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衡面如冠玉容色正常,哪怕是眼底都不曾見到一絲一毫的戾氣,彷彿他方才做下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出自客觀的立場,不摻半分的私人情緒。舒蝤梟裻
藍淑妃和蕭文皇后水火不容,藍家更是死死的堅守在藍淑妃一邊,如果是秦蘇有危險,藍家人會不顧一切的站出來這無可厚非,可現在秦菁出事,藍玉衡會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突然出現——
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白爽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慮,面上卻是如釋重負的表情,微微頷首笑了下道,「藍大公子,好在你及時趕到,否則今日只怕是要闖下大禍的。」
藍玉衡是世昌伯府的嫡長孫,又是個一表人才的風流人物,因為他將來是要順理成章的繼承爵位的,所以很得世昌伯的重視和寵愛,再加上有藍淑妃的倚重和提攜,雖然年紀輕輕已經博了個從二品內閣學士的頭銜,這在整個大秦朝,除了世代功勳卓著的白家子弟外,還算的獨一份的殊榮。
只不過因為他年紀尚輕,目前景帝倒不是特別信任他,他自己又秉承著韜光養晦的原則,在絕大多數的廷議期間都很少諫言,如此一來倒頗像是個空有虛名的閒人而已。
「舉手之勞,湊巧而已!白將軍是在辦差嗎?怎麼榮安公主也在這裡?」藍玉衡謙虛的抿唇笑笑,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他先是收劍入鞘,然後目光不經意的瞥了眼倒在血泊裡的鄭碩,臉色突然微微一變,像是十分驚訝道,「永安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白爽瞞他,擺擺手示意侍衛們把鄭碩的屍體抬走,剛要解釋,旁邊的秦菁卻是突然上前一步搶了他的話茬,對藍玉衡道,「此事說來——本宮倒該是謝過藍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她臉上表情平靜,並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緊張和無措,眼中神色也不見得就是感激,反而帶了種似笑非笑的頑虐味道。
「保護公主殿下也是臣的職責所在,微臣不敢居功!」藍玉衡只是微微一笑,十分風度。
「這也算是本宮的運氣吧!」秦菁歎了口氣,不置可否的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淡淡說道,「不過事有湊巧,這個時候藍大公子怎麼還在林子裡?」
圍獵大賽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細究起來藍玉衡此時的行蹤也著實讓人費解。
秦菁這話問的本來就是刻意,藍玉衡臉上微笑的表情不變,而隨即代替他回答秦菁的卻是他身後快速逼近的馬蹄聲,秦菁抬眸看去,不過片刻藍玉華就帶著一個小廝打馬奔到了跟前。
因為此時鄭碩的屍體已經被侍衛們處理掉了,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只是看見藍玉衡便是興高采烈的翻下馬背一路小跑的追到他身後,得意洋洋的把右手裡提著的一隻碩大的野兔在藍玉衡面前晃了晃道,「大哥,這回你可是失手了,這隻兔子是我射中的。」
雖然是同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但這藍玉華與藍玉衡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心機不深又好衝動,有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確實沒有作為一個戲子的天分。
難得逮著次機會能在藍玉衡面前稱大,他有些得意忘形,上來先是眉飛色舞的衝著藍玉衡炫耀一番,直到藍玉衡冷下臉來咳嗽一聲,提醒他道,「還不見過長公主!」
藍玉華這才注意到秦菁的存在,但他顯然是一時半會沒有弄清楚眼前的狀況,詫異半天才勉強行禮道,「見過長公主!」說完,緊跟著又眼珠子咕嚕嚕的四下裡轉著戳了戳藍玉衡的後腰小聲道,「大哥,這裡怎麼了?」
「沒什麼!」藍玉衡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眼力勁藍玉華還是多少有一點的,知道藍玉衡不想多言,他也就乖乖閉了嘴,開始默不作聲的自己四下裡觀察起來。
藍玉衡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秦菁道,「方纔同我三弟追那隻兔子耽誤了回營的時間,陛下不曾怪罪吧?」
「父皇素來寬厚,怎麼會?」秦菁亦是不動聲色的回他一個笑容。
白爽並不搭話,一直默不作聲的在旁邊看著,此時看到侍衛們也打點的差不多了就上前打圓場道,「殿下,這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該回去向皇上覆命了。」
景帝還在等著這件事的最終處理結果,秦菁略一思忖,點頭道,「好!」
