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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使星歸覲九重天 文 / 苡菲

    這幾日宮裡安靜,又趕上春乏秋困的時節,蘭昕貪睡,總算是安安穩穩的躲了幾天的閒。年節的坎兒一邁過去,後宮裡就清淨了不少,也正是這一份清淨,讓她覺得身心舒暢。心情一舒暢,身子便也不那麼疲倦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轉眼四月清明將至,京城也淅淅瀝瀝的下了幾場春雨。有了春雨的滋潤,紫禁城裡的花兒爭相競放,好像一盞眼的功夫,春日裡喜氣洋洋的樂景便算是真的到來了。

    對著鏡子,蘭昕由著錦瀾為她戴上綠松石串成的耳墜子。「還好,這綠松石不算太重,一耳三鉗也經得住。倒是索瀾,你手裡拿的飾物本宮怎麼從未見過。」輕輕一嗅,蘭昕隱約嗅到了獨特的一股香味兒。「好似是沉香木。」

    「這宮裡頭有什麼好東是娘娘沒見過的。」索瀾美滋滋的一笑,往皇后身邊貼了貼:「娘娘請看,這是沉香木嵌珠翠碧璽花鳥的步搖,是皇上吩咐內務府轉呈為皇后娘娘您做的。珠翠也好,碧璽也罷,不過是用來點綴的。倒是這沉香木十足十的好,皇上知曉娘娘不愛金銀,特意尋得此物供娘娘簪戴。」

    錦瀾聽索瀾說的津津有味兒,也饒有興致的湊趣兒:「依奴婢說,這步搖再好,也不如皇上的心意好。連娘娘每日裡用些什麼,皇上都擱在心裡,這才真真兒是羨煞旁人呢。」

    蘭昕細細的看了一眼那別出心裁的步搖,倒也是喜歡的:「也好,就擇這一支來帶吧。花花鳥鳥的,正映了這春日裡極好的景致。」

    「是。」索瀾伶俐的替皇后簪戴好,又拿著鏡子左比右照,方才滿意。「娘娘您瞧,真是好看極了。一點也不遜色於那些赤金的飾物,奴婢還聽說,連這花樣都是皇上親手挑選的呢。」

    臉頰微微染上了一層桃粉色,蘭昕略微有些不自在:「夠了,心裡知道就好,何必時時刻刻掛在嘴上,讓人聽了笑話。」

    索瀾卻不以為然:「心裡知道怎麼足夠,時時刻刻掛在嘴邊兒才叫甜蜜呢。皇上與皇后娘娘結縭十數載,伉儷情深,可不就得掛在咱們做奴婢的嘴上,才能叫人都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和和美美麼。」

    錦瀾也跟著笑,卻不攔著索瀾胡說。

    蘭昕沒治,只得搖搖頭:「罷了,罷了,都是本宮平日裡太縱你們了。這會兒教訓一二,竟然也沒有人聽呢。」

    「奴婢不敢。」索瀾吐了吐舌頭,正想著再說些討巧的話哄皇后開心,卻瞧見一道明黃的身影卷風而來。如此的威嚴挺拔,不是皇上又是誰。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索瀾機靈,利利索索的行了禮。

    蘭昕這才就著錦瀾的手起身,溫婉笑道:「皇上來了,也不讓奴才通傳一聲。臣妾未曾迎駕,還望皇上恕罪。」於內勤侍奉的宮人見著皇上與皇后後話說,便只端正的福身請安,均不敢多口。

    弘歷心情大好,握住蘭昕的手道:「蘭昕與朕之間何必如此多禮,朕不讓奴才通傳,便是不想累你早早的迎出去。這樣不是正好。閨閣裡梳妝打扮的樂景,倒是讓朕撞了個正著,別有一番滋味兒。」

    「臣妾這些日子貪睡,今兒也起來的稍晚了些。幸虧這幾日總有雨水,免去了各宮妹妹的請安。否則倒真是累著給位妹妹久候了。」蘭昕輕輕的回握住弘歷的手,與他並身而行,與軟榻上落座。

    錦瀾已經著小宮婢敬奉了香茶,連同侍奉蘭昕盥洗梳妝的宮婢,一行人識趣兒的退了下去。

    「皇上心情甚好,可是有舒心之事?」蘭昕其實不善於察言觀色,也不喜歡去猜別人心裡想著什麼。但對於弘歷,她總是一眼就能洞悉心意。可能在意一個人就是這樣吧,他的一顰一笑,他的點點滴滴,都深深的印在她心上,牽引著她的喜怒哀樂。

    弘歷輕緩而笑,深邃的眸子裡印出蘭昕的笑顏:「什麼都逃不過你這雙明澈的眸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是日前朕免去了各省關口米豆額稅,心裡舒暢了些。」

