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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九章 二更 文 / 萬千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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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際的太陽,悄無聲息的隱入雲層後。烏雲,席捲而來。一夕間,天地變色。

    雲止臉上的那一抹笑容,在這樣的情形下,絲毫不減,毫不畏懼眼下的氛圍,似是一張面具帶在上面,在烏雲籠罩、陰暗下來的光線中,尤顯冷酷與無情,「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微微一頓,緊接著再道,「宮宸戔,枉你聰明一世,也終愚蠢一時。」

    音落,週遭本就已經凝結的空氣,越發冷凝下來。

    四目相對,兩個人之間,隔著那一行手握蓄勢待發的利箭、嚴陣以待的侍衛……

    宮宸戔負於身後的手,漸漸的,越發握緊。空氣中,那一道骨骼『咯咯』作響聲,幾乎清晰的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花千色看著這一切,不覺滿意的勾了勾唇,無聲無息的笑了。

    昨夜,在那寂涼的山頂上,她看著一片漫天綻放的煙花,看著那兩抹人影在哪裡……不得不說,那一刻,她有些嫉妒,嫉妒得恨不得立即摧毀一切。當年,她那般真心的待他,傾盡一切的為他,可最終換來的卻是他……她一定要他生不如死,一定要……

    東方卜也不覺勾了勾唇。心底,自這一段日子以來,難得的快意。

    風逸忍不住在宮宸戔的身側踱起步來,眉宇幾乎緊皺成川形,一個勁的直嚷,「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侍衛們握著弓箭的手,已然緊到不能再緊。儘管,人多勢眾,可還是止不住的想要後退,生生的驚懼、畏懼在前方那一襲白衣週身散發出來的那一股陰寒、冷翳之氣下。

    賈理站在雲止與東方卜的身後不遠處,看著面前的這一切,沉默不語,一貫的冷靜。

    許久,又或者不過一小片刻,就在四周的空氣凝結到不能再凝結之時,忽的,只見面無表情、情緒不辨的宮宸戔,緩緩的勾唇一笑。只是,那笑,絲毫未深入眼底,一字一句道,「好,很好,沒想到我宮宸戔也有這般愚蠢的時候。」

    「右相現在才覺悟,不覺為時已晚嗎?」

    雲止笑顏以對。對面之人,他是相信她在算計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她所為了嗎?

    一時間,心,彷彿被狠狠的割了一下,見不到血,卻痛到不行,從未有過的疼痛。而心中越痛,臉上的笑意反倒越濃。

    「只要本相親手殺了你,便不晚。」

    不多不少十二個字,每一個字都恍若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割在雲止心上。

    雲止心中,一剎那,不受控制的再一痛,但臉上的笑依然有增無減,輕蔑不屑道,「為了今日,本相已籌謀許久。右相,你覺得你還有這個能力殺本相嗎?」

    「有沒有,試過就知。」音落,倏然出手,一掌直擊向對面的雲止。

    一行單膝跪在地上、執箭的侍衛,剎那間,只覺一陣迫人的寒風自頭頂刮過,猛然向著後方而去。

    雲止急忙側身閃過,雖被廢了武功,再沒有一絲內力,可畢竟身手還是在的。躲過這樣一掌,並非什麼難事。

    東方卜在雲止閃躲的同時,一把的扣住雲止的手腕,就帶著雲止飛身往後退去。

    賈理與那一名『抱』著小魚兒的侍衛,頓時,也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宸宸,你……」風逸明顯的詫異了一下,沒想到宮宸戔會這般直接的對雲止出手。

    宮宸戔一掌不中,幾乎沒有停頓的,足尖一點地面,便一個飛掠而起,直向退遠的雲止與東方卜而去。

    一行侍衛,在這個時候,紛紛仰起頭。而手中一直緊握的利箭,箭頭自然而然的也猛然一下子朝上。隨即,在沒有的東方卜的命令下,便直接狠絕的放箭。畢竟,情況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密密麻麻的利箭,霎時,直衝上空,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向著半空中飛掠向前之人包圍而去。

    宮宸戔絲毫不將這些利箭看在眼裡,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揮衣袖。下一刻,但見那金絲繡邊的衣袖在半空中一劃而過的同時,那些已然迫近的凌厲利箭,竟剎那間硬生生反了個方向。