白爽又命人去請婗靖,因為沒有婢女在場,侍衛們又不好近她的身,婗靖雖然手腳發軟,還是強自撐著跌跌撞撞的自己走過來,經過秦菁身邊的時候她還是故意停了下來,目光落在秦菁的臉上向兩道凜冽的刀鋒一寸一寸凌遲著她的皮肉,字字憾恨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這個自然!」秦菁佯裝聽不懂她話中警告的意思,臉上仍是掛著得體的笑容微微頷首道,「今天是我們的疏忽讓婗靖公主受驚了,回頭自當奏請父皇備下厚禮向您賠罪。」
她的答非所問更是讓婗靖惱火,但是礙於有其他人在場而沒能說什麼,最後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白爽看了秦菁一眼見她沒有動身的意思也不再催促,只做不甚在意的逕自轉身帶著眾人往回走。
秦菁沒動,藍玉衡自然也是沒有動,此時他是冷笑一聲:「是你做的?」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什麼?」秦菁不走,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眨眨眼,回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藍玉衡毫不避諱的看著她,眼中原本和煦如風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見,而是換了副完全內斂陌生的表情毫無溫度道,「是你設計了永安侯今天抗旨潛逃的戲碼,為的就是趁亂要他的命?」
原本他得到鄭碩畏罪潛逃的消息也只是覺得奇怪,於是趕緊佯裝追趕獵物做了場戲把藍玉華帶到了這裡,可是在他看到秦菁在場的那一瞬就已經篤定了今天的事必定是和她有關,雖然他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也沒有任何的依據,只是一種潛意識裡的微妙感覺在無聲的告訴他——
就是她,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完全無害的女子,是她在暗中推動了這一切的發生。
秦菁詫異的瞪大了眼,吃驚道,「藍大公子,難男男女女難眾目睽睽之下,方纔的事情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永安侯他是做賊心虛自己想不開,跟本宮又有什麼關係?」
「做賊心虛?」藍玉衡不以為然的冷嗤一聲,眉宇間隱隱有種怒氣湧動,「長寧公主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他又何必心虛?如果不是長公主你刻意給他傳遞了什麼錯誤的消息,他何至於狗急跳牆走這樣一條死路?」
秦菁看著他隱隱失控的模樣卻是笑了,笑容裡多了一絲諷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方才刺死永安侯的那一劍是藍大公子你親自下的手吧?怎麼現在劍上的血跡未乾,你就這麼急著撇清?莫不是怕父皇責怪你擅自做主斬殺朝廷命官就想要本宮替你擔這責任吧?」
鄭碩不是個值得信任是盟友,他只是個可以利用的棋子,如果讓白爽把他帶到景帝的面前一切就都瞞不住了,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搶先一步親自出手殺了他,以絕後患。
鄭碩死於他手,這是不爭的事實,藍玉衡的面色微微有些漲紅,一瞬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反駁。
同時他心裡也跟著有了種更離譜的想法——
會不會就連他會跟過來監視鄭碩,甚至於出手滅了他的口都是在這個女人的算計之內的?
這個想法蹦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其實從心底裡講他是不相信秦菁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會有這樣的心機算計的,可眼前發生的種種聯繫起來又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藍玉衡的目光專注於秦菁的臉上,將她作為一個值得防範的對手來審視。
可是對面這女子臉上的笑容維持的堪稱完美,完全的無懈可擊,無盡的猜測之下,他終於不堪忍受,忽而壓低了嗓音直接問道,「好,我不管你是怎樣做到的,現在我就只問你一句話——這件事,是否和你有關?」
震懾敵人最有力的方法不是告訴他他的對面站著一個多麼強有力的對手,而是讓他永遠也看不到你的底牌和真實的實力,用他內心的忐忑和猜疑來消弱他的判斷力和攻擊力。
秦菁臉上的表情不變,稍稍擺正了神色,搖搖頭,「那麼本宮就鄭重的回答你,這件事與本宮無關!」
「真的?」藍玉衡心裡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斷,他只是困惑於在他這樣開門見山的追問下秦菁這樣的掩蓋還有什麼意義。
「與我無關!」秦菁再次搖頭,回答的斬釘截鐵,說罷她抬頭看了遠處已經開始慢慢淡出視線的白爽一行人,回頭沖藍玉衡笑笑就轉身爬上馬背追隨他們離開。
鄭碩這一次殺死守衛私自離營的舉動徹底惹怒了景帝,在秦薇的事情上他根本再一個字都懶得追究,直接削了鄭碩的爵位和鄭老夫人一品誥命的敕封,下令立刻查封整個永安侯府,將他九族之內一概貶為庶民,流放發配三千里。