    蘭昕見弘歷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遂只輕輕頷首,並未插嘴。

    果然,弘歷沉吟片刻,繼續道:「朕記得剛去上書房讀書,師傅就教了一篇《賣炭翁》,裡面有一句話,朕至今每每讀過,仍然覺得辛酸不已。皇后可知道是哪一句麼?」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蘭昕脫口而出。「皇上心繫天下百姓,免去米豆額稅看似是天家的小恩小惠,可實際上落在百姓頭上,便是莫大的幫襯啊。宮裡頭處處要用銀子,可處處都能節省下銀子來。對百姓而言,這一點點銀子,卻能養家活命。」

    果然這番話得到了皇上極大的認同:「還是皇后最懂朕的心。朕已經下旨,此例為永久定免,許朕一下子還不能做到最好。可慢慢的,多多的,朕也希望大清的百姓都能夠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若此,朕才能覺得自己不愧對列祖列宗。」

    「皇上是明君更是仁君。」蘭昕輕輕的倚在皇上的肩頭,沉香木步搖垂下的流蘇,亦是好看的沉香珠。帶著淡淡的香味兒,令人寧心靜氣。

    弘歷輕輕的嗅著,只靜靜的與蘭昕倚坐著,這樣的感覺舒適而清新,令人陶醉。算得上是宮裡難得的溫情畫卷。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盼語來到了儲秀宮的正宮門外。

    王喜子鮮少見嫻妃前來,心裡也是犯了嘀咕。也是慧貴妃還未起身,他不敢縱了嫻妃進來,怕惹得自己娘娘不痛快,緊著客套的將人攔了下來。「嫻妃娘娘恕罪,貴妃娘娘這會兒還未曾起身,想來是不便見娘娘的。若是您不介意,請往耳房歇歇。容奴才通稟一聲,待有了回話,再請嫻妃娘娘進去。」

    盼語見他嗦,不免有些牴觸,眉頭團著就不那麼好看了。「本宮來給貴妃請安,豈容你在這裡指手畫腳的。還不趕緊帶路,若是貴妃還未起身,本宮正好侍替貴妃梳妝。趕上這樣的好時候,還不領路,嗦嗦的成何體統。」

    知曉嫻妃不是好惹的,性子有剛烈執拗,王喜子已經是再三禮讓了。「娘娘恕罪,奴才可當不起貴妃娘娘的主。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容奴才先去通傳一聲吧。」

    朵瀾知道嫻妃是非進去不可的,兀自上前斥責道:「王公公是怎麼了,這身份越來越長,膽子卻越來越小了。我家娘娘成日裡往慈寧宮去侍奉太后,都沒有說讓奴才通傳這樣麻煩的。怎的,這儲秀宮的規矩,竟比慈寧宮還要多麼?」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王喜子已經是一頭的冷汗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的為難。

    「起開。」朵瀾冷冷白她一眼,恭敬道:「娘娘請。」

    盼語看也不看王喜子,急匆匆就進了儲秀宮。

    彼時碧瀾才扶著慧貴妃起身,用牛角的梳子蘸了點兒桂花油動作輕靈的替貴妃攏發。忽而就聽見外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連帶著王喜子哭腔的哀求,不禁有些詫異。「這是誰來了,竟然這樣大的陣仗,明知道娘娘還未起身,也趕往裡闖。」

    高凌曦似乎卻知道來者何人,少不得低頭一笑:「這宮裡除了她還有誰這樣不把本宮放在眼裡,虧得她是妃主,本宮是貴妃,若像當年一般,本宮只是個小小的使女,還指不定被她折磨成什麼樣子呢。」

    「貴妃娘娘說笑了,臣妾不敢。」盼語頂著這樣一句話風進來,臉上的顏色自然有些不好看。「當年臣妾沒有這樣對待娘娘,如今亦不會。既然娘娘才起,就讓臣妾侍奉娘娘梳妝好了。你們都出去。」

    碧瀾一怔,不曉得嫻妃這是又唱的哪出戲,謹慎的看了貴妃一眼,得了允許,才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王喜子也跟著退了下去,倒是朵瀾最後才離開,離開前不忘將門關好。

    「你這樣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必然是有要緊的話說,現下人都支開了。開門見山吧,本宮哪裡有那份兒讓你替我梳妝的尊貴。你是什麼樣的出身,本宮是什麼樣的出身,你心裡豈會真的敬服本宮,哼,別說的這樣好聽。」高凌曦與嫻妃是解不開的冤仇了。

    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厭惡嫻妃,可就是厭惡的不行,這種感覺騙不了人。

    盼語依舊不放心的四處看過,才壓低嗓音道:「臣妾有一事,求貴妃娘娘幫襯。若是娘娘肯出手相助,臣妾感激不盡。」

    為表誠意,盼語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牢牢實實的向貴妃行了大禮。

    「你這是做什麼?」高凌曦被她驚了一跳,心不禁慌亂起來。彼此互相不服的兩個人,冤斗了好些年,若不是走到了絕路,誰又肯跪向另一個人了。歎了口氣,高凌曦慢慢的扶起了嫻妃:「既然是要緊的事兒,你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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