    侍衛們一箭射出,立即準備射第二箭。抬頭的那一刻,眼見利箭折回已迫近眉梢,立即嚇得一身冷汗,顧不得其他的急忙閃躲。

    利箭,剎那間,若一陣箭雨落下。

    轉眼,只見原本整齊的隊伍,此刻已散落一片,簡直不堪一擊。

    宮宸戔在身後那一陣疾風勁力的箭雨中,翩然落下地來,面無表情站在雲止與東方卜面前。

    如此近、不過四五步的距離,雲止望著對面的宮宸戔,望著宮宸戔肩側的那一縷白髮,再望著宮宸戔那冷凝的面色……心,一時間,就像是被一塊大石狠狠的壓住,有些喘不過氣來。天知道,傷他一分,她心中就痛十分。如果可以,她寧願狠狠的傷自己,也不願傷他分毫。

    可是,此時此刻,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由不得她。那三人的性命,她不得不顧。

    東方卜護著雲止,扣著雲止的手腕將雲止往自己身後一帶,再對上宮宸戔道,「宮宸戔,今日,朕倒想好好的領教領教一番。」

    「是嗎?」宮宸戔嗤笑,目光直直的望著雲止。

    雲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重新對上宮宸戔。面上的神色,若一張面具,始終不變。

    「左相,這般傷他,讓他誤會,你不心痛嗎?不過幾步的距離,若是你後悔了,捨不得了,大可以走上前去告訴宮宸戔一切。」花千色的聲音,如影隨形,在這個時候再次傳入雲止的耳中,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當然,你若上前一步,若讓宮宸戔看出一絲破綻,本宮不介意親手將那三個人的首級取下,當作『禮物』送還給左相。」

    雲止聽著,雙手握拳,臉上的笑意再添一分,對著東方卜柔聲道,「卜,小心些,我等著你。」

    東方卜聞言,回頭望向雲止。然後,當著宮宸戔的面,伸手撫上雲止的後腦、撫上雲止的長髮,「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宮宸戔。到時候,朕的江山,將再無後顧之後。屆時,朕會昭告天下,封你為後。」

    「為不為後,對我而言,都無所謂。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了。」

    雲止對著東方卜莞爾一笑,迫使自己對側面那一道視線視而不見。而衣袖下的手,指尖早已經深深的扣入了掌心的膚肉之中。絲絲鮮血,從指縫間溢出來。

    「你對朕的付出,朕時時刻刻都清清楚楚的記得,此生不忘。雲兒,謝謝你。」

    「傻瓜,對我還說什麼謝謝。」雲止再一笑。而伴隨著笑容,指尖越發深的扣入掌心之中,似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片刻間,赤紅的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只被衣袖遮掩下的手。點點鮮血,不斷的透過指縫滲透出來。再一滴一滴,若水滴滴落在地面上。

    宮宸戔餘光瞥見那悄然滴落在地面上的鮮血,神色不變。

    東方卜笑著點了點頭。再撫了撫雲止的長髮後,放開雲止,就對上對面眸色陰沉的宮宸戔。

    雲止衣袖下的手,在這時緩緩鬆開。同時,不動聲色的取了衣袖下帶著的那一條白色絲帕,指尖輕輕的攪動握在手掌心中。任由那絲帕,稀釋盡手掌上的鮮血。

    「沒想到,左相竟可以無情到如此程度,真是令本宮刮目相看。」花千色笑道。

    「是嗎?」雲止輕若無聲的反問一句,毫無情緒可言。隨即,面無表情的望向前方,「花宮主,本相都已經按著你的話來做。希望,到時候能見到他們。否者……」

    「怎麼,左相這是在威脅本宮嗎?」花千色聽著,止不住勾了勾唇,笑容滿滿。

    「本相眼下,哪有什麼能力威脅花宮主。只是,花宮主,今日之事後,本相與宮宸戔已是徹底的恩斷義絕,也一無所有了。若是他們三個人,再有任何的閃失,本相也不妨破罐子破摔,到時候,壞了花宮主的『大計』,本相可概不負責。」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本宮是不會殺那三個人的。」

    「如此最好。」雲止望著前方,緩慢的吐出四個字。心底,再次發誓,終有一日,花千色今日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會百倍奉還。