這個決定是白爽帶著鄭碩的屍體回去覆命時景帝當場做下的決定,沒有召集朝臣廷議,甚至連白穆林的意見都沒有徵詢,這說明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怒,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轉圜的餘地,整個永安侯府就在這一天徹底歸為歷史。
從皇帳出來的時候秦菁終於由心而發展開一個笑容,墨荷剛剛趕過來的時候剛好遇到鄭碩的屍體被人抬下去,她心裡唏噓不已,猶豫著蹙了蹙眉道,「公主,這事兒——要告訴長寧公主嗎?」
紀雲霄的事茲事體大,雖然墨荷和蘇雨都是她的心腹,但這件事秦菁對她們也是絕口不提的,雖然知道秦薇和鄭碩的關係並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好,墨荷心裡到底也還是存著個「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觀念,鄭碩突然死了,她總覺得這對秦薇而言還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雖然秦菁也不覺得秦薇聽到這樣的消息會有多快意,也還是堅持:「這會兒母后應該帶著安綺去了皇祖母那裡用完膳,我們去看看皇姐吧!」
墨荷見她如此心裡也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只能點頭。
秦菁帶著蘇沐和墨荷兩個去到蕭文皇后的帳子,到了門前立刻就有女官迎上來笑著見禮,「給長公主請安。」
「起來吧!」秦菁笑著一邊往裡走一邊隨口問道,「母后在嗎?」
那女官打開氈門引她進門一邊回道,「皇后娘娘帶著安綺郡主去太后帳子裡用完膳了,還不曾回來,不過娘娘臨出門前曾經叮囑過奴婢,說公主若是過來探望長寧公主就讓你多等一會兒,她過會兒就回。」
「嗯,知道了。」秦菁點點頭,逕自往裡走,進到內帳就看到秦薇靠坐在床頭的一個軟枕上,木然的盯著床下的地毯出神,姚女官端著一碗燕窩坐在床邊的繡墩上一勺一勺的餵她,她倒也不排斥,只要是勺子送到嘴邊就會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吞,那樣子並不很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反而更像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傻婦。
姚女官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碗裡,時不時的就別過頭去拿袖子擦拭,聽聞秦菁的腳步聲,她慌忙放下手裡的瓷碗站起來見禮道,「奴婢給長公主請安!」
「起來吧!」秦菁擺擺手,款步走到床前去挨著秦薇在床沿上坐了,秦薇像是毫無知覺一樣半點反應也沒有。
秦菁微微蹙眉,抬頭看向姚女官道,「皇姐怎麼樣了?」
「剛剛杜太醫又來給公主請了脈,說傷勢只要仔細調養不會有什麼大礙,可是——」姚女官又掉下淚來,看著秦薇形容枯槁的模樣心疼的哽咽起來,「可是從今兒個一早醒來之後公主就再不肯理人也不肯開口說話,連小郡主來了都不看一眼,她這樣子——」
姚女官話到一半早已泣不成聲,只能別過頭去抹淚。
秦菁看了眼旁邊矮桌的剩下的那半碗燕窩,緩緩吐出一口氣,吩咐道,「皇姐現在身子弱,是要多吃些東西補一補,你帶人去廚房做幾樣皇姐平日裡愛吃的飯菜來吧。」
姚女官的目光落在秦薇臉上,還是不很放心,遲遲不肯往外走。
秦菁有些不耐的瞥她一眼,「還愣著幹什麼?難道你不在這看著本宮還能害了皇姐不成?」
誠然她這話不過是要個姚女官施點壓,姚女官聞言卻是慌了,急忙擺擺手,「不,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這就去,這就去!」說著便是片刻再也不敢多留,趕緊轉身帶著人快步走了出去。
秦菁抬頭對墨荷使了個顏色,墨荷會意點點頭,也跟著退到帳子外面去守門。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不消秦菁多言,秦薇已經身子一歪頹然的把頭抵在了旁邊的床柱上,神色荒涼道,「皇妹來找我有話就直說吧!」
他們之間這幾次的談話都並不愉快,此時秦薇對她仍是帶有濃厚的抵制情緒。
秦菁感覺到了她的疏離,也不甚在意,只是開門見山的淡然問道,「這件事鬧到如今這種地步你有什麼打算?」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秦薇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那雙毫無光彩的眸子裡的神色瞬間變成嘲諷:「你讓我求父皇嗎?你覺得那有用嗎?我們這些子女當中,他真心疼愛過誰?又在乎過誰?我做了他二十二年的女兒,誰比我更瞭解他?當年我那麼的求他他還是一意孤行逼著我嫁入永安侯府,只是為了替他去還他的人情債,時至今日,我還能指望她會為我做主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秦薇是異常平靜的,對於景帝這個父親,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經斷送在了六年前她出嫁的路途之上。
