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擁有幸福安寧的小家庭,就必須保衛國家,有國才有家!如今的杏兒,對於這一點,有了很深刻的體會。前世的杏兒(桃兒真正的妹妹),就差點做了亡*國*奴,經受了戰火的踐踏和洗禮,那是一段極其慘痛的人生經歷。
相見時難,別亦難。分別,尤其是戀人之間的分別,總會帶給大家很多的傷痛。只是,沈捷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告別杏兒,啟程前往西北邊關的第十天裡,聖上下了一道旨意,在定國侯府拋下了一顆炸雷。
定國侯沈捷和翡翠郡主三日內完婚,不得有誤,否則以抗旨論罪!鎮國公和夫人,以及定國侯即刻搬回鎮國公府,不得拋下父母兄弟,否則亦以抗旨罪論處!
沈翰木然的接過聖旨,叩頭謝恩。管家連忙將準備好的金子,悄悄的塞給宣旨太監,沈翰擠出笑容送走那太監。就呆立在了庭院當中,只覺得置身於冰窟之中,心裡說不出的鬱悶氣憤。
沈夫人也呆呆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一貫溫和的眼眸裡,漸漸湧上了淚水,神情非常的悲涼難過。翡翠郡主,她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兒子也不想娶那刁蠻惡毒的郡主為妻,兒子早已有心上人兒了!那個杏兒雖然出身差了點,但是性情和人品,確實一等一的好。她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一個善良可愛的女子,而不是一個時時刻刻都會給自己添堵的跋扈之人!
鎮國公府,她也不想回去。不,確切的說,她不想再跟那老太太同住一個屋簷下,不想再被那心裡扭曲的老太太介入她的生活中,大事小事的,都要干涉,都要壓制!甚至,還得一天到晚的,都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在吃食裡下毒,在衣服上下毒,在床*上放蜈蚣什麼的,那老太太又不是沒有做過。十幾年以來,她哪一天不是活在戰戰兢兢之中?
那樣的日子,她過夠了,再也不想重溫了!在定國侯過了一段時間輕鬆自在、無憂無慮的好日子,誰還會對那種水深火熱的日子,有半點的留戀或者是期待?!
「老爺,怎麼辦好呢?」沈夫人含淚望著自己的夫君,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聲音淒婉哀傷,眼神極度的無助,似乎在向他無聲的訴說:我不想跟那老太太和那些極品的親戚住在一起,我也不想要那麼討人厭的兒媳婦!
沈翰這才反應了過來,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低啞著聲音淒然道:「夫人,聖上有旨,難以違抗啊!如今,形勢比人強,除了遵旨之外,咱們別無選擇啊!除非,可以不顧咱們一大家子,可以不顧征兒和進兒」和寧必的。
沈翰的聲音哽咽住了,跟夫人淚眼相對,心口宛如被大石頭給壓住了一般,連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了。征兒和進兒,是沈捷的弟弟,年方五歲,是一對雙胞胎。還有三個妹妹,二妹沈採菱,十三歲;三妹沈采荷,十一歲;四妹沈采,九歲。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定國侯府的上空,一片愁雲慘霧。下人們也都心有慼慼,對於要回去鎮國公府生活,滿懷不安。
沈翰和夫人非常無奈的,帶著兒女和家僕,搬回了鎮國公府。然而,原本屬於鎮國公夫婦居住的正房正院,已經被老太太給霸佔了。就連僅次於正房正院的白*虎堂,也被二老爺給佔了去,見到沈翰一家回來,也不肯將院落給騰出來。排行第三的院落落月居,已經被老太太做主,佈置成了沈捷和翡翠郡主的新房。
沈翰氣得七竅生煙,就要拿大木棒打上門去。
沈夫人黯然勸說:「老爺,算了吧!咱們乾脆去住最南邊的那個芸香院吧,那院落雖然不夠精緻,卻勝在庭院大得很,還有不少十幾年樹齡的果樹。」
見沈翰依然氣恨交加,她就歎了口氣,自我安慰道:「再說了,那白*虎堂、落月居跟正院緊鄰,我們如今也不好逼老太太搬走,那麼不如乾脆就住遠一點,也可以讓耳根清淨一點!」
「是啊,夫人說的甚是!那麼,就委屈夫人了。」沈翰也只好就此作罷,想一想夫人的話,也有些道理。不說別的,單單是可以遠離翡翠郡主那瘋女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翰和夫人無心操辦婚事,只有那熱心人打理得妥妥帖帖的,老太太和二夫人、二老爺齊齊出力,將鎮國公府裝扮得喜氣洋洋,
大婚當晚,由沈二爺的二兒子沈霆代替沈捷,去晉王府邸迎娶新娘。拜堂等一應禮節,也由沈霆代替,就連揭蓋頭跟喝交杯酒,都是此人代勞。喝完交杯酒,這小子居然還遲遲不肯離開新房,似乎想連洞房這一關也代沈捷進行。
沈翰和夫人聽了心腹嬤嬤的稟報,氣得心口發疼,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那翡翠郡主,雖然是個討厭鬼,但是名義上,畢竟還是沈捷的妻子嘛!這,這沈霆簡直太不要臉了!還有那翡翠郡主,真不是她是傻的還是成心的,那交杯酒,能跟沈霆喝麼?
