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蒼溟的槍口對準了丁默城,他的槍法是出了名的快狠準,很多人甚至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麼掏的槍就已經被一槍斃命。舒蝤梟裻
他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這麼快掏出槍來,因為他身後的陸超、薛景恆,包括銀樽裡裡外外的兄弟足以護他周全,幾乎沒有人或者事需要他這樣兵戎相向了。
何況他今天槍指著的是丁默城,為的是榮靖琪這個仇家的女兒。
他見過很多殘酷的場面,可是卻沒辦法接受眼前的這一切。榮靖琪髮絲凌亂,衣不遮體地坐在鋼琴上,意識混沌不清,淚水流了一臉,丁默城就站在她跟前壓制住她,撕扯著要侵犯她、傷害她。
他不敢再仔細多看一眼,舉著槍又走近兩步,沉聲道:「丁九,我再說一次,放開她!渥」
丁默城回頭盯著他,舉起雙手放開,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懼意,反倒是有達到目的的輕鬆感。
「蒼溟,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約我到你的地盤來,用槍招呼我?」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榮靖琪,沒有外力壓制,她已經從鋼琴上滑跌到地上,像一朵頹敗的梔子哦。
「看來,我們今天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西山那塊地,我不會收手的,你還是趁早放棄吧,勸勸那些刁民把墳遷走,擋著財路實在讓人不舒服!至於這丫頭……貨色不錯,不過我不習慣穿你的破鞋,你悠著點,別把人玩死了,說不定以後留著還有用!」
丁默城的話音剛落,蒼溟扣住扳機的手指又緊了緊,聽到趴在地上的靖琪發出痛苦的嗚咽聲,顧不上丁默城的挑釁,跑過去蹲下來想要抱起她。
「不要!你放開我……滾開,滾!」
沒想到靖琪對他的觸碰反應極大,剛剛還看似無力的一團,現在卻像被激怒的刺蝟,豎起全身的刺拼盡全力地阻撓他的靠近。
「不要過來……」她對他又踹又打,拖著身子往後縮,身後就是鋼琴她沒了退路,恨不能整個人縮到鋼琴下面去躲起來。
「榮靖琪,你清醒一點!過來,我帶你走!」
他說不上來心裡那慌亂是因為什麼,他看得出她現在意識不清楚,好像產生了幻覺又受了刺激。空氣裡有煙草的味道,混雜著獨特的香氣,他知道那是什麼,所以更加急迫地想要帶她離開這裡。
丁默城在一旁冷笑,陸超和薛景恆都在背後沉默地看著他們,沒法勸,也壓根勸不了。
蒼溟被榮靖琪的眼淚弄的心煩意亂,她掙扎的很厲害,他用力去拽她,混亂間聽到骨骼的輕響和她的痛呼,暗叫不好,這丫頭是脫臼了。
心裡的慌亂愈加清晰起來,喀的一聲像是隨著她關節的分離而響,他忽然也感覺到疼,大概能明白那慌亂從何而來了。
他不想再傷害她,只能當機立斷用手刃擊向她的後頸。
靖琪終於安靜下來,他抱起她,從丁默城身邊走過去。他跟他沒有什麼好說的,山水有相逢,他們日後必定還是要見面的,恩恩怨怨,總會有屬於他們的方式去解決。
可是無論如何,他不會再把靖琪扯進來,這是他在這一刻,做下的決定。
丁默城看著蒼溟懷裡抱著榮靖琪走出去,眼底的溫度一點點褪去,最後只剩下森寒一片。
此情此景,他彷彿看到當初的自己,臉上身上都是血,抱著心愛的人的屍體,渾渾噩噩,舉步維艱地往前走,身後全是血紅色的腳印,像是預示著一條不歸路。
蒼溟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機會抱著心愛的女人走出去,而自己卻來不及趕去見曉君最後一面?
