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惜若這話一出,席上所有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不知李夫人這話意思何解?」
見連將軍不說話,旁邊的女人到是來了興趣,自家夫主突然提起那個大傾公主,想必是有什麼貓膩。
連將軍突然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待妾,那妾驚得縮回身勢,不敢再問。
樓惜若知道無所謂地聳聳肩頭,「沒有任何意思,只不過是當年連將軍暗戀了人家公主罷了。」
一句話,引得連將軍一愕然。
沒想到樓惜若的話說得這麼直白,猛然抬目,用酒水擋住唇眼,暗暗瞇起雙目,看著這個淡定自若坐在李逸身旁的蒙面婦人。
樓惜若也沒有好藏的,同時抬頭看向這個連將軍。
「連將軍不必如此看我,當年那一戰雖然我未曾參與過,但顏公主能被連將軍提起,想必在連將軍心目中定然是佔了一定的位置,所以才會有如此的猜想。」樓惜若尾尾而道,完全不把對方剎氣十足的眼神放在眼裡。
手輕輕撫著狐毛,透過窗,看著外頭的飛雪。
連將軍被這話弄得一笑,也不好計較些什麼。
因為,這正是事實。
連將軍的三妾一妻便不敢言語,靜靜地觀察著自家夫主的一舉一動。
李逸靠過來,將一杯熱茶水遞致樓惜若的手上,從樓惜若一落席就沒有動過筷子,面蒙更不曾揭下,李逸這麼一個動作上來,樓惜若從撫狐毛的動作中回過神來,收回了看雪的視線。
「這裡的冬日甚冷,娘子莫要凍壞了自個的身子。為夫可會心疼!」
聽著他的溫柔細語,樓惜若微微一笑,接過他遞上來的熱茶。
看著對方夫主對這婦人如此疼愛,一眾的女郎都紅了眼。這等恩愛,是多少人奢求不來的。
「能與那位顏公主打交道的,想必郎君在大傾的地位是不可低的。而這位夫人能得郎君如此呵護,想必定然是一位絕世佳人,本將軍難得交上像郎君這般朋友,當真是本將軍之幸,敬二位。」說著,舉酒而飲。
連將軍的舉動並不如一般的名士優雅,因為沾血腥過多,這般動作,到是帶著一股血性!樓惜若對這種人討厭不起來。
「請。」
李逸將酒水致於斗笠下,微微仰起,露出一節光滑分明的下巴,這一仰動作,令諸位呆若,單單這舉止就與那名流人士極為想像,他們一直以為像大傾國那種好戰的地方,男子都會舉止粗俗,沒想到卻是這等優雅如蓮的男子!
樓惜若淡淡地掃過眾妾室,沒有說話,手中還捧著那白煙升騰的熱茶。
「咦?李夫人怎地不吃?是不是府上做得不合李夫人胃口?」這個李夫人氣質非凡,玉娘也不敢怠慢,更何況對方還是她夫主的客人。
平常時只有別人巴結連將軍,可沒有像這一次一樣的情況出現。
樓惜若笑了笑,「並不是。」
李逸替她盛了飯,放在她的面前,將面前早就準備給她的灑水拿走,自己飲盡。
樓惜若不能飲酒,這家主人準備好的酒水,自然是由他代勞。
看著這體貼的男人,諸眾都差點瞪掉了眼珠子。
在同國裡,只有女人伺候男人,那有男人像李逸這樣親力親為的替自家夫人添飯菜的,又替他夫人飲了酒水,男人做到這等份上,可見這份愛有多麼的深。
他們現在懷疑,大傾的男人都是這樣做嗎?
