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31
今兒個真實稀奇了,好多個平時只喜歡玩粉頭斗蛐蛐的公子哥兒們居然也都穿上了鎧甲,各自在家奴的護衛下,起校場集合。
「喲呵,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吳公子怎麼穿上軍裝了?」街邊賣油條的婦人好奇地捅了捅自己身邊的丈夫。
「呵,可能是又想到什麼新鮮遊戲吧,這些個公子哥兒,成天就知道瞎折騰。」丈夫可是一臉不屑。
「去去去,你可別忘了,這吳家是幹啥的。」婦人一邊搓揉著麵團,一邊問自家男人。
「額,好像是軍隊裡的吧,你表弟不是以前在那京營裡幹過嘛,據說不是歸他們老吳家管嘛。」丈夫終於想起來了,接著將妻子糅合好的面疙瘩下到油鍋裡。
「得了吧,那四娘養的京營,我那表弟頂了我大伯的位子去幹了半年,一點餉銀都沒見著,這不,現在早就不在那兒當兵了,被擠兌出來,就在前面的碼頭那兒當起了苦力。哎喲,可惜哦,多好的孩子哦。」
「怕啥,好男不當兵嘛。」丈夫倒是一臉的無所謂。
「唉,你說,韃子就在城外了,這幫子公子哥們不會去打韃子了吧。」
丈夫被妻子這句話弄得笑岔了氣,連油鍋裡油條被炸老了也不在乎了,指著走遠了的吳公子的背影道:「就這種德行去殺韃子?唉哦,那咱們京城是沒得救了。」
諸位公子哥們一路招搖過市,熱的街邊人群議論紛紛,可他們卻毫不自知,還以為周圍人被自己一身亮麗的鎧甲迷住了,唉,穿上鎧甲後才明白什麼才是神氣什麼才叫威武啊。
家奴牽著馬,慢悠悠地,吳公子來到校場院子外,正好碰到了劉家少爺,劉少排場可比吳公子大多了,坐著轎子來的。旁邊還有家奴牽著馬,還有家奴拿著鎧甲,就連那柄大刀也是家奴拿著。
下轎後,劉少看到了騎在馬上的吳公子,邊被家奴伺候著穿上那重重的鎧甲,邊調侃道:
「吳家二郎,你也來了,嗨,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昨天夜裡可是看你去了胡同裡了,今兒個居然還有力氣起來啊,你的腰酸不酸啊?」
「劉老ど,你這個連馬都騎不利索的人,都敢出來去和韃子遛遛了,我吳二少怎麼不敢來了?笑話。」
「這馬騎起來一點都不舒服,和騎娘們兒比差遠了啊。」劉少倒是不以此為恥。周圍的家奴也忙誇公子爺高見,高見。
就連騎在馬上的吳公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差點一不留神從馬背上摔下來,自家家奴眼尖,趕忙扶住自家公子。
「走走走,別扶我,本公子馬術高超,不會有事兒,用不著你們扶。」吳公子臉皮也是夠厚的。
「喲呵,我說吳老二,你咋呼什麼啊,就你,還騎馬?也不下來照照鏡子,騎個女人也就是三兩半的功夫,那天咱們一起玩,你小子騎了一會兒就洩了身,你還記得不?哈哈,可笑我了。」
劉少這底子揭得可是太狠了點,我們吳公子臉憋得通紅,對著身旁的家奴呵斥:「快扶本公子下馬,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死不要臉的臭嘴劉!」
當齊家公子來到校場門口時,正好看見吳家和劉家公子大眼瞪小眼,舉著各自手中的兵器對峙著呢。倆人都不敢動手,刀劍無眼啊,周圍的家奴看這陣勢也不敢上來勸架,兩邊都是貴人,自己都得罪不起,況且萬一被自家公子傷到了,那可就太划不來了。
齊家公子來了,吳公子和劉少就舒了一口氣,自己才提了一會兒刀,還沒砍人呢,就先給自己累出汗了,堅持不下去了。齊家那貨來了就好了,老齊家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和稀泥,絕對不和人臉紅,反而處處當和事老,這似乎已經是老齊家的傳統了。平時諸位公子哥兒鬧架,也是請齊家少爺出來調解,百試百靈。
「喲,這都要上戰場了,你們咋還在自家人斗啊。聽小弟的勸,趕緊把兵器放下吧,快快,都是袍澤了,凡是忍忍。」
齊家公子不負眾望,給倆快連兵器都拿不動的大少一個台階下,他們可真不敢互相拼刀子,萬一碰壞了哪裡,那可得遭多大的罪哦。
「哼,眼下韃子就在城外,待本公子先出城將韃子收拾了,再來收拾你!」吳公子顯得非常大度。
「韃子犯我大明天威,屠戮我大明百姓,本少自應先去替天行道,將那些個韃子殺回去,現在沒工夫陪你鬧!」劉少也罷手了。
這場鬧劇也就終於收場了。等三位公子進了院子,不覺眼前一亮。
喲呵,這兒可真熱鬧了,整個大院兒裡居然全是公子哥!平時的那些個只會鑽胡同,斗蛐蛐的少爺們此刻都穿上了亮鎧,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乍看一眼,倒也顯得神俊不凡,活像戲劇裡面穿上甲冑的花旦,就差再描描眉毛,上點粉了。
