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雅卻依然疑惑的望著薄沐言,原本想要從他這裡解開疑惑,沒想到一番話談下來,疑惑的反而更多了,上下不停的打量著薄沐言,彷彿不認識他一般,可是錢幫她是聽說過的,錢幫雖然擁有富可敵國的錢財,卻從不插手朝廷的事,甚至會迴避與朝廷有關的事情,只是在朝廷有難處,資金緊缺的時候,會適當的伸手幫忙,然後也從不居功自傲,正是因為如此,朝廷才對錢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的勢力越來越大,直至發展成眼下富可敵國的地步。
難怪許文山和薄沐言都對朝廷的事豪不上心,即便有入仕之才,也毫無入仕之心,烏蘇雅心下瞭然。只是這麼大的事情,烏蘇雅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猜開口道:「這事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你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的,竟然學人家混什麼幫派,我也管不了你了,等你爹回來再說吧!」
薄沐言頭上掉下無數黑線,他早該料到這事最後還是要捅到薄非陽那裡去的,他方才為何這麼衝動什麼都說了啊,還特意囑咐薄沐語不要說的,他真是最賤,薄沐言看著桌上擺著的各種各樣好吃的,心中暗恨,都是這一桌子吃的惹的禍!看完不把你們都吃光了洩憤!
然後薄沐言秉著心動不如行動的意志,愣是把一桌子吃食吃了個乾乾淨淨,連一瓶子玫瑰露也喝了個精光,平安家的帶著小丫鬟進來收拾的時候看的心驚膽戰,烏蘇雅卻扔下評論「吃貨」開始趕人。
薄沐言看了看天色,料想他老爹也該回來了,打著飽嗝站了起來,聰明的選擇了迴避,省的撞在槍頭上。
只是還沒等薄沐言肚子裡的東西消化完,薄非陽便讓人把他找了過去,烏蘇雅去看薄沐語,父子二人在屋子裡也不曉得聊了些什麼,從戌正到亥末,正正三個小時,烏蘇雅第四次命人去看薄沐言出來沒有的時候,他們才算結束這場談話。
「怎麼樣?」烏蘇雅回來的時候薄沐言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進門見薄非陽坐在軟榻上出神,心中一緊,趕緊上去問道,她雖然選擇迴避,並不代表她不關心這件事,她只是想讓他們父子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
蘇卻著沐有。薄非陽聽見聲音的時候才抬起頭來,見烏蘇雅站在自己面前還愣了一下,才問道:「沐語怎麼樣了?今日太晚了,我明日再去看她。」
「沐語沒事,能吃能睡的。」烏蘇雅忙道,在薄非陽身邊坐了下來,又緊著問了一句,「怎麼樣?若是錢幫靠不住,便讓沐言退出來便是了,反正我也沒見過他拿一文錢回來,白白攤了個錢幫人的名頭,若是有什麼事發生,那豈不是冤枉?」
薄非陽沒等烏蘇雅說完便搖了搖手,「孩子已經打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方纔已經問過沐言,他有選擇的錢幫的理由,我聽了也不以為錯。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其中有太多的無奈和不得已,也許沐言的選擇是對的,若是我再年輕和二三十年,說不定也會和他一樣選擇不入官場。」
烏蘇雅聞言深深的看了薄非陽一樣,在他的眉宇之間看到了滄桑和一絲老態,這是她以前從未發覺的,她曉得這麼多年以來,薄非陽雖然一直深受皇帝的寵信,可是伴君如伴虎,面對君王,有太多的小心和避諱,就像在薄沐語的事情上,雖然太子對沐語用情至深,可是這門婚事卻必定會被皇帝猜忌,所以,她明白薄非陽今日為何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只是
「文山的事情沐言也說了嗎?他和沐浴的事侯爺覺得如何?」