「我有手。」
樓惜若瞪了他一眼,他動作,搞得她好像殘了一樣。
「為夫做到這份上,娘子要如何報答為夫?」
李逸老不正經地瞅著樓惜若抬手的動作,那眼神裡透露的信息,讓樓惜若瞬間不好意思起來。
這人每一次體貼做這種事情時,就知沒安什麼好心。
「我可沒有要你做,你休想。」樓惜若冷冷地一哼,伸手揭了面紗,執起筷子,卻未發現周圍靜了下來。
李逸臉一垮,怯怯地收回期盼的眼神。
「李夫人竟生得如此天顏!難怪。」那玉娘率先回神,看著樓惜若那般容顏,不禁失聲而道。
連將軍忙收斂心神,同國不缺少美人,但是像樓惜若這樣特別的,還真是從未見過。光是氣質上,在整個同國也是找不出這樣子的。
這樣的容顏也難怪這個叫做李逸的玉郎如此的愛護,原來是有此等特色天顏。
樓惜若也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驀然淡淡一道:「這容顏不過是一具皮囊,為何你們就這般在意?」
面對樓惜若的搖頭歎無奈,剛剛這一群妻妾個個都以為自己容貌不錯,但此刻,面對樓惜若,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天差地別。
樓惜若今年已經三十了,可是這模樣不過是二十歲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她的實際年紀,而身邊的這個男人更不用說了,都三十幾的人了,還是當初樓惜若第一次見到他那般無變化。
「李夫人說得不錯,這等不注重容顏之人,還真是少見。」連將軍忙圓了話,舉起酒水,對上樓惜若:「本將軍敬李夫人一杯。」
樓惜若以茶代酒,而這一點連將軍也是注意到了,樓惜若從一坐下來就沒有動過酒水,酒水全都被身邊的這個郎君給飲盡了。
雖有疑問,卻沒有問半句。
「連將軍,請。」
樓惜若與人打交道,都如當年般,帶著一股豪爽之意。
看著這李夫人如此大大方方,不禁多看了幾眼。
不光是因為樓惜若的美貌,更多的是那一份氣勢,讓人不可忽視,更讓他們移不開目光,不由自主地將所有的注目都放在她的身上。
「大傾國的女郎都像李夫人這般嗎?」待樓惜若坐定回來,那玉娘連忙問,似乎對於那邊的世界十分的感興趣。
樓惜若見她是連將軍的妻,兩人又挨著坐,便攀談了起來。
「也不全然是,像連夫人這樣的閨秀還是有的,只不過,大傾國主方男女平等罷了,與你們同國男人的三妻四妾不同。」樓惜若直言不諱。
「咦?」
那邊的幾妾一聽,連忙探耳過來細聽。
「大傾當真如傳說中那般!」幾個女人都露出羨慕眼神,彷彿嚮往很久。
那樣的生活,對於同國的女人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直夢想之地。
樓惜若睨了一眼不動如山的連將軍,見其無表示,微笑著點點頭。
看到樓惜若點頭,幾妻妾小聲低語著,對這個李夫人更是有好感,都想著一定會留下這兩位客人,好以後走動時讓李夫人給她們說說那邊的世界。
而實際上,樓惜若與李逸當晚就被按排在連府中,有這麼好的地方居住,他們兩人才不會浪費了。
第二天一早,樓惜若就被這群妻妾拉到後院梅花亭中,而李逸則被一群風流名士,幕僚,還有連將軍拉到前方去觀摩什麼詩類,武學之類的東西……
「李夫人,昨天看你那夫主如此待你,當真是羨剎我等!李夫人……」
這群妻妾還算好,並沒有如樓惜若想像中的那麼糟糕,相處起來,也和樂!
看著玉娘抱著一個小男孩,坐在梅亭中聽自己訴說大傾國的文化,不禁露出一抹傾城之笑。
就算現在樓惜若不說話,她們圍著她坐觀,也是一件美事!
「我姓樓,名惜若。若是不嫌棄,便喚我一聲樓姐姐也是可以的。」樓惜若年紀比她們這些二十幾歲的姑娘家還要年輕,自然是可以稱一聲姐姐了。
「噫?李夫人今年芳齡是?」一邊的妾連忙插話進來。
「今年冬日便剛好三十了!」
樓惜若也不怕報出自己的年紀,對面坐著的玉娘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一二歲左右,而這三個妾多半不過是十八十九左右。
那連將軍從參戰到現在,也離有十一個年頭,大慨有二十六歲左右。
樓惜若暗暗猜測著這群人的年紀,將唇抵到茶杯沿前,輕輕抿了一口婢子剛剛沏好的熱茶。
眾女都吃驚地盯著眼前年輕女子,三十了?
說給誰聽都不會信,怎麼看著跟她們一個年紀,完全沒有老去的跡象。
「你們也不必吃驚,這不過是正常之事。」
有些人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在她周圍的人中,很少有人變化大的。
他們的孩子都長大了,但是他們卻似停留在原地,不曾老過。
「當真三十?」
其中一人吞著沫,吃驚地再一次確定。
樓惜若笑著點點頭,然後讓她們壓下吃驚,隨意的講了一下大傾國的風情文化,聽得她一陣陣羨慕。
等樓惜若講得差不多,天已近中午,她們這才晃然而回神。
「生於大傾國,當真是幸福。只可惜,我等沒有這種福氣。」玉娘低頭看著不過幾歲的兒子,輕聲低歎著。
人與人之間的命運不同,也沒有好感歎的。
「你們也不必感歎些什麼,身為大傾國人,常有戰鬥,這樣的生活,怕你們是不想參與。在同國也有同國的好,起碼看起來十分歡愉快樂,不曾有多大的流離失所痛楚。」樓惜若低頭而笑。
她真的是老了,怎麼就跟一群女人囉嗦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