不過,即使再精銳的鎧甲,再鋒銳的兵器都無法遮蓋住他們這幫公子哥兒身上濃濃的奶味兒,整個院子裡竟然沒半點殺氣。
就算是一群沒上過戰場的人,給他們都發上了兵器,往那裡一處,也會有那麼一些個殺氣散發出來。這純粹是人心底的本能惡念作用,手中拿著可以取人性命的武器後,這種惡念就會自發地透過兵器散發出現,產生一種渴望殺戮的**,可現在這群公子哥兒們愣是一點沒有,大概平時是真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胭脂堆裡磨光了戾氣的緣故吧。
「吳老,你說咱這事兒真的可行嗎?」事到臨頭,趙家家主居然還在躊躇。
「是啊,老頭子我心裡頭還真有點惴惴的,我那個孫兒可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可千萬不能出什麼意外啊。」
「對啊,這次干係太大了,我們是不是有點匆忙啊?」
此時此刻居然有人開始了躊躇。
吳英松哪能不知道這些老傢伙的打算,眾人都知道賭肯定要去賭的,可萬一賭輸了,誰來負責?他吳松英可不會傻乎乎地去做這個擔保。
「既然如此,老趙,你還把你親孫子帶來幹啥呢?」
趙家家主訕訕地縮回了頭,是啊,自家都已經將家族下代第一順位繼承人都派出來了,可見已經下定決心了,現在自個兒還在扭捏什麼勁兒,也太著相了。
吳英松也懶得看趙家家主,向著在座的諸位家主揮揮手道:「諸位,該商議的事兒,老夫之前都和諸位商議好了,外面是我們京軍將門新一代的種子,他們將要繼承我們將門世家百年富貴,眼下,就讓這場軍功,替他們鋪平未來的道路,用這場軍功,遮住世人對我們京軍的不滿,用這場軍功打消朝廷上下對我們京軍的磨刀霍霍!但是,老夫醜話說在前面,這事兒老夫之前就說過,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想參加的全憑自願,萬一出事兒了,可別算在老夫頭上,老夫自認為替俺們將門世家思慮地夠多了,可不能啥事兒都老夫來背吧。」
「吳老,你這就見怪了,如今我們京師將門齊聚,新一代也在外面院子裡候著,這還不夠表明我們的態度嗎?」
「是啊,我們京軍將門已經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沒這軍功,我們快無以為繼了。外面這些個兒郎的富貴也只有靠他們自己雙手掙!」
「吳老別擔心了,我們在座的諸位也是一家之主了,這些個道理我們懂,世上哪有沒風險的事兒?要是這道坎咱們挺不過去,京師將門就會在朝廷下手後徹底衰落,院子裡的這些個兒郎們的富貴也就沒了。還不如讓他們去賭一賭!」
與世家傳承相比,這些個年青一代的死活就沒那麼重要了。在座的能成為家主,本身就曾經經歷過殘酷的競爭,親情在他們眼裡已經很淡了,很淡了,在他們眼裡,沒有什麼能比傳承更重要。京師將門,根基在軍隊,現在,軍隊不行了,京師將門也就沒活頭了。只有通過這場勝利,來重新振興將門,延續這百年香火富貴!
在場諸人都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家利益集團與後金方面的協議,以及這所將帶來的後果,每當惶惑不安時,他們會這麼安慰自己:我沒賣國,我不是打了勝仗嘛,你聽說過打勝仗也算賣國嗎?
吳英松也不再矯情,「既然如此,那咱們現在就為咱們兒郎們踐行吧,祝他們凱旋!」
眾人忙起身離座,跟著吳英松來到院中。
公子爺們看見自家家主來了,立刻躬身行禮。
吳英松舉著接過侍從遞歸過來的酒杯,對著滿院公子哥們吼道:「你們的富貴,就只能靠自己去爭取!京師將門的未來,就在你們肩上!今日之戰,關係將門未來,干係這百年興衰!戰場凶險莫測,也是磨練你們自己的地方!將門的希望,在你們身上。老夫,敬你們一杯!」
「我等定不辱使命!」
回答聲倒也整齊響亮,這些個都是家裡公子哥之類的角色,這種場面上的事兒拿捏的最好了,等吳英松激勵完,立刻報以整齊的回應,整的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兒。
接著就是各大家主拉著自家後生好一頓叮囑,雖然這些個老狐狸只將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好歹這些個後生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這次出戰雖然風險很大,但要是成功了,回報也非常豐厚,到時候這些個後生有了軍功分潤,就可以平步青雲,在家族關係下,定然可以出人頭地。這種機會,也不是每個家族後輩都有機會的,眼下在場的可都是嫡系。
相對於將門世家的誓師算是結束了,可真正的誓師還沒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