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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1章 少年宋澤 文 / 恬靜舒心

    「信不信由你!」杏兒懶得理睬她,施展了輕功,越過那道一人高的圍牆,跳進了姜氏的小院落裡。

    姜氏和曲大娘正在庭院的東南角翻菜地,杏兒忽然從天而降,把兩人給嚇了一大跳。曲大娘四十來歲,就是杏兒花錢買來的,專門負責照顧姜氏的婆子。

    「哎呀,杏兒啊,你這孩子,女孩家家的,怎麼可以跳牆呢?」姜氏無奈的笑了笑,狀似責怪的話語,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慈愛和暖意。

    杏兒顧不得跟她寒暄,急切的道:「阿奶,這風越來越大了,眼看就要下暴雨了,怎麼還在外面翻菜地啊?趕緊的,收拾東西,跟我上山去!百年難遇的洪水,就要來了!這靠山屯,呆不得了!」

    這話兒,這勸說眾人離開的話兒,杏兒今天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這一刻,說的分外的順溜、清晰而簡明扼要!

    姜氏呆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什麼?洪水要來了,靠山屯呆不得了?!」

    「是的,阿奶啊,不要問那麼多了,杏兒不會騙您,更不會害您的!時間緊迫,陶然居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呢,趕緊收拾金銀細軟和衣服被子鞋子,帶上鍋盆瓢碗,還有幾個小板凳,裝滿一個牛車的東西,立刻就上山去!去對面山上的安然居,杏兒專門為您留了一個小院落,條件一點也不比這裡差!」

    姜氏慌了,連忙帶頭進了臥室,收拾衣服和銀錢去了。曲大娘也進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衣服和貼身的東西。兩人都嚇得夠嗆,手腳直哆嗦。

    此時,羅大叔已經將牛車趕了過來,停在了院門口的柚子樹下。杏兒連忙讓他進來:「羅大叔,快進來幫忙!」。

    「是,二小姐!」羅大叔把牛拴在了樹上,大步走了進來,杏兒四下裡看了看,找到一隻簍筐,羅大叔連忙將籮筐拿在了手中。杏兒就道:「大叔,你去一下廚房,將那些好的鍋碗瓢盆都收拾一下!」

    羅大叔連忙應下,去了廚房。杏兒就快步跟去了姜氏的臥室,見她什麼都想要帶走,不禁哭笑不得:「阿奶,就帶上最好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值錢的東西。那些破舊的衣服,就不要了!到了山上,沒啥事可幹,杏兒讓娘給您老多做幾身好衣服!破箱子和破櫃子,也都不要了,日後杏兒給您老置辦新的!」

    姜氏非常不捨,放下這個,又拿起那個,只看得杏兒心焦火燎:「哎呀,阿奶啊,再不走,就要被洪水阻擋在河這邊了!那木橋如今也不太結實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斷裂了!」

    其實,杏兒家有一條船,雖然不是很大的船,可以承載六七人的那種小船。小是小了一點,可也總比過那搖搖擺擺的破木橋要好多了,平日裡杏兒去對面的山上,就經常坐這小木船。她之所以這麼說,就是要嚇唬一下姜氏,省得她恨不得將屋瓦也給帶走。

    牛車裝滿了,杏兒強行把姜氏送上了車:「羅叔,你送阿奶和大娘去安然居,我再去村裡看看!」

    「二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老太太安全送上山,安置好再回陶然居搬運東西!你也要小心一點,不要在村裡逗留太久,差不多就上山去吧!這天氣有點怪異,不要被困在河這邊!」羅大叔憨厚的一笑,使勁的一甩鞭子,牛車就快速的上了村道。

    杏兒又飛過院牆,不放心的又去看了看二伯母。果然,二房一家也恨不得把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給搬走。杏兒連忙大聲阻攔:「二伯母,只搬值錢的、輕便的東西!趕緊的走,再不走的話,那木橋都可能要被擠垮了!等河裡的水暴漲起來,就甭想過對岸去了!」

