢大聲,但卻在私底下說到:「你們殺的人還少了?」這般膩歪的低語,又是氣的諸凌山和俞戰國抓狂,可卻沒有半點辦法。
其實金元中還真說對了,李埋的祖父就是封一血殺的,只不過燕蒼也不好糊弄,心說風絕羽單槍匹馬殺進血蒼山又被你們趕出來的事天下皆知,何曾出現過幫手,要出現早就出現了,拿話糊弄我,老燕我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嗎?
他此刻壓根就認定了是血族所為了。
冷冷哼了一聲,燕蒼不屑道:「今日燕某受婁聖皇令諭而來,先不與你等多作計較,待抓了風絕羽,燕某自會查個水落石出。」說著,他目光一掃,極為不滿哼道:「原本此次可以與血族聯手行動,現在卻是不必了,你們抓你們的人,我們抓我們的,陽光大道、獨木寒橋,各走一方。風絕羽人在哪?」
諸凌山、俞戰國皆是心裡有鬼,同時也是不滿燕蒼的指責,金元中見終究是沒撕破臉,大呼幸運,連忙道:「燕聖皇請息怒,風絕羽至今應還在城內,待捉住此人,一定可以查明真相。」
金元中來回勸解,兩方各自再不說話,雖然沒有真的撕破臉,但從合作的角度來看,也不會再有其它可能,至此,風絕羽的人還沒找到,兩大皇族因隔閡而決裂的事實已經確定了。
正當燕蒼剛要派人搜拿時候,風絕羽終於從城中趕了過來,其實他就聽了個末尾,什麼各走一方的言辭,深感意外,可是觀察了一下,風絕羽差點沒樂出聲來,敢情自己的聲東擊西的辦法收效甚微,卻是出現了反間計的作用,他雖然沒有聽到眾人之前的互相爭辯和指責,但從雲都城各方勢力首腦的眼神中卻是看出對血族高手憤恨的神色了,這到是有點意思哈……
風絕羽呵呵笑著,從人群中慢悠悠的升上半空,白衣長袍之上還有星星點點、零零落落已經風乾了的梅花般血漬,升入半空,眾人還未發現,直到他鶴立雞群般的出現在眾人頭頂並輕蔑的說話時,眾人方才發現,一股龐大的神識壓力降臨到他們的頭頂了。
「各位,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