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回到自己屋裡的時候,全身都散發著冷氣,以至於身邊的下人遠遠看見她都噤若寒蟬,只有這時候,她們才又看到了真正的主子。
劉氏坐回蹋上,回想起剛剛與程大郎說的那番話,臉色越發的難看,哪怕心裡不高興,她還要像證明似的對程大郎道,「你放心吧,這事明天我會回去跟父親說的。」
她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可是有誰知道父親的子女眾多,養的女兒都是用來做利益交換的呢?當初她被人推落水,程大郎救了她,父親看到程大郎能聽他使喚,不顧身份地位就將自己嫁給了他,一個已娶妻生子的男人。
竟還是從鄉下來的土刨子,這跟本不是她要的人生,特別是看到程大郎之後,她慢慢回想起來那跟本就是推自己掉下河的男人,最後又救了自己,而以此來娶自己。
她的一生毀掉了,而這個害了她一生的男人,她也會讓他慢慢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進宮的是誰她根本不關心,可是只要能讓程家的人受了牽連獲罪,就可以了,至於去救父親,不過是回府走一趟,在走回來,相信這件事情出了,父親知道程家利用不上,反而會牽連到他,自然會想辦法將自己接回劉府,與程家脫離關係,這樣一來,程家就是徹底的敗了。
到是虎妞那丫頭,她怎麼會知道這幾年來,為何她的名聲大作,還不是暗地時受她的擺佈,這些年來之所以讓她的名聲大燥,還不是為了今天,可惜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府裡的姐姐也會進宮,還成了貴妃,那麼她想讓虎妞進宮又逃走的事就辦不成了,不知道是誰幫她一把,竟然讓這聖旨來了。
就是虎妞不逃走,她也不會讓人進到宮裡,到時程家仍舊要受牽連。
讓劉氏心情不好的是程大郎這個窩囊廢,只要遇事就會像隻狗一樣讓她回劉府求父親,沒用的東西,好在算他知趣,這些年來也沒有碰過自己。
聽著外面沒有動靜,劉氏才走到櫃子下面,把最下面的抽屜打開,將裡面的盒子拿了出來,裡面是銀票和首飾,明日回府前找個機會存到錢莊,等從劉府回來,她就可以尋機會來個被人綁了,脫離了程府,父親也別想在賣了她。
現在哪怕是自己身邊的下人,劉氏也不會相信,找來了包裹,將東西全都包起來,又找來了寬鬆的衣服,次日一大早不等下人進來,她就先穿好衣服把包裹藏在身上。
帶著下人才坐著馬車回府,途中她說要買些點心帶回去,下了馬車之後支了下人去買,她則趁機去了錢莊,把東西寄存好之後,快速的退了出來。
她這樣做跟本就沒有讓人察覺,等一行人到了劉府時,劉氏等到了近響午,劉丞相才從宮裡回來,聽到女兒帶來的消息,氣的大發脾氣。
「見他還有利用價值,竟不知是個廢物,行了,你先回劉府,讓程大郎盡可能把消息壓住,等過幾天我派人去接你回來,那樣的人家不呆也罷,省著牽連到劉府,你放心,為父會給你找一個更好的人家。」
劉氏恭敬的應下,這才退了出來,臉上沒有露出一點不滿,這樣的結果她早就料到了,盼著這一天她盼了五年,怎麼會不高興,反而要慶祝一番。
回到府裡的時候,程大郎早就等在了那裡,劉氏笑著拉他坐下,「放心吧,父親說讓你把這事先壓下去,他會幫你想辦法的。」
程大郎擔心兩天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那就謝謝岳父大人了。」
雖然兩個人之間沒有過親密的舉動,但是在外人面前,總是表現的像夫妻一般,甚至劉氏為了讓劉府的人相信,利用丞相府的勢力而讓程大郎只能在自己的房裡歇著。
這五年來可苦壞了程大郎,礙於丞相府的勢力跟本不敢多說,只能去外面的妓院裡快活,或是在府裡偷偷的去找小張氏和宏氏。
好在兩個女人也怕劉氏,都偷偷的掩下這事,沒有把事情傳出去,其實哪裡知道只是劉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把事情辦妥之後,劉氏回到自己的院,把從劉府帶來的人都叫了過來,「你們現在就去暗下注意著老爺,看著點,省著惹了麻煩。」
卻是將人都指使走了,前二天她按兵不動,全然假裝不知道被人盯著,直到那監視自己的人放鬆了警惕,才尋了晚上的機會約著人去胭脂鋪子,逃出了京城。