薄非陽明顯的一怔,很明顯薄沐言並沒有說出許文山和薄沐語的事情,可是他細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烏蘇雅的意思,這麼多年來,孩子們朝夕相處,一起長大,會萌生情感是很正常的事情,許文山的為人薄非陽多少也瞭解一些,性格有些像薄沐辰,是個能讓人放心的人,有這樣的人陪在薄沐語的身邊,應該不是件壞事,遂點了點頭道:「若是沐語喜歡,文山那個孩子倒是個讓人放心的,只是太子那邊」
薄非陽提到太子,烏蘇雅也不由的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太子對沐語用情至深我怎麼會不明白,原本我還想著沐語還小,這事能拖便拖著,太子總要納妃,皇上和皇后那邊不鬆口,太子也無可奈何,等太子納妃之後,再給沐語找一戶好人家,這是也算是完滿的解決了,可是今日我看沐語的樣子,似是對文山也是有些情誼的,這樣一來太子必定會有所察覺,我別的不怕,就怕太子會對文山那孩子不利。」
烏蘇雅說著心境竟然如六年前一般,六年前她並不曉得許文山對薄沐語的感情,只是怕太子遷怒到許文山,才會貓人的對太子說出了那番話,還害得太子受傷,雖然最後太子沒有說出實情,讓皇帝和皇后追究她的責任,但是她對太子始終有一份愧疚,只是這種愧疚她不能用薄沐語的終生幸福來作為補償,所以,也只能一直愧疚下去了。
薄非陽沒有再說話,當今太子小小年紀便能處事圓滑,把朝中各方勢力融合調勻,又經皇帝親自教導,從小便在皇帝身邊接觸朝中大事,耳濡目染之下,處理起朝中大事來,自然比聖上更加的得心應手,這樣一個人能傾心薄沐語,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情,可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天真單純的薄沐語能適應宮中的生活嗎?薄沐語是薄非陽最鍾愛的女兒,他顯然曉得她是不能的,可是太子和薄沐語最終會如何,卻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所以他才選擇了沉默。
這一晚,薄非陽和烏蘇雅都沒有睡著,原本四個他們以為還小,還需要他們呵護的孩子一夜之間似乎都長大了,他們或是找到了自己喜歡且願意共度一生的人,或是找到了自己願意走的道路,孩子們好像一下子都不需要他們了,這讓他們有些適應不了,可是這個過程,是每一對父母都必須經歷的,他們無從逃避
父母的心情,孩子們在這個時候是完全不曉得的,只有當他們長大,為人父母,有了自己心愛的孩子,而孩子們也準備成家或是離開他們的時候,他們才能體會到。
隔日薄沐言便去了許府,薄沐語受傷的事情已經傳到了許府,雖然許家的人不曉得馬場是許文山的,薄沐語卻是許文山在場的時候受的傷,王笑笑已得知情況,便讓人趕緊到庫房裡去把許文強收藏了許久的虎骨找了出來。
「沐語的傷怎麼樣了,大夫可說了什麼時候可以下地?昨兒個文山回來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倒是把我給急壞了,那個臭小子還板著個臉,好像誰弄傷了他一樣。」王笑笑一見薄沐言進來,便一面關心薄沐語一面抱怨自己的兒子,伸手指著桌上還沒有來得及包好的虎骨,道「瞧瞧,這是你許世伯收藏的虎骨,我給翻出來了,聽說對傷筋動骨最是好的,一會你回去的時候,給你二姐送過去。」
「哎,多謝世伯母!」薄沐言爽快的答道,兩家的關係甚密,互相送些多謝也是常事,何況他明白王笑笑這樣做,也是一來是因為擔心薄沐語,二來是擔心許文山心裡過不去。
「應該的,應該的,都是文山那臭小子沒照顧好沐語。」王笑笑爽朗的笑著對薄沐言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我曉得你來,也不是特意來尋你世伯母說話的,你去吧,文山在他自己的屋子裡。」
「是!」薄沐言忙答應道。
從王笑笑那請安出來,薄沐言便直奔許文山的院子,還沒有走到,在半路上便被人劫了下來。
「薄沐言,你站住!」許玲玉一聲嬌喝,從旁邊的迴廊上快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苦著臉的小丫鬟。
「原來是玉姐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聽許二哥說,玉姐姐這些日子在家學規矩,是準備嫁人了吧!」薄沐言從小跟許玲玉不對盤,二人吵架吵到大,現在見面還要嗆兩句,只是與過去不同的是,許玲玉依然霸道,薄沐言卻在鬥嘴的同時多了一分紈褲子弟般的痞氣。