榮靖琪不過是蒼溟強搶來的女人,為了一時之氣送到自己面前來的,就算他真的強要了她,相信蒼溟也無話可說。
如果不是他在蒼溟身邊的內應開口說要她,他是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
他想為曉君報仇,他用盡了全部的理智和自制力才沒有直接拔出槍來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但死亡還不夠,在那之前,他要讓蒼溟也嘗嘗失去和自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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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溟抱著靖琪回到島上的別墅,將所有人都攔在房門外面,他一路上用自己的外套裹住靖琪的身子,她早已衣不蔽體,他不想被任何人窺見她的春光。
靖琪碰到床的瞬間就醒來了,她只是不敢睜眼,因為不確定睜開眼會看到什麼人,又會經歷什麼可怕的事。
可是她很快感覺到有一雙手爬上她的身體,是男人的手,修長有力,拉扯著她身上殘破不堪的衣裙,被侵犯的錯覺如跗骨之蛆,怎麼都甩不掉。
她尖叫著,揮開那雙手猛的坐起來,扯動了脫臼的關節,疼得她淚花翻滾。
蒼溟就坐在床沿,眉頭緊鎖地看著她。
「滾開!」她冰冷而防備地衝他說道。
「醒了就換套衣服,然後讓醫生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蒼溟難得聲線柔軟,他已經看到她指尖的傷,額頭也在鋼琴架邊碰了一個包,一隻手臂脫臼……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傷處。
可是靖琪根本容不得他的半點觸碰,他的每一個動作,哪怕只是向她伸出手來,都幻化成惡魔,叫囂著衝向她,要撕碎她一般。
她尖叫著躲避,反抗比他第一次強佔她的時候還要激烈,蒼溟沒辦法讓她冷靜下來,只能傾身將她箍進懷中,他知道她是嚇壞了。
然而靖琪掙出一隻手來,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兩個人都微微愣了一下,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
蒼溟制住她的手腕,彷彿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捏碎她的骨骼,可是掌心裡的她抖得完全無法控制,巴掌大的小臉躲在凌亂的長髮間,臉色蒼白,目光空洞,他都怕她下一秒整個人都會散架了。
「那自己穿衣服,我叫湘湘進來幫你!」
他無法再多說什麼,就怕更深地刺激到她,可是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她在身後放聲大哭起來。
他的心也隨之沉入海底。
入夜時分,海浪很大,氣溫不到白日的一半,蒼溟靠在二樓的露台抽完一支煙,才下樓推開靖琪房間的門,見她終於安穩睡下了才示意守在身旁的湘湘出來。
「她怎麼樣了?」
「四哥給她打了鎮靜劑,脫臼的地方也接回去了,說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醒來後……她應該能分清現實和幻覺了,但她在意的恐怕是你把她扔到銀樽還讓她伺候丁默城這件事本身吧,剛才哭的很厲害!」
湘湘暗自歎了口氣,她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慘烈。
蒼溟抹了抹臉,「是顛茄葉?」
「嗯,混在煙絲裡,點燃了吸入人體,就會產生幻覺,特別是像靖琪這樣從沒接觸過的人,很敏感,反應特別明顯!」
蒼溟點頭,他闖進酒店房間的時候聞到的味道就是顛茄葉的氣味,丁默城效命的高家還沒有完全洗白,撈偏門的生意仍然佔了大頭,娛樂場子裡有這樣的東西,一點也不奇怪,控制貨源的就是丁默城本人。
蒼溟握緊拳頭,他竟敢把這種東西用在靖琪身上!
「我想進去看看她!」
「明天再說吧,萬一她等會兒醒來看到你,又該哭了!」
之前靖琪的幻覺還沒有全部消失,剛剛他在門口看到她身邊沒人的時候,她也低泣著對著空氣說話,看到男人走近就怕得直往床頭縮。
薛景恆跟她說,別怕,我給你上藥,打一針睡一覺就沒事了。她卻打掉了他手裡的藥箱,在他無奈地轉身出去的時候又對著床邊那個位置質問: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不來救我?
蒼溟覺得她質問的人應該是他。
在她出現的幻覺裡,她可能把侵犯她的丁默城當成是他,甚至整個過程都幻化為當初他強佔她的那個夜晚;也可能,她覺得丁默城或者其他人侵入她的身體已經是既遂的事實,儘管事實上並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可他不知該怎麼跟她開口解釋,她看到他,眼裡都是憤恨和厭棄,畢竟把她送到銀樽的人是他,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人是他!
她說恨他,那也是出自肺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