兩世為人,景帝的薄情,秦菁自然也是領教的深刻,蕭文皇后是他的結髮妻子他都能逼著她走上絕路,又何況是他們這些女子?不僅僅是秦薇,秦菁幾乎可以篤定的說,一旦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逃不過這樣為人棋子的命運。
只不過眼下卻不是適合她們姐妹之間評判景帝為人的時候,秦菁聞言也只是一笑置之,隨後她仍是擺正了神色折回原來的話題上道,「馬鞍下面的鋼釘一旦真的追查下去肯定是瞞不住的,永安侯那邊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這樣擱著,到時候只怕是我有心繼續站在皇姐你的這一邊替你隱瞞也是無能為力的,所以我今天過來只是想要皇姐你的一句准話,這件事你到底準備如何收場?」
雖然立場還沒有擺明,但秦菁屢次維護她的意圖卻是相當明顯的,秦薇雖然相信秦菁對她有情,卻不信她會不求回報不遺餘力的幫她。
秦薇偏過頭去,苦笑道,「既然你沒有當場揭穿,不也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成全我麼?此時又何必言不由衷的來跟我說這些?」
秦菁不置可否,只是垂下眼睛字字認真的說道:「皇姐,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可是我也一直都不喜歡被人利用!」
「所以呢?」秦薇用力的閉了下眼,緩緩提起一口氣才又重新抬眸看向秦菁,此時她的眸子裡已經不復往日裡的柔光,而是神色冷漠,卻又異常堅定的開口說道,「我承認在之前刻意墜馬那件事上是我先利用了你,接下來要怎麼做,我全聽你的便是。」
她這模樣分明就以極高是破釜沉舟,秦菁靜默的看了她片刻,終於還是低頭緩緩的歎了口氣道,「永安侯死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足夠秦薇聽見。
秦薇聞言先是微微愣了片刻,之後她臉上的神情也只能用淡然二字來形容,無喜無悲,哪怕是聽聞一個陌生人死訊時的好奇都沒有,她甚至都沒有問一句鄭碩是怎麼死的,抑或是誰殺死他的。
她這樣的表現完全出乎秦菁的意料之外,哪怕但是把鄭碩看做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最起碼她不也應該大笑三聲來亦是心裡大仇得報的快意嗎?
秦菁皺了下眉頭,忍不住的脫口道,「皇姐你不開心嗎?」
秦薇漠然的抬眸瞥她一眼,反問道,「我為什麼要開心?」
秦菁自然是不會覺得秦薇是對鄭碩有了感情,只是她卻慢慢的對秦薇的心情有了些瞭解,她那麼痛恨的鄭碩死了又怎麼樣?她愛著的紀雲霄也已經永遠回不來了,這種痛失所愛的蒼涼和遺憾,並不是手刃一個仇人就能填平的,心頭永遠存在的那個傷口終究還是無法癒合的,有那麼一瞬間秦菁甚至突然在想,當初在白奕一劍刺死蘇晉陽的時候是不是也和現在的秦薇有著同樣的心情?
「榮安!」秦菁起身往外走,秦薇卻是突然出聲叫住她。
秦菁止步,卻不回頭,身後的秦薇沉默片刻,終於還是異常沉重的吐出三個字:「謝謝你!」
秦菁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唇角微揚展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繼續舉步走了出去。
就跟秦薇最後送給她的那三個字一樣,她此時的心情突然變得異常沉重,等在帳外的蘇沐看見,便當她是事情辦的不順利,一直等到行至無人處他才隱忍著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公主,是沒有查到那東西的下落嗎?」
的確,她起初去找秦薇的時候也的確是打了這樣的主意,告訴她鄭碩的死訊只是其一,另外也是想從秦薇那裡詢問出那顆夜明珠的下落,只是後來看著秦薇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她又臨時改了主意,秦薇對紀雲霄的用情之深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她突然就不忍心去打破她心裡固守的這份美好。
算了,就這樣吧!
秦菁微微失神,隨後卻是搖搖頭道,「我沒問!」
蘇沐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再次逾矩。
秦菁則是無心理會他,又逕自舉步往前走去。
主僕三人回到秦菁的帳子,遠遠的剛露了個頭,蘇雨已經快跑著迎上來道,「公主,您可回來了,奴婢等的可是著急死了!」
秦菁看著她一臉焦灼的模樣就知道定然是有事發生,不由的斂了神色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可不是麼!」蘇雨跺腳,臉上顏色並不是十分好看,道,「半個時辰以前有幾個侍衛抬了個很奇怪的東西過來,說是有人贈予公主的禮物,又不說是什麼人,那東西也奇怪的緊,奴婢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等著您回來拿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