    二伯母慚愧的笑了笑,就對幾個兒女道:「也好,說的很對,那就只搬輕便值錢的!手腳快一點!」說著,就將簍筐裡的笨重的東西,開始往地上放。

    「這說的是什麼傻話啊?這些東西都好好的,如果被水捲走了,那就都沒了。哼!不過是一個賠錢貨說的話,你也當聖旨啊?她家有錢的很,咱們窮人家可比不上,啥都不要,你瘋了不成?!」二伯一把奪過簍筐,使勁的瞪了杏兒一眼,沖二伯母大聲的囔嚷。

    一邊呵斥,一邊就彎腰去搬一口大水缸,卻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就扭了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杏兒都懶得多看他一眼,這小氣鬼是靠山屯出名的鐵公雞,在十里八鄉也是個排得上號的。嗯,就是十里八鄉「十大鐵公雞」之一,這傢伙排行第二。

    許多的人,都喜歡喊他一聲「老二」,一語雙關,既跟他是「柴老二」有關,也跟他是「鐵公雞第二」有關。柴二娘和兒女們,都覺得臉上無光,為有這樣的丈夫和父親,而感到深深的羞恥。尤其是大兒子柴放,三兒子柴屹,小女兒柴蕊兒,更是覺得無顏見人。就因為有這樣的一個極品父親,柴放今年都十六歲了,還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

    柴老二的話分外的難聽,一家人都訕訕的,很是羞愧。杏兒懶得理他,擺手阻止了二伯母的道歉,叮囑她速度要快一點,抬腳就走了。

    她先是去了隔壁的崔潮生家,潮生的爹娘倒是個利落爽快的,大件的東西一樣都沒要,只收拾了一些輕便值錢的,此時已經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出發了。

    「杏兒來了,進來坐坐,喝杯茶!」崔大嬸熱情的招呼杏兒,就要去準備茶水。此時,灶上還剩兩口鍋,一口正在燒開水,一口正在烙餅,看情形已經準備要撤火了。

    杏兒連忙擺擺手:「大嬸,不用麻煩,我不渴,趕緊忙你的吧!我還要去裡正和族長那裡看看,風又大了一些,趕緊上山去吧!安然居那裡,留了兩間房子給你們家,你們去找我阿娘就好了,她在那裡等大家!」

    「謝謝杏兒,給你添麻煩了!你也要快點上山去,不要在村裡多呆!那些不願意上山的人,勸說一下,也就行了,甭為他們耽擱功夫!」崔大嬸就連忙道歉,又擔心杏兒會因為那些不知道好歹的村裡人,而在村裡停留太長的時間,就連忙提醒她。

    「謝謝大嬸,告訴我娘,我很快就回去,請她不用擔心!我不過是個小孩兒,對於那些不肯走的人,我憑著良心勸一勸也就是了,不會為了他們把自己陷入困境的!」杏兒揚起笑臉,告辭了崔家,來到了族長的家裡。

    族長家和裡正家,是隔壁鄰居。杏兒剛走到族長家的門口,裡正在院子裡看到了,就連忙走了出來,族長也迎了出來。三人就站在大門口的枇杷樹下,杏兒就問:「兩位爺爺,村裡人都準備搬走麼?」

    裡正就歎道:「哪裡有這麼好的事,口水都說干了,還是有十來戶人家,打死也不肯搬!有幾個人甚至還大聲的嘲諷,罵我們居心不良,想要霸佔他們家的房子和東西。也有的人罵我們是瘋子,是吃飽撐的,什麼難聽的話都有!」說著,就打了個哎聲,很無奈很氣憤的樣子,但更多的是著急不安。

    族長也憂愁的歎道:「唉,這可怎麼辦好呢?如果真的有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的話,那可就糟糕了,畢竟那十來戶人家,也有幾十口的人。那老的老,小的小,一旦村子被淹沒了,那可就是不得了的禍事啊!」

    杏兒就對裡正道:「爺爺,咱們一起再去看看!」裡正就連忙高興的應下:「那敢情好,杏兒去了,或許還可以說服一些人家!」

    臨走前,杏花又不放心的叮囑族長:「爺爺,麻煩您老再派人去看看,讓大家一定不要貪心,只搬輕便值錢的東西,帶上日常生活用品就好了!」

    族長自然滿口應下,兩人就去了最近的那個「釘子戶」家裡。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最終有三戶人家被說動了,答應立刻就收拾東西,搬到對岸的山上去。還有兩戶人家也動搖了,答應考慮看看,說如果天氣真的很不對勁,就一定會搬走。