沈採菱、沈采荷和沈采,都跟翡翠郡主的關係不太好,對這個強行嫁給大哥的女子,既鄙視又害怕。姐妹三人對於日後的生活,充滿了無限的擔憂。兩個弟弟也對翡翠郡主沒有什麼好感,年紀小小的他們,早就聽大哥說了,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小村莊裡,有一個叫杏兒的小姐姐,善良又睿智,是大哥心裡喜歡的女子,將來是要做他們的大嫂的。
長夜漫漫,好不容易天亮了。
正房花廳,沈翰帶著妻子兒女,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沈采瞄了瞄窗外,小聲跟阿娘耳語:「阿娘啊,杏兒姐姐怎麼辦好呢?」
是啊,怎麼好呢?沈夫人也歎息,那麼好的女子,如果給捷兒做妾的話,那就太委屈她了。更何況,還要屈居在翡翠郡主這樣的人之下,那就更委屈了!
沈夫人很勉強的笑了笑:「你大哥回來,會有辦法的。」沈夫人的心裡沉甸甸的,沈翰的心裡一點也不比她輕鬆,杏兒那孩子很可能會是聖上嫡親的外甥女。
只是,苦於捷兒不在身邊,杏兒又在千里之外。這一時之間,竟然讓他束手無策了!也罷,一切就等捷兒回來再說,只要杏兒當真是聖上嫡親的外甥女,只要捷兒不碰翡翠郡主,事情就一定會有轉圜的時候!
「記住,一定跟翡翠郡主保持距離,不可以跟她親近!咱們芸香院的大門,對她緊緊關閉,絕不讓她輕易踏進半步!跟老太太以及其餘的人,也都要保持距離,提高警惕!總而言之,連表面的和氣都沒有必要維護,只要不撕破臉就行了!」
沈翰壓低聲音,很認真的告誡妻子兒女,其實這番話,這三天以來,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杏兒阿娘的身世秘密,也就他跟沈捷和杏兒知道,瞞住了所有的人。
所以,沈夫人也是不知道的,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沈翰很努力的,指引著大家更翡翠郡主保持距離,以實際行動支持杏兒。希望她得到沈捷大婚的消息的時候,會因為他們這一家人的態度,心裡的傷和痛會少一點。
沈夫人默默點頭,孩子們也都使勁的點頭。
等了好久,老太太終於來了,坐在了首位上。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二老爺和三老爺一家。又等了好一會兒,翡翠郡主這才懶洋洋的來了。
「祖母請喝茶!」翡翠郡主笑吟吟的跟老太太敬茶。她可以嫁給沈捷,老太太功不可沒,此時此刻的她,對老太太還是有點感激的,也有心要巴結一下老太太……
老太太笑得慈祥又喜悅,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笑著遞給她一套價值連城的頭面首飾:「真是個好孩子,嫁給捷哥兒,還真是委屈了你!不過你放心,等他回來,祖母一定幫你好好的教訓他!日後,這府邸裡有誰欺負了你,儘管來找祖母,祖母一定會你主持公道!你是郡主,晉王的嫡長女,誰也不能越過你去!」
「謝謝祖母!」翡翠郡主得意的笑了。
接下來,是給沈翰和沈夫人敬茶,兩人只是給了翡翠郡主一對普通的翡翠鐲子,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笑容,看得出來,勉強得很。被強迫接受的兒媳,又是老太太娘家的人,還是一個惡毒之人,沈翰夫婦無法真心的接納!能來喝這杯媳婦茶,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極限了!
