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立孤家寡人,卻也沒處去湊熱鬧,尋了一處長條青石躺了下來閉目養神。過了有一個多時辰,忽聽喧囂聲一下小了下來,吳立睜開眼一看,果然看到真武觀大門洞開,一眾道士從裡面魚貫而出。為首的道士來到了場地中央,吳立定睛看去正是武當掌門宋遠橋。
「各位英雄,在下宋遠橋,家師即將和楊嘉在此比武,還請大家讓出一塊場地。招呼不周,還請見諒。」宋遠橋聲音雖是聽這不大,在一片喧嘩之中卻是清清楚楚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宋遠橋,他便是武當掌門宋遠橋。」
「據說宋掌門一身本事得到了張真人的真傳,已有了張真人的七八分火候。」
「這人就是宋遠橋,怎麼長得跟個財主一樣。」頓時場中一片議論紛紛,片刻之後,場中便空出了一塊十丈見方的空地。吳立也從人群中往裡面擠,一路上運轉法力,將身邊的人擠得是東倒西歪,很快便到了圈子的最裡面。
「張真人出來了,張真人出來了。」
「果然是陸地神仙啊,前幾年我有幸見過張真人一面,那時已是頭髮全白,過了幾年竟然生出了黑髮。」
吳立站定身形扭頭看去,果然是張三豐從真武觀大門走了出來,仍舊是身披一領邋遢道袍,一頭花白的頭髮胡亂的梳了個道髻,就這麼隨隨便便的走了出來。這哪像是武當派的開山祖師的模樣,分明是個浪蕩江湖的落魄道人。
張三豐甫一現身忽地從人叢中閃出一個人來,只見這人穿著一身土黃色長袍,腰間鼓鼓囊囊,頭戴一頂竹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此人來到場地中央,摘掉了斗笠,朝張三豐抱拳道:「張真人有禮了,在下楊嘉。」
「他就是楊嘉,想不到如此年輕,連根鬍子都沒有。」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長得斯斯文文,怎麼下手卻如此狠辣。」
張三豐看了楊嘉的面貌心中也是有些吃驚:「楊少俠當真是少年英雄,如此年輕便連敗武林中十來位高手。只是不知楊少俠為何殺心如此之重,手下從不給人留一條生路。」
「哈哈哈,只有有一顆一往無前的殺戮之心,楊某才能使得了手中的化龍鞭。張真人,楊某尊重你是武林前輩,但並不代表我這次前來是聽你教訓的。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誰的拳頭硬一些,誰的話便管用。」說著話楊嘉一探手從腰間撤出了一條軟鞭,只見軟鞭通體白色,微微泛黃,便似那象牙的顏色,鞭身上彷彿覆蓋著一片片細小的鱗片,整條軟鞭就像是一條蛇。楊嘉手腕一抖便抖了個鞭花,整條軟鞭放佛便似一條活蛇似的,捲成一盤,鞭梢不停的顫動,放佛伺機而動的蛇頭,「張真人,我看你年老體弱,便讓你先出手吧」
張三豐見狀神色凝重,緩緩抽出長劍,在身前微微一點便算是出招了,他成名的時候在場的人絕大多數都還沒有出手,他自是不會占楊嘉這點便宜。「老道已出手了,還請楊少俠賜教。」
「既然張真人自重身份,那楊某便不再謙讓了,真人瞧好了,在下這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可還入得了真人法眼。」話剛落音,也不見楊嘉手上有什麼動作,便見化龍鞭忽地一下激射而來,鞭身停止,便如一支離弦之箭,又像是一條被激怒的毒蛇。張三豐一抖手中長劍便迎了上去,長劍甫一遞出,一陣清澈的金鐵震盪之聲便不絕於耳,劍身不住震盪,整個劍身在高速的抖動之中竟然成了一條虛影,似真似幻。這一招使出,張三豐手中彷彿好似抓了一條蛟龍,這蛟龍正不住的掙脫,想要脫身飛上九天。
這一手一展露出來,場下「騰」的一下喝彩聲一片,張三豐享譽武林近百年,但最近幾十年來基本上已經不再出手,武林中也已經聽不到他和人交手的傳聞。在絕大多數武者心目中已經是存折對他的武林地位的敬仰而不是佩服他的武藝,甚至有不少人認為張三豐年事已高,只怕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但一看到張三豐這次出手,眾人心中都升起了名不虛傳的感覺,名不虛傳也不能形容,應該是名不副實,不是實力不及名氣大,而是實力超出了名氣太多。
那劍勢後發先至,一下便遞到了楊嘉胸口,誰曾想一招之間便被張三豐佔了先機,眼見得楊嘉便要喪命於劍下。這時只見那化龍鞭電光火石之間便縮了回來,楊嘉一手擎天,化龍鞭便似一條長蛇從頭頂而下,將楊嘉的身體盤繞在其中,鞭身不停的游動。
耳中只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卻是劍尖每一下都刺在化龍鞭鞭身之上,化龍鞭游動之間,將所有的劍招都接了下來。霎那之間,張三豐便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竟是一劍都不能越過雷池半步。張三豐見楊嘉守得嚴密,一時之間全身上下半點破綻也沒有,當機立斷,長劍一收便退了開去。
在旁觀者眼中張三豐這一出手,便好似三伏天下了一場暴雨,先是雷聲滾滾,然後便是一陣雨打芭蕉之聲,正在最猛烈的時候忽的便消於無形。二人交手的一幕就像那一場春夢了無痕跡,要不是眼見得二人還站在場中,眾人簡直一位剛才的一幕就是一場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