    風逸看著半空中交斗的宮宸戔與東方卜,一個飛身就向著這邊而來。

    「那個孩子,到底是死,還是留在身邊,左相,你自己看著辦吧。」花千色看著飛身近前來的風逸,不緊不慢對著雲止說道。

    雲止聞言,向著侍衛手中的小魚兒望去。花千色的言下之意,要麼她上前去阻止風逸,不讓風逸將小魚兒給帶走,留在自己的身邊。要麼,小魚兒死。

    小魚兒還小,不諳世事。可是,難保在人的再三詢問下,不會說出些什麼來。

    雲止沉默了一下。而這一沉默的片刻,風逸已經近上前來。在看來她一速的向侍衛出手,要奪過侍衛手中的小魚兒。

    小魚兒看著面前的風逸,張開雙手就要風逸救他。

    侍衛有些反應不及,手忙腳亂的就要後退,威脅道,「你……你退後,信不信我殺了他?」

    「那你又信不信,我殺了你?」這些人,該死的,竟殺了族內所有的人。即便從不殺生的風逸,在這一刻,也不免心生一股殺意,尤其是對方還拿小魚兒的生死做要挾。

    雲止在這時出手,靈敏的反應,迅疾的速度,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的阻擋下了風逸。

    風逸惱怒的、氣喘吁吁的瞪向雲止,「小族長,你……你太可惡了……」說著,反手一掌,就要將自己被雲止扣住手腕的手給掙脫出來。

    雲止的另一隻手,緊隨而上,一把牢牢的扣住風逸,笑道,「風叔叔,若你想小魚兒沒事,不如,上前去幫幫卜,如何?」

    「你要我對付宸宸?」風逸難以置信道。

    雲止勾唇點頭,表示風逸回答正確,「風叔叔,小魚兒的生死,可就在你手中。」

    那一名『抱』著小魚兒的侍衛,早已經趁著這個時候退遠了開去。心下,不免一陣緊張。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可就只有一死了。

    賈理也退後幾步,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是不會幫著你對付宸宸的,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小魚兒。小族長,你也不可以。」

    風逸說著,手中一個使力,便一把將自己的雙手給掙脫了出來。旋即,快若閃電的出手,就要點了雲止身上的穴道,不讓雲止動彈。

    雲止反應迅疾的側身閃躲。同時,也阻擋風逸靠近後方的小魚兒。

    一行散落的侍衛,再度握緊了手中的利箭,搭弓上弦。只是,箭頭在宮宸戔與風逸兩個晃動的人之間轉動,徒然把握不準要不要射箭。

    半空中,宮宸戔與東方卜交手,身影交錯,不相上下。

    若是平日裡,東方卜自不是宮宸戔的對手。可眼下,宮宸戔的武功,幾乎僅剩兩成不到。

    昏暗的天地間,一時,殺氣縈繞。一道道的鶴立風聲,不絕耳語。

    花千色勾唇,始終只是冷眼旁觀的看著。

    片刻,忽然,只見半空中的東方卜與宮宸戔兩個人對上一掌,紛紛落下地來,分庭對立。

    下一刻,宮宸戔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面色微白。但,儘管如此,依舊身形筆直而站,週身渾然天成一股凜然之氣。

    東方卜也一陣氣血翻湧,但相比較宮宸戔,卻是好了很多。

    「宸宸,你怎麼樣?宸宸……」風逸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本能的、擔憂的側頭望去。隨即,顧不得雲止,也有些顧不得還被侍衛挾持在懷中的小魚兒,就一個折身飛掠向宮宸戔。

    宮宸戔沒有說話,目光突然間向著雲止這邊望來。風起雲湧間,一雙幽暗的黑眸,深不見底。

    雲止抬頭望去,一時間,衣袖下的手不自覺再度收緊。宮宸戔的身體,她當然是知道的,也很清楚,他根本不宜再動武。

    「左相,或許,你該上去好好的幫幫忙,他正看著你呢。」

    『陰魂不散』四個字用來形容花千色,似乎,再適合不過。就在雲止望向宮宸戔時,花千色的聲音,又一次不徐不疾的響起,清晰的響徹在雲止身旁。而這樣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只有雲止一個人聽得到。

    雲止聽著,抬步走上前去,走向東方卜,與東方卜並肩而站,對著東方卜關心道,「卜,你沒事吧?」

    東方卜回以一笑,讓雲止別擔心。一舉一動間,有意無意的與雲止靠近。眸中的那一絲情意,更是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來。

    雲止點了點頭,似乎是放下心來。

    對面,風逸萬分擔憂的對著宮宸戔問道,「宸宸,你怎麼樣?宸宸……」

    「我沒事。」三個字,淡然無波回答風逸的話。但目光,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對面那一個人的面上移開,望著對面之人而言。

    雲止聽著,那一顆提著的心,始終放不下來。

    風逸不放心,就去拉宮宸戔的手腕,要為宮宸戔把脈,「宸宸,你讓我給看看……」

    宮宸戔側開手,薄唇噙起一抹冷笑,面容依舊是情緒不變的面無表情,「要殺我,想取我的命,也要看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宮宸戔,有沒有這個本事,你很快便會知道的。」

