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請撤兵吧!」侍衛見雲止看著手中信函久久沉默,不由壓低了音出聲。
雲止聞言,極快速掩去眸中的那一抹沉思。下一刻,唇角微勾,就對著帳外的士兵厲色吩咐道,「來人,將假傳聖旨的南靈國奸細給本相拿下。」
音落,一直在大帳外守衛的士兵,立即掀開簾子衝了進來。
前來傳旨的那一名侍衛意外,完全未料到這一種結果,神色頓時一變脫口道,「左相……」
「此人,乃南靈國奸細。你們且將他拿下,沒有本相的命令,誰也不許探視與靠近一步。否則,便是同黨,本相定不寬待。」雲止面無表情的直接打斷侍衛的話。命令的語氣,威嚴自成,不容人質疑一分。
衝進來的兩名士兵,立即尊令行事。
侍衛不覺後退一步,面色肅然對上雲止,「左相,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既然敢大膽冒充東清國侍衛前來假傳聖旨,怎麼,難道還會看不出本相究竟何意?」雲止冷眼微瞇,隨即一拂衣袖,越過侍衛便走向侍衛後方的那一案桌。
侍衛猛的回頭,似隱隱明白過來什麼,「左相,你這是要抗旨?」
「押下去。」雲止沒有回答,一邊不緊不慢落座,一邊再次對著那兩名衝進來的士兵厲聲。
侍衛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審時度勢之下,一掌擊向那兩名士兵,就奪帳而出。身影,瞬間消失在揚起又垂落下來的簾帳外。
兩名士兵輕度受傷,沒有完成雲止的命令,連忙單膝下跪。
雲止揮手,讓兩名士兵退下去。之後,快速喚了影衛,冷漠吩咐道,「去,馬上殺了剛才那個人,本相不想看到他活著回皇城覆命。」
影衛頷首,轉眼便退了下去,消失不見。
片刻,燈火通明的大帳內,恢復如初,只剩下雲止一個人。
雲止隨之打開手中的那一份信函,再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東方卜的這一道命令,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意外,心中先前的那一個猜測,雖是猜測,但可能性極大。東方卜很有可能已經與南靈帝合作。可以說,東方卜眼下的勢力,與宮宸戔是平分秋色。他想要徹底的、一勞永逸的除去宮宸戔,除非借助外來的勢力。
如此,宮宸戔以後的處境,可想而知。而她,斷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
想到此,雲止將手中那一封信函直接燒燬。在火光竄延間,心中忍不住再一次思量起宮宸戔他到底去了哪?一直沒消息,可真是出了什麼事?
從不知道,原來,竟可以對一個人這般牽腸掛肚。
這時,帳簾垂落的帳外,突傳來士兵的稟告聲,「左相,楚世子求見。」
雲止聞言,直到看著手中那一信函徹底化為灰燼後,才對著簾帳淡淡開口,「楚世子,請進。」
音落,楚玄裔掀開簾子步入帳內。普一聞到帳內空氣中那一股燒東西後留下的煙熏味,忍不住捂唇輕輕的咳嗽了一下,「左相,聽說剛才有人前來傳聖旨?」
雲止對楚玄裔定的來意,並未意外,點頭道,「不過是一個假傳聖旨之人。」
楚玄裔聽著,沒有懷疑雲止的話,思量道,「看來,南靈國那邊,快要窮途末路了。此次一事,他們屠村,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令人髮指。無論站在哪一方,都是他們不對。我們即便藉機攻下他南靈國,相信也沒有任何人敢說什麼。」
雲止笑著微微頷首。到了今時今日這一步,也有這個意思。
總之,斷不能給南靈國一個喘息的機會,也斷不能讓東方卜與南靈帝得以合作。將那傳旨之人視作南靈國派來的奸細,她便可以繼續不顧東方卜的意願攻打南靈國。
「對了,左相,我剛剛突然想到一個方法,或許可以成功的攻下『南淵城』。」