而劉府卻是次日就派人上門了,在天亮收到程府裡送來的信說劉氏沒有了,劉丞相心知不好,就先出手為快,到程府接人回劉府,劉氏早就走了,程府哪裡能交出人來,兩家就鬧了起來。
最後劉丞相府還報了官,說人被程府給害了,至此程府與劉府算是真正的撕破了臉,虎妞出沈的事情也扯了出來,皇上震怒,貶了程大郎的官,程府這算是敗落了。
程大郎溪從尚書變成了平民,又變回了之前的窮人,程府倒了,可是有人愁就有人笑,這回一直被壓著的宏氏終於翻身了。
「你個喪門星,還不做飯去。」程老太太罵著小張氏。
小張氏懷裡抱著吉哥,卻不敢咽口,就往廚房去,宏氏斂著眉坐在椅子上,程老太太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現在府裡就宏氏的身份高,她的父親仍舊是縣令。
當年為了丞相府而敗了宏氏,程府可算是把宏家給得罪了,可是有丞相府壓著,宏家也不敢說什麼,現在不同了,丞相府與程府已扯破了臉,宏家也沒有怕的了。
「如今府上也沒有丫頭服侍了,要做的事情可多著呢,小張氏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婆婆也跟著搭把手吧。」
宏氏抿了口茶。
程老太太可是當貫了老太太,現在讓她幹活,她怎麼能幹,「呸,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們程家的一個小妾,還想讓老娘幹活,你個不要臉的娼婦,想支使老娘,你做夢。」
「婆婆,這話可不能這麼說,現在程家能在這京城裡呆下去,還不得靠我們宏家。」
「什麼時候靠你們宏家了?我們程家又不是沒有鋪子,你們宏家也不過是個縣令,有什麼可猖狂的?當初我們大郎可還是尚書呢。」程老太太也不是吃軟飯的,這幾年又擺習慣了老太太的譜,罵人的功夫也減當年。
元姐卻是最為高興的,「祖母,按我說就該讓父親抬了我娘做夫人,這些年來我也是養在劉氏的名下,可我畢竟是娘親生的,有外祖父一家照看著,咱們家也好過不是?」
劉氏倒了,元姐也不怕,宏氏畢竟是她生母,定會對她好,只要宏氏當上夫人,她還是堂堂的嫡小姐,將來想尋門好的親事,靠外祖父家一定也能找個差不多的。
只可恨原本她可是尚書府的嫡小姐,現在落得是個普通人家小妾的女兒,眼看著她也到了成親的年歲,這樣的身份哪裡能尋到好人家。
程老太在聽了狠狠的瞪向她,「京城裡在哪抓都是一個七品的官,就你父親那點官還當個好東西,呸,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忘記你姓什麼了。」
「老太太,話可不能這麼說,元姐怎麼也是我生的,我父親是七品官,那也比沒有官的多。」
「行了,一人少說一句吧。」程大郎早就聽煩了。
從高處摔下來,程大郎就沒有出過府,打成了丞相的姑爺之後,他可沒少囂張,把這一條街住的人都給得罪光了,現在出去不就是讓人笑話嗎?
而且現在府裡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宏氏了,雖然只是縣令,但在大小也是個官,不理會母親的臉色和父親陰著的臉。
他對宏氏道,「行了,不就是夫人嗎?你去挑個日子,再抬你做回夫人就是了,府裡現在人手少,你安排一下,母親的年歲也大了,哪裡淪得到她做活。」
宏氏一聽能做回夫人,心裡高興,也不知道要退一步,「大郎說的是,我明天就去買幾個下人回來,而且咱們住這麼大的宅子也浪費,到不如賣了,換個小點的,省下來了錢也能在買個鋪子來掙錢。」
「你看著辦吧。」家裡現在外面的鋪子也沒有幾個,想日子好過,自是掙錢的來源多一點才好,程大郎沒有什麼不同意的。
坐在場的程老太太聽著要把宅子賣了,很是不高興,可也知道說得在理,現在老二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偏張秀麗那個女人過的比他們好了。
等宏氏帶著元姐下去了,程老太太才拉著程老漢說話,「現在張秀麗在侯府,要不然去求求她,讓侯府幫著在皇上美言幾句,大郎不就可以官復原職呢。」
「你少在這裡打這餿主意,張氏沒有報復咱們家大郎,你就知足吧。」程老漢不高興的起來訓了她一句,才轉身回了屋。
種了一輩子的地,在這京城裡,他早就一直呆不住了,這次到不如回鄉下去,他老了,兒孫自己有兒孫福,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