    東方卜回上宮宸戔的話,薄唇同樣輕勾起一抹冷笑。旋即,一揮手,示意所有的侍衛都上前。

    侍衛們領命,蜂擁上去,轉眼間便將宮宸戔與風逸兩個人給包圍了起來。手中的利箭,更是直對準兩個人,蓄勢待發。

    「雲兒,你不是說,要親手殺了宮宸戔嗎?」

    東方卜緊接著再道。話落,接過侍衛手中遞上來的那一把弓箭,就笑著遞給身側的雲止。

    雲止側頭望去,心中,當然清楚的知道,花千色想要的,是讓宮宸戔體會『被人背叛的滋味』,想要讓宮宸戔生不如死。而東方卜想要的,則是宮宸戔的性命。東方卜他,是想要借她的手除去宮宸戔,又不想與花千色反目成仇,真是好一計『借力打力』,藉著花千色手中對她的威脅,再用她的力來對付宮宸戔。若是她沒有料錯的話,箭上絕對塗了劇毒。而她若不照做……

    勾唇一笑,雲止迎上東方卜的目光,心中思量轉眼間已是千回百轉。

    隨即,雲止接過東方卜手中的弓箭,對著東方卜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我想親手殺了他。」說著,一邊轉回頭,重新望向對面的宮宸戔。一邊搭弓上弦,緩緩的抬起手中的弓箭,就對準了對面之人。

    「小族長,你真的要殺宸宸?」風逸看著,惱怒的皺眉道。

    「怎麼,都到了此時此刻,風叔叔還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雲止一笑,而伴隨著那一笑,指尖一鬆,利箭呼嘯而出。凌厲之聲,剎那間,幾乎劃破了天空。

    早已經被烏雲籠罩的天空,在這時,無聲無息的、毫無徵兆的飄落下鵝毛大雪。

    宮宸戔站著未動,似乎未看到那一隻迎面而來的利箭,又似乎一點也未感覺到危險。風過處,白雪的衣袍在風雪中飄搖,向著後方筆直的拂動開去。

    雲止一怔,心猛然提了起來,他為何不躲?難道,他不要命了嗎?

    一剎那,即便再怎麼的理智,再怎麼的冷靜,可擔憂還是倏然縈繞上了一雙瞳眸,怎麼也掩飾不住。

    雲止霎時瞪大了眼睛,渾身一僵,似乎那利箭不是她射出、而是迎面向著她而來。

    風逸也一怔,沒想到宮宸戔竟躲都不躲。

    火光電時間,忽的,風逸的一把隔空打落了那一隻利箭。

    宮宸戔薄唇幾不可查的輕微一勾。下一刻,一個倏然側頭,再抑制不住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風逸看著這個樣子的宮宸戔,再望向遠處被侍衛挾持在懷中的小魚兒,咬了咬牙後,毅然出其不意的點了宮宸戔的穴道,就帶著受傷不輕的宮宸戔離去。半空中,留下一句肅殺的話語,「小族長,還有你們這些人,你們若膽敢傷小魚兒一下,我就將你們大卸八塊。」微微一頓,語氣明顯一轉再道,「小魚兒,叔叔會回來救你的,一定會回來救你的。你別怕,等著叔叔。」

    「追。」

    看著逃離的風逸與宮宸戔,東方卜立即下令追捕。

    並且,話音剛落,東方卜便一把扣住了身側的雲止的手腕,帶著雲止一馬當先的緊追而去。

    花千色不緊不慢的跟隨其後。當然,沒有人看得到她。隱身術,一門早已經失傳了幾百年的詭異武功,即便是在當年,也沒有人成功的練會。可沒想到,數百年後,花千色竟練會了。這是一個奇跡,一個若非親眼見,絕無法相信的奇跡。

    風逸帶著宮宸戔,快速的退回到天山內部。

    而天山內部,這一片地境中,可以藏人的,無非那連成一片的山脈,那高聳入雲的山峰。

    緊追而進的東方卜,將雲止放下後,目光環視了一圈,便冷酷的下令『燒山』。而一旦有人從山上下來,就格殺勿論。

    這時,早前調集的,大批的兵馬,已至天山外,遠有十萬之多。

    十萬大軍,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裡三層外三層的將整一片山脈都給嚴嚴實實的包圍了起來。大火,隨之燃燒而起。在狂風下,飛快的向著山上蔓延而去。