許玲玉聽薄沐言這麼一說,卻一點害羞的表情都沒有,頭一昂,「要你管!」
「那是,我也管不著。」薄沐言從善如流,笑米米的道:「不曉得玉姐姐叫我有何指教?」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沐語的傷勢怎麼樣了,我二哥昨日回來的時候一臉的嚴肅,嚇的我娘不得了,忙命人去打聽了,聽說是朱太醫診治的,外人傳來傳去的也只是些無關痛癢的事,昨日晚了又不好上門去打擾,今日正好碰上你,便尋你來問問咯。」
許玲玉爽快的說出自己的目的,一點大姑娘見男子的忸怩都沒有,眼睛還直愣愣的望著薄沐言,讓薄沐言不禁覺得好笑,連她身後的兩個小丫鬟都感歎王笑笑特意請來的教養嬤嬤好像功力不夠啊,這還沒有出府呢,她們家姑娘便和以前沒什麼區別了,若是出了門子,還不是要打回原形?搖了搖頭,敢怒不敢言的,就是她們這些苦命的丫鬟啊!
「我二姐沒什麼事,就是有日子不能下床,今兒個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還去看過她,吵吵著說無聊,玉姐姐什麼時候有空便去看看她吧!」薄沐言依然笑著說道。
「我倒是想出門呢!」許玲玉說著看了身後的兩個丫鬟一眼。
薄沐言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才發覺這兩個丫鬟有些眼生,不是以前跟在許玲玉身邊的那兩個,暗暗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兩個必是王笑笑派來看許玲玉的,故意玩笑的道:「沒事,方才世伯母還讓我把府上的虎骨帶回去,玉姐姐去跟世伯母說說,指不定世伯母便答應讓你親自去送了呢,反正這規矩什麼時候學不行?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咦,說的好像也是!」許玲玉想了想,覺得薄沐言說的有道理,豪氣的拍了拍薄沐言的肩膀,道:「沒想到你小子也有聰明的時候,我這便去跟娘說,你去找二哥吧!」說著手一揮,領著兩個尷尬的小丫鬟快步的往主院走去。
才走了沒多遠,許玲玉卻覺得有些不對,細想了想方才薄沐言說的話,登時氣的猛一轉身,想尋找薄沐言,可是別說人了,便是影子都沒有了。
「薄沐言,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敢嘲諷我嫁不出去!看我一會這麼收拾你!」許玲玉氣狠狠的說道,看著通往主院的路,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往前面走去。
「許二哥,我來了!」暗諷了許玲玉,薄沐言心裡暗爽不已,也沒讓下人通稟,一腳踹開許文山的房門,便走了進去,一隻腳剛落地,突然感覺一陣疾風直衝他面門撲了過來,他忙一伸手,穩穩的接住一樣東西,轉頭一看,才發現是一本書,眉頭習慣的一挑,望著屋子裡斜倚在羅漢床上看賬本的人,一面往裡走,一面搖頭咂嘴,「嘖嘖嘖,你就這樣待客?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我這張讓你朝思暮想的臉蛋豈不是要毀於一旦?」13acv。
許文山偏頭看了薄沐言一眼,卻沒有說話,自從大家都長大以後,在他看來,薄沐言和薄沐語的區別便越來越大了,從皮厚自戀的薄沐言身上,他再也沒有找到過單純可愛的薄沐語的影子。
許文山不說話,薄沐言卻來了勁,笑嘻嘻的脫了鞋子,一躍上了羅漢床,胖腿坐在他的身邊,扯著脖子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賬本,「馬場的賬本啊,你也不怕有人進來看見,一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大少爺,竟然會看賬本,還是馬場的賬本,很容易讓人生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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