給完鐲子,兩人快速起身離座,沈翰道:「好了,我和夫人今天很忙,就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其他的人說什麼,就帶著幾個孩子健步而去。
「你們給我站住!忤逆不孝的東西!」老太太摔碎了一個茶盞,潔白的瓷片在沈翰的腳下,碎了一地。然而,幾人頭也不回,腳步更快了一點。
「祖母,父親母親,是不是很討厭翡翠啊?」翡翠郡主趴在了老太太的膝蓋上,「嗷」的一聲,就放聲大哭了起來。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遮蓋住了她眼底狠毒的寒光。
沈翰,沈夫人,今日之辱,他日一定百倍奉還!當我馴服你們的兒子,在鎮國公府站穩了腳跟,你們一家子都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到時候,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跟狗一樣跪在本郡主的腳底下求饒!
三天之後,翡翠郡主就發出了暗號,開始對沈翰一家進行了隱秘的報復行為。沈夫人的食物中,被放入了慢性的毒藥。這一切,沈夫人渾然不覺。
轉眼,十天就過去了。
沈捷跟杏兒,先後接到了密報,被告知「翡翠郡主嫁給了定國侯,成了定國侯夫人,以及鎮國公府的大少夫人」。
杏兒得知消息,萬分的震驚。在這個剎那,心底所有的快樂喜悅悉數散去,悲傷和落寞填滿了她的心頭。
沈捷,這個她好不容易,決定對他交付了芳心的男人,竟然有了正妻了!而且,還是聖上賜婚!這一輩子,如果阿娘不是瑞德公主的話,那麼她和沈捷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反正,無論如何,她是絕對不會為妾的!哪怕是平妻,她也絕對不會答應!據她的瞭解,那個翡翠郡主性子雖然刁蠻驕橫,但是卻也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假以時日,難保沈捷不會動心。
而且,她已經是沈捷的正妻了,國公府裡的那些人,又千方百計的,想要沈捷跟她生米煮成熟飯。那麼想要找到機會,跟他同床共枕,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了!
杏兒只覺得心撕裂般的疼,很疼很疼,疼得幾乎無法呼吸!莫非,這一世的初戀,就要這樣終止了麼?她非常不捨,也非常不安,心裡一片迷茫哀傷。仿若一夜之間,生活就變得黯淡了許多,天好像也沒有那麼藍了,空氣也似乎渾濁了許多。
「杏兒,不要難過,你還有阿娘呢!日後,阿娘再幫你找個好的!」柴五娘心疼的將杏兒攬進了懷裡,嘴裡說著讓她不要難過,自己卻不禁淚水漣漣,心一陣陣的抽疼:杏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桃兒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傷心的妹妹,低頭垂淚。杏兒是個堅強的孩子,這兩年以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很少看到她傷心的樣子。可是,今天她很不對勁,沒有哭,但是一天下來卻沒有說幾句話。讓人看了,心疼得緊,也很是擔心。
達兒和安兒對看一眼,異口同聲的道:「二姐,不要難過!你也才十二歲,還小得很!就再等多幾年,等二姐滿十六歲的時候,弟弟們保證考上舉人,甚至是進士,為二姐爭光!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聰慧善良的二姐想要找什麼樣的好夫婿,都可以找得到!」
這一番話,說得整齊劃一,是兩人暗地裡商議過的。以此來表達兩人的決心,希望可以給二姐一些安慰,一些希冀和力量!
十歲的柴達和柴安,經過兩年的學習,已經長進不少。據柴亮的分析,以他們如今的水平,當可以順利通過童生考試。東方朗月也說,兩人在練武方面,也挺有悟性,有望可以培育成文武雙全的人才!
只是,柴榮做了縣令,杏兒一家和三伯商議決定,這兩年裡大家都不去參加科舉考試。就安靜的呆在家裡,好好的學習,等待合適的機會,一舉通過童生、秀才、舉人和進士!
弟弟們很勤快,也很懂事,對於推遲參加考試的決定,半點不滿也沒有。一直以來,都是杏兒很乖巧懂事,很體貼的小地弟。胸襟氣度,為人處事,個性品格,也沒得說,讓杏兒很是欣慰。
如今,聽了弟弟們的這一席話,杏兒只覺得分外的溫暖,分外的安慰。她含淚點頭,笑容陽光開朗:「好!二姐記住了,就等著沾光的那一天哦!」
正說話間,天一下就變了,狂風刮起,烏雲壓頂,在天空中翻捲著。田地之間,一片昏天黑地。這種情形,既熟悉又陌生,跟杏兒記憶深處的某個場景,非常的相似。
她的心不禁猛然顫抖了一下,大聲驚呼:「不好了!要漲*大水了!快快去通知族長和里正,還有鄉親們,大家最好都搬到山上去!要快一點,遲了就來不及了!」說完,又急急地補充了一句:「再派個人去一趟城裡,告知秦老爺跟賀掌櫃的,就說城裡也很不安全,請他們來這裡一起避難!」
沒錯,今年這個時候,整個靠山屯,都湮沒在滾滾的洪水裡!鎮裡和縣城,也一片汪洋,百姓們被困在了水中,吃喝都成問題,餓死病死的人不在少數!她不放心,速速的寫了兩封短信,一封給秦老爺,一封給賀掌櫃的,信中只有一行字:洪水即將爆*發,城裡也不安全,請將這則消息告知百姓和官府,並務必在天黑之前帶著家人趕往安然居!