    之後,不過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整一片山脈都已徹徹底底的陷入了火海之中。

    雲止仰頭望去,面容,被前方那一片火海烤紅,烤燙。眸中,有兩團火在瘋狂的燃燒。只是,徒然不知是前方的火海映入了瞳眸,還是自瞳眸深處往外燃燒而起。

    ——宮宸戔,你不會有事的,是不是?宮宸戔,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安慰。而衣袖下的手,在這一過程中,早已經一寸寸的不斷扣緊。鮮血,再次溢了出來。一滴一滴,如水流滴落在地面上,染紅地面乾枯的土壤。

    雪,還在一個勁的繼續下著。並且,有越下越大之勢。

    一朵朵的雪花,漫天飛舞。

    雲止依舊仰頭望著,任由那白雪接二連三的落入眼眶而似無所覺,不為所動。

    其實,剛才那一刻,她甚至是想過親自上前的。如此一來,便可以想辦法悄悄的與宮宸戔說明一切。只是,卻也知道,花千色防著她,即便再怎麼的讓她傷害宮宸戔,也斷不會讓她親自上前,與宮宸戔單獨相對。

    一直以來,對於花千色對宮宸戔的恨,雲止總是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同尋常』。

    因為,那一份恨,實在是太深太重了,而以幾次的相處下來……

    這其中……

    雲止說不上來具體什麼感覺。只是,那一絲『不同尋常』,自梅佛山第一次見到花千色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存在。隱約中,她總覺得,一切並非表面看到的這般簡單。

    不過,這一刻,雲止一如上一次在西涼城內,不想去深究這個問題,也不想去瞭解。

    不管花千色與宮宸戔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不管之前發生的一切誰對誰錯,她只知道,沒有人可以傷害她在意的人。任何傷害了她在意之人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先前,她與宮宸戔兩個人退隱此地,便是想放開外面的一切。現在,他們放開,別人卻不放過他們。那麼,一筆一筆的賬,慢慢的、好好的來算,直到算清一切為止。

    一時間,望著前方大火的雙眸,眸中的那兩團火越燃越烈,可卻又很好的控制住。

    一切,切不可衝動、魯莽行事……不急,一步一步慢慢來。

    花千色負手而立,這樣一場大火,她知道,定燒不死那一個人。只是,這樣一場『背叛』,不知,是否能讓他刻骨銘心?

    東方卜瞥了一眼雲止,見雲止神色平靜無波,不覺有些詫異。

    雲止在片刻後便收回了視線,再不看前方的大火一眼。隨後,目光落向遠方那一片堆積如山的屍體、落向那滿地流淌開來的鮮血。那裡面,老弱婦孺皆有,全都是無辜的人,可是,一個都沒有倖免。明明在昨日之前,這裡還一片歡聲笑語。所有的族人,都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準備著重建住所。

    「這個仇,我會報的,我一定會為你們報的。」深深的閉了閉眼,雲止在心底默默的發誓。

    雪,還在不停的繼續下著,在風中漫天飛舞。只是,雪再大,亦滅不了那蔓延的火勢。夜,悄然拉下帷幕。漫天的大火,幾乎映紅了半邊天空。

    山峰之顛,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面無表情負手而立。風過處,衣袂飄飄。

    但見他,冷眼望著山下從四面八方蔓延上來的大火,望著山下那一片黑壓壓、渺小如螻蟻的大軍,望著那屍橫遍野的……負在身後的手,一寸寸握緊……

    夜,漆黑的暮色自上方籠罩下來,又被下方沖天的大火反推回去。

    許久,許久,那一襲站在山巔的白衣,轉身離去。漸漸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大火,燃燒了整整七天七夜。十萬大軍,在山腳下,嚴嚴實實的包圍了天山七天七夜。

    期間,別說是一個人,就連一隻小小的小鳥、小小的蚊子都妄想從裡面飛出來。之後的三天時間,東方卜派人上山搜查,勢要找到宮宸戔與風逸的屍體。

    十萬大軍,呈包圍之勢上山,在一片光禿禿黑漆漆的山脈上,尤顯聲勢浩大。

    雲止一個人,用一把火燒了所有天山族人的屍體。那些屍體,她不想借東方卜的人來埋葬。再說,花千色與東方卜也斷不允許她這麼做。

    畢竟,狠心殺光了所有人,再反過來好好的安葬他們,不覺很奇怪嗎?

    再五日後,十萬大軍幾乎已經將這整一片天山山脈都給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大軍下山集合,在前線傳來的急報中,在東方卜的命令下,原路返回,準備離去。

    雲止站定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將一片荒蕪的山脈盡收入眼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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