    其餘的五戶人家,杏兒並沒有理睬,這五戶人家都姓牛。姓氏很「牛」,人也牛得很,是這十里八鄉的惡霸。以前的那個杏兒,被這個家族的人大人小孩,欺負得夠嗆。甚是有好幾次,那家的大人還放狗咬杏兒,小孩子則把杏兒推落堪比大水庫的山塘裡,如果不是被隔壁村的一個走親戚的少年救下,杏兒的小命就交代了!

    提起這個少年,杏兒猛然一驚,連忙跟裡正告辭,飛奔回來了陶然居。此時,陶然居的東西,已經運上山了,書院的人和家僕們也上山了。只有東方朗月和羅大叔還留在這裡,兩人正等候在了吊橋邊,目光焦急的望著杏兒來路的方向。

    遠遠的看到她的身影,東方朗月打馬飛奔了過去,略帶責怪的道:「二小姐,你怎麼去了那麼久?雲舒和潮生去村裡找你了,見到他們沒有?」

    杏兒的心裡一暖,連忙笑道:「沒有見到他們,你跟我去一趟隔壁的宋家村,去找一下宋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他!」

    擔心東方朗月會阻止,她語速極快的把話說完,不等他回答,就又高聲喊話:「羅大叔,我跟東方大哥去一趟宋家村,麻煩你在這裡等雲舒姐姐。你們先上山去,不用等我們了,最多半個時辰,我們就去上山去!」

    羅大叔想要表示反對,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杏兒就跳上了東方朗月的坐騎。那匹高大的駿馬嘶鳴一聲,「噠噠」的跑遠了。

    「二小姐,早點回來啊!」羅大叔無奈的揚著手,大聲的喊了一句,風兒把他的話帶了過去,也不知道杏兒到底聽清楚了沒有。不過想了想,騎快馬去宋家村,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倒也不用耽誤太多的時間,羅大叔的心也就稍微安心了一些。

    救命恩人的家,以前的那個杏兒沒有去過,但是如今的這個杏兒,卻是去過好幾次。這是一個落魄的書香門第,據說宋澤的太爺爺,曾經做過三品的大官,他的爺爺也中過兩榜進士,曾經做過一任知府。後來,因為黨派之爭,遭殲*人陷害,就回鄉歸隱了。

    或許,是因為對官途心生了畏懼之心吧,他的爺爺就不准兒子們入仕,宋澤的父親和叔叔們都止步於秀才,沒有人再去考舉人進士。宋澤的父親出頭,和兩個弟弟在宋家村合辦了一個私塾,招收了幾十個學生。家裡有一百畝的田地,還有一片山林,家中的男兒們過著「上午耕田砍柴,下午教書上學」的農家生活,小日子過得也挺不錯的。

    宋家的女人們,從老太太到去年剛進門的新媳婦,都是淳樸勤快之人,跟柴五娘及三個女兒很是投緣。兩家人常來常往,就跟親戚一般,過年過節的,都要走動。

    杏兒和東方朗月一路疾馳,很快就來到了宋家門口,這是一座三進的青磚瓦房,也是宋家村最矚目的建築。此時,門口已經停了兩輛馬車和三輛牛車,下人們正從院子裡往車上搬東西,看來杏兒讓人傳遞過來的洪水消息,這家人是聽進去了。天得了理。

    丫鬟婆子家丁們,幾乎都認識杏兒,看到她來了,就有丫鬟飛奔去稟報:「太太,杏兒小姐來了!」

    宋澤和妹妹小水滴率先迎了出來,小水滴高興的大喊:「杏兒姐姐,小水滴想你了!」小水滴今年五歲,大名叫宋芊芊。

    「小水滴,杏兒姐姐也想你了!」杏兒張開雙臂,抱住撲向她的小水滴,在小丫頭紛嫩的小臉蛋上「吧唧」了一口,笑得很燦爛很溫馨。

    少年宋澤的心顫悠了一下,俊朗的臉上泛起了一個可疑的桃心,看向杏兒的目光,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柔情和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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