楚玄裔忽然話題一轉開口。話落,一邊止不住的輕微咳嗽,一邊走近案桌。然後,就將衣袖下所帶來的那一份地形圖打開,攤在案桌之上。
雲止聞言,有些欣喜站起身來,同楚玄裔一道望向那一地形圖。
楚玄裔伸手,將地形圖上的某一處指給雲止看,道,「左相,這南州河離南淵城不過數里之遙。」
雲止的目光,順著楚玄裔所指之地望去。下一刻,眸光快速流轉間,已然明白了楚玄裔話中之意。無形中,倒是有著一絲『心有靈犀』之感,「楚世子的意思,是想要用水攻?」
楚玄裔笑著點頭,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小點,對面之人竟就知道了,「我正是這個意思。」
雲止對上楚玄裔的目光,緩緩一笑。此計,絕對可行。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絕對瞭解,楚玄裔絕非是不擇手段的狠絕之人。那麼,此計之中……忽的,雲止也伸手,指尖從容不迫、沉穩有力、自信嫣然的指向不遠處的另一地。
楚玄裔看著雲止所指,臉上的笑意明顯加深。
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兩個人,皆在各自的目光中,看到了與己一致。
而,也是在這時,楚玄裔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面之人的手,那觸在地形圖上的手指,修長優美白皙如玉,竟有些肖像女子。
雲止並未留意到楚玄裔的視線,收回手後,立即喚來士兵吩咐。
南州河,一條同東洲河差不多的河域。只是,橫跨的,是南靈國的數座城池。南州河距離南淵城不遠,若是臨時命幾萬士兵挖渠開道,引南州河的水灌入南淵城內,也不過只是三四日的工程。屆時,大水一過,南淵城自是不攻自破。
南淵城內,得知東清國要用水攻這一消息的將領,立即慌亂得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此一來,南淵城想要再守住,恐是難了。
而南淵城內的百姓,在聽到了這一消息後,更是慌亂驚懼一片。
期間,再加上潛入南淵城的人有意散播。不過短短一日的時間,南淵城內已是徹底混亂一片。所有的百姓,各自收拾家當,爭先恐後的想要離去,沒有一個人願意自己成為那水下亡魂。而離去,必然要開啟城門。
南淵城內,士兵雖多,兵力雖強厚,但漸漸的,也禁不住全城百姓這般瘋狂的圍堵。
城外,東清國的三萬大軍,還在日以繼夜、不斷的開道挖渠。
消息,很快的傳入了南靈帝耳中。同樣,也很快的傳入了東清國皇城——東方卜的耳中。
南淵城內的士兵,一要時時刻刻留心、戒備城外兵臨城下的數萬東清國大軍隨時攻城,二要抵擋城內混亂一片的百姓,可謂是疲憊不堪、疲以應對。
百姓生命遭到威脅,當然個個想逃命。隨著時間的流逝,混亂越演越烈。
雲止收到傳回來的消息,唇角微微勾起。一邊命士兵繼續開鑿,一邊命士兵嚴陣以待,片刻不可鬆懈。時不時與楚玄裔親自前往南州河察看進度。
河壩之上,暖陽照著,沁心的寒風撲面。不知不覺,已到了入冬時分。
尤記得,宮宸戔離開之時,才不過剛剛夏日不久。他該不會,要一去數年吧?雲止負手而立,望著遼闊的河域忍不住這般想,再自對自的淺笑搖頭。
碧波河面,一如春日夏日清透,若一面鏡子清清楚楚倒映出人的身影。
楚玄裔站在雲止身側,身上披了一件白色披風。因身體羸弱,常年來最是怕冷。見雲止長時間的不發一言,靜靜瞭望前方,不覺疑惑問道,「左相,你在想什麼?」
「在想右相宮宸戔!」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雲止莞爾淺笑搖頭,「沒什麼。」
楚玄裔見雲止不想多說的樣子,便沒有再問。幾聲輕微的咳嗽,抑制不住自唇間溢出來。因著那一次受傷,面色始終有些許的蒼白。