安然居,就是陶然居對面山頭的宅子。在杏兒的記憶中,對面的那幾個山頭,前世的時候只有茅草和灌木雜樹,都沒有發生滑坡和山洪。這一年以來,杏兒又讓人種植了大量的竹子和樹木,植被維護得非常好,就更安全了!
記憶中,十二歲的她已經被賣掉了,阿娘也被柴家的人強行嫁去遠方,桃兒早已被那大戶人家的主母給折騰死了。只留下柴達和柴安,在柴家大院,過著三餐不繼的苦難日子。洪水來了,兩個弟弟最後不知所終。
幸好,對岸的山上,已經挖好了地道和密室,還有地窖。糧食、藥品、藥草、御寒的衣服,以及柴火,都準備得很充分。這靠山屯跟自家關係不錯的人家,加起來答應有三百來人,基本上都是參加了護村隊的人家。就算打水持續十天八個月,那些儲備的糧食物品,也夠維持這些人的吃用了!
為了爭取時間,東方朗月親自去城裡送信。杏兒又派出了護衛隊的十個人,騎上快馬,通知周圍的十幾個村莊,洪水即將爆*發,請大家趕緊轉移到安全的山上去。並帶上可以維持幾天的糧食,以及御寒的被褥衣服,還有藥物等。
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時間,非常的緊迫!
裡正和族長匆忙趕到了陶然居,驚慌的問道:「杏兒啊,到底是咋回事啊?聽說,洪水要來了?」
「是的,百年難遇的大洪水,即將爆*發!」杏兒神情嚴肅,滿臉焦慮:「這是我師傅占卜出的,說洪水爆*發,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清晨!到時候,整個靠山屯,都將夷為平地!所以,得盡快動用鄉親們,速速轉移到對岸的山上去!帶上金銀細軟、糧食和日常用品,笨重的沒什麼大用的東西,就不要帶了!」
「你師傅說的?!」裡正一聽,又抬頭看看越來越暗沉的天色,立刻就信了十分,連忙道:「知道了,我這就去通知大家,立刻收拾東西,轉移到對岸去!」
杏兒就連忙叮囑了一句:「我對岸的山上,可以安置三百多人,也就是護衛隊的人家,都可以安置到那裡。其他的人家,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你想一想辦法,建議大家就在安然居附近的山上,選一處合適的地方搭建窩棚。」
不是她沒有善心,只是安然居接納三百多人,已經是極限了!讓太多的人進入,那地道和密室,就很有可能會被發現。最關鍵的是,房子就那麼十幾間,實在容納不了那麼多的人。如果是露宿山野的話,那還不如去安然居附近選一個山頭,那些山頭比安然居的山頭還要高,還要茂盛,離大河也要遠一些,安全多了!
裡正和族長匆匆離開,回到村子裡之後,也派了十幾個人,去附近的村子動員大家去山上避難。同時,也交代那些「通訊員」,兩個時辰之內必須趕回靠山屯,不得有誤!
一時之間,整個靠山屯,都沸騰了!
陶然居的所有的人,都開始緊張而有條不紊的,收拾著各種要帶去安然居的東西。杏兒交代東方雲舒照顧家人,她自己坐上了羅大叔的牛車,去了柴家大院。
一下車,就去找了二伯母:「二伯母,百年難遇的大洪水,就要來了!大概在今晚或許明天凌晨,現在立刻收拾金銀細軟,帶上必要的糧食和日常用品,去對面的山上。我會在安然居給你們一家留兩個屋子住,趕緊的啊,不要耽擱,笨重又沒有大用的東西,千萬不要可惜!撿有用又輕便的東西就好了,遲了這村子就要被夷為平地了!」
柴二娘驚呆了!「百,百年難遇的大洪水?這,這村子,真的不能住了?」
「是的!」杏兒很認真很嚴肅的點頭,急切的叮囑道:「二伯母,請相信杏兒,杏兒是不會欺騙您的!時間緊迫,我得去找阿奶,阿奶我會負責帶走,您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