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無垢連忙揮刀撥擋,可一撥卻撥了個空,只見尹治平手中的長劍在她揮刀來撥之際竟忽然從中彎折,本是刺向她頸間的劍尖,在這忽然一彎之下,刺向了她心口。
這一下別說韓無垢始料未及,就是旁觀的聖因師太與張一邙亦全然意料不到。只有李莫愁跟在尹治平身邊這些時日,曾見他施展過這路繞指柔劍法,才沒有那麼吃驚。
韓無垢全然料不到尹治平竟會使出這種古怪的招數來,這一刀撥空,再也來不及收回。好在她還有另一把刀,危急之際,左手刀連忙橫面貼在自己心口。
「叮」地一聲響,銀龍劍的劍尖沒能刺進韓無垢的心臟,而是刺在了她左手短刀的刀面上。可這一劍雖未能刺中她,但劍上所蘊含的內力以及長劍彎曲再伸直時的那一彈之力,卻盡數擊出。
韓無垢只覺心口有如被一記大錘擊中,不由得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同時只覺身子一輕,人已被擊飛而出,身在空中,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已是受了內傷。落地之後,她又連退了兩步方才站穩身子,這時已是面色慘白,嘴角還沾著一絲鮮血。
另一桌上的那對中年夫婦,眼見兩方動刀動劍的打了起來,為免遭受池魚之殃,不等吃完,連忙起身繞過交戰雙方,匆匆下樓而去。
尹治平見那對中年夫婦帶著下人起身下樓,從旁而過,便沒有再行出手,怕打起來有什麼意外波及傷到了這幾個無辜人。
等到這幾人下樓而去,韓無垢輕咳了一聲,又咳出一口鮮血,看著尹治平的目光變幻了片刻,忽然收刀向尹治平抱拳一禮,道:「全真教的武功果然非同凡響,尹真人的武藝我更是佩服,甘拜下風!」
依照江湖規矩,若非生死大仇,一人只要甘願服輸認敗,自承不是對手,另一方便不可再行追究。若是沒有容人之量,對方認輸還不肯放過,壞了這規矩,便要遭武林同道所不齒。
只試了這麼幾招,韓無垢便知道自己的武藝與尹治平相差實在太大,遠遠不是其對手。便是加上了聖因師太,兩人一起聯手,也不是尹治平的對手。她自己枉送了性命倒不打緊,可若連累了聖因師太也一起送命,那卻是不該了。因此她權衡利弊,卻是抬出了這江湖規矩來服軟認輸。像全真教這等名門大派,那是不會枉顧這等規矩的。
不過對於這種江湖規矩,尹治平其實是並不怎麼在意的。他可不是郭靖那種正直到都有些傻的老實人,被人一抬出了規矩來,往往便要遵守。他往往是不會遵守的,把規矩就當個屁。若是換個地方,沒有他人在場,他早就趁機而進,上前一劍把韓無垢給殺了。
可眼下不同,眼下是在岳陽樓,而且還有張一邙這位明教三大護教法王中的轉輪王在場。且岳陽樓就在洞庭湖邊上,離君山丐幫總舵不遠,可算得是丐幫的家門口,絕對是丐幫的勢力範圍,誰知道這裡有沒有丐幫的眼線,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今日他若不守這個江湖規矩,被傳揚了出去,不但大損全真教的顏面,就是他自己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恐怕也要毀於一旦。斟酌再三後,尹治平心中無奈歎了一聲,收劍入鞘。
不過他卻也不會就這般放韓無垢輕易離去,冷著臉道:「你剛才言語辱及我莫師妹,卻不該跟她好生道個歉嗎?」
韓無垢道:「正要賠不是。」說罷,轉向李莫愁瞧去,忽然「啪」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道:「我這人就是天生嘴賤,還請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莫要見怪。妹妹你這般美貌,正是天仙般的人物,我是自慚形愧,見你美貌,心生嫉妒,這才出言不遜。妹妹你是仙子下凡,清白無瑕之體,冰清玉潔之態,剛才全是我惡意中傷,胡說八道,請妹妹你別見怪。」
她自己便是女人,自然瞭解女人的心思,知道女人最是記仇。生怕李莫愁不肯守這個規矩放過她,便自扇耳光加強認錯的態度。
不過李莫愁卻是何等人物,堂堂的赤練仙子豈會被她自扇耳光就打動。但她眼下跟尹治平一樣,都是困於全真教弟子的身份,不能在人前隨意壞了這個規矩。她剛才還藉著全真教弟子的身份行事,眼下反過來,卻也算得是有些「作繭自縛」了。
她實際上並不是全真教弟子,不必守規矩,可眼下她功力受制,全然被尹治平所主導控制,卻不能不在意尹治平的想法。所以眼下這事,她實際上是沒什麼發言權的,尹治平什麼態度,她就得跟著什麼態度,一切向尹治平看齊。
尹治平既然收了劍,那就是表示眼下願意守這個規矩,饒過韓無垢一次。故意拉到她身上,那是不想讓韓無垢輕易離去,要刁難她一下。可說到底,不管如何刁難,這規矩還是得守,人還是得放。
李莫愁心思玲瓏,已把問題看得明白。尹治平雖沒向她明說,她卻也已領會了尹治平的意思,當即把韓無垢好生刁難了一番後,最後才勉為其難地表示接受了韓無垢的道歉。
李莫愁刁難完後,尹治平也懶得再多看韓無垢的那張嘴臉,立即趕她離去。聖因師太自然跟著一起,其實從頭到尾根本沒她什麼事,她就是在一旁為韓無垢掠陣助勢的,話都沒多說幾句。
待韓無垢與聖因師太離去後,尹治平轉向張一邙,請他過來一起入座,相談敘話。
張一邙也不推辭,客氣了兩句後,便過來坐下。重新入座看茶,幾句客氣話過後,張一邙忽然指著尹治平腰間的佩劍問道:「敢問尹道兄,你這把佩劍可是名『銀龍』?」
尹治平不由面帶驚訝地看向張一邙,問道:「張兄以前見過這把劍嗎?」
張一邙點點頭,語氣頗有些感歎地道:「確實見過。」
尹治平有點弄不明白他的語氣為何有些感歎,重新審視著張一邙,心中暗道:「這傢伙不會是跟易千霜那淫賊搞過基吧?瞧他今日帶來喝酒的便是位同性,而且只是與人初識,便勾搭在了一起。若這傢伙真是個古代的同志,那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對了,古代說這個是怎麼稱呼?嗯,想起來了,是『龍陽之好』,還有『分桃斷袖之癖』。咦,真有這毛病,老子可得跟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