雲止聽著,再看著楚玄裔的面色,道,「楚世子,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楚玄裔想了想,對著雲止點頭,「那左相,我便先回去了。」微微一頓,「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成功的拿下南淵城。」
話落,忍不住撫了撫有些沉悶難受的胸口,轉身往回走。
河壩之上,大石平坦,但也免不得一些碎小的石子落在其上。下一刻,剛剛邁開腳步的楚玄裔,腳下一個不小心,身形一晃便不受控制的向著河域內倒去。
雲止看著,迅疾上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楚玄裔,「楚世子,你沒事吧?」
楚玄裔反手握緊雲止的手,以此來穩定自己的身體。那手掌心下傳來的溫暖,一剎那,令他些微的恍惚,站穩後竟沒有立即鬆開手。
雲止審視了一番楚玄裔,確定他沒事後,不由放下心來。
而,也是這時,雲止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楚玄裔緊緊的握著。頓時,毫不猶豫的抽了抽,想要將手收回來。沒想到,楚玄裔的手,竟也如宮宸戔那般冰冷。不過,楚玄裔的冰冷可以理解,畢竟他的身體在這裡。而宮宸戔的……
楚玄裔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歉意道,「左相……」
「楚世子,本相看你面色不是很好,不適宜在這裡多吹風。不如,本相與你一道回去吧。」兩句話,幾乎是異口同聲。最後,楚玄裔停下,雲止將話語說了下去。
楚玄裔頷首,只是,不知為何,失去了手掌心下那一抹溫暖,竟有些悵然若失的奇怪感覺。
是夜,南淵城內的百姓終於衝出了南淵城內士兵的強行鎮壓,打開城門,爭先恐後的紛湧了出來,疲於逃命。
南淵城內的將領見此,毅然當場就斬殺了數名百姓,想以此來再行鎮壓,逼後面的百姓全都退回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合上城門。然,這樣的殺戮,只是越發激起了百姓的混亂而已。最終,東清國的兵馬還沒有攻進城去,城內的百姓與士兵,便已打成了一團。
雲止得到消息,淡淡一笑。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第二日,南淵城內蕭條一片,幾乎是大門敞開,拱手讓給了東清國。
雲止率兵進入。被譽為『天塞要地』的南淵城,沒想到竟這般輕易得手。而,先前挖渠開道的三萬士兵,在這個時候也已挖好了渠道。那引進之水,成功的通往另一處,有效為南淵城附近的一些村莊小鎮解決了來年農耕灌水難這個問題。
此一消息傳出,南靈國可謂是舉國震驚。
這時,東方卜的聖旨,再次到來。並不再是密函,而是浩浩蕩蕩的隊伍,當眾宣讀。
南淵城外,雲止率眾大將領旨。而,不久之前,雲止已經收到消息,知道東方卜私下出了一趟皇城,秘密會見了北堂帝。
西楚國那邊,也有傳來一些小消息。
看來,東方卜已經與三國成功達成什麼共識了。又或者說,達成對付宮宸戔的共識。
只是,不知道東方卜都對三國給出了什麼條件?南靈國這邊好猜,只要東清國及時撤兵,南靈帝定什麼都答應了。
「左相,接旨吧!」
宣旨的公公,當眾將宣讀完的聖旨送到雲止面前,示意雲止接下。
拱手聆聽聖旨的雲止,並沒有動。心中暗暗思量:她如今的手中,約一半是宮宸戔的兵馬。若是再繼續對付南靈國下去,在東方卜已經與三國達成聯盟之下,對宮宸戔無異於雪上加霜。可是,她一退兵,就等同於促成了東方卜與南靈帝合作。
楚玄裔站在一側,同樣沉默著思量,沒有說話。
片刻,雲止直起身來,目光不緊不慢的環視一圈,擲地有聲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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