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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百一十章 : 冬來無夢繞金釵 文 / 苡菲

    「娘娘,不然早些歇著吧。」碧瀾從王喜子那兒得知,皇上今晚宿在了長春宮,就不想讓慧貴妃在空等了。「皇上昨個兒才來陪的娘娘,許今兒就不來了吧。」

    高凌曦看著自己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小足,微微一笑:「皇上有三宮六院,我如何會不知道。只是自己既然習慣了等,不等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有時候停下來想想,其實也未必就是在等皇上,許我是等自己想等的那種感覺罷。」

    碧瀾轉身,先將雙手擱在銅盆的熱水裡泡暖了些。又拿綿巾擦乾了雙手。才將御醫調配好的藥油倒在掌心裡,用力揉搓幾下,方才蹲在床榻一邊,仔細的為慧貴妃按摩。

    高凌曦見她盡心,心裡不禁感慨。「這些粗活本也不用你做,可你日日堅持親手為我上藥,倒是叫我心裡過意不去了。曾幾何時,咱們都是一樣的。」

    「娘娘也會說曾幾何時了。」碧瀾淺笑,溫和的面龐露出一抹溫潤:「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娘娘何必還耿耿於懷。奴婢記得,有句老話說英雄不問出處。您如今已經是貴妃了,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誰又會提那些陳年舊事?」

    低頭一笑,高凌曦唏噓不已:「是啊,本宮一轉眼已過三十了,想一想時間也是過得真快。」

    聽著話音兒,碧瀾知曉慧貴妃是想說一說心裡的話,便溫然道:「娘娘可是想起了從前的事兒了?」

    「我原本是不想進寶親王府的。」高凌曦淡淡一笑:「那會兒爹還沒有顯赫的官位,而我又是漢家女子,不是非得選秀不可的。可爹花了好多銀子,硬是將我塞進了寶親王府,哪怕是從微末的使女做起都好,爹就是希望我有今日,能光耀門楣,為他加官進爵做後盾。」

    苦苦一笑,高凌曦揉了揉微紅的雙眼:「爹說,以我的容姿,必然能得到寶親王的垂注。而放眼幾位阿哥,也就是寶親王最有可能繼承大統。於是我便被安排進了王府,受盡旁人的冷眼。有幾次都險些活不下去。

    到現在我還記得,昔日庶福晉富察尋雁對我的百般凌辱,她雖然早死,也被皇上追封了哲妃,還誕下了大皇子。可到底也沒享幾天的福,終於是走在我前頭了。可即便是死,也要成為我心裡揮之不去的夢魘,許久是注定的吧!」

    碧瀾蹙了蹙眉,笑容裡摻了一絲苦楚:「都是已經故去的人了,娘娘何必理會。她活著的時候便沒有鬥過娘娘您,死後亦不會。倒是奴婢聽說,皇上已經為大阿哥擇了嫡福晉與側福晉。」

    「永璜?」高凌曦微微有些愕然:「他還不滿十五吧?皇上怎麼這樣心急呢?」

    「許是皇上不想虧待了他。」碧瀾輕輕道:「當年哲妃的事情,一波三折,終究還是不果。永璜原本可以養在娘娘您的膝下,但到底還是……」

    「她額娘死在我圓明園寢室的後窗下,他怎麼會不恨我。且說此事與皇后娘娘也有牽扯,想必他的真心也是不想皇后娘娘照拂的。」高凌曦緩和一笑,眼底已經沒有奢望了:「皇上登基方二十日,就下旨晉封我為貴妃。還親旨為我與族人抬起,這樣的殊榮已經足夠庇護我此生了。算一算,其實有沒有子嗣都不要緊。我已經不擱在心上了。」

    這樣的話,若非與皇上經歷了那麼多苦澀,高凌曦自己也不想能說出來。只是一旦想明白了這些事,她心裡倒是暢快了不少。「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皇上要侍奉在太后身側,又要顧著怡嬪的胎,少來也便罷了,沒有什麼打緊的。」

    「那娘娘就早些睡吧。」碧瀾順勢道:「奴婢讓人在銅爐裡添幾塊銀炭,屋子裡暖和,娘娘好入眠。」

    高凌曦輕微頷首,由著碧瀾將白綿布一圈一圈的裹在自己的腳踝上,隨後才蓋著明黃錦緞的雲繡被躺下。這明黃色,也是皇上恩賜她可用的,到底是比金黃色耀目得多。

    撫摸被子的動作很溫和,碧瀾瞧見,便猜出了慧貴妃的心思。「皇上恩准娘娘用明黃色飾物,娘娘偏偏是做了這樣一床錦被,成日裡的穿戴卻未曾用過這顏色,倒像是藏著掖著似的。」

    「還真就是藏著掖著。」高凌曦溫然笑道:「穿在身上,是給旁人看得,蓋在身上,才是溫暖自己心的。你還不瞭解我麼?內裡溫暖了,比什麼都要緊。」

    「是,奴婢這就去讓人灌好湯婆子進來,讓娘娘暖暖和和的一覺睡到天明。」碧瀾掩上門退了下去。

    高凌曦只覺得小足上藥處微微發熱,不一會兒就有了睡意。朦朧之間,她似乎覺出碧瀾讓湯婆子放在了自己的腳下,越發安心的睡了過去。

    比之儲秀宮的冷清靜謐,長春宮倒是一室繾綣。蘭昕蜷縮在弘歷身邊,像一隻渴望溫暖的貓兒那樣。弘歷身上很熱,熱的有些發燙,挨著她的時候,便覺出她的冰涼,越發緊的攬她入懷,不願意鬆開手。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溫暖舒適,彷彿一夜便是永久。

    可惜,越是彌足珍貴的時候,越容易生出亂子。酣然入夢的人們,或許最怕便是好夢不到頭。

    錦瀾與索瀾急的跳腳,不知道該不該喚醒已經入眠的帝后。倒是李玉醒著神兒,連連勸道:「此事不可耽擱啊,關係當皇嗣的安慰,再不濟也總得稟明皇上。你我奴才,又怎麼做得了主,耽擱下來呢。」

    索瀾聽他說的在理,依舊不敢擅自動彈:「李公公是伺候皇上的近人,此事到底該由公公來辦。奴婢怎麼敢叨擾皇上的好夢,說些讓人心驚肉跳的話呢。」

    撓了撓頭,李玉也是苦著一張臉:「可這畢竟是在長春宮,奴才也得顧及皇后娘娘不是麼。萬一驚著了皇后娘娘,奴才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揪的啊。」

    錦瀾看著這兩人你推我,我退你,不免心煩。「罷了,都別爭了,還是我去吧。」

    「姐姐……」索瀾憂心的不行:「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不萬一的,再耽擱下去,倘若怡嬪那裡有什麼不妥,咱們如何交代啊。」錦瀾咬了咬牙,讓自己定下心來:「別擋著了,我得趕緊去。讓薛貴寧備好御輦,皇上指定是要去景仁宮了。」

    蘭昕睡得正香,卻像是有什麼東西砰砰砰的敲打在腦上,很是讓人不安。蹙了蹙眉,她猛然清醒過來,藉著宮燈的弱光,恍然見有人影在內室的門外。「何事?」她壓低嗓音問道。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存心的。景仁宮傳來話,說怡嬪娘娘夢魘,動了胎氣。小如子已經去請御醫了。」錦瀾盡量把話說明白,隨後便沉著頭再不言語。

    弘歷聽見了回話,利落的坐起身來:「怡嬪好端端的,怎麼會夢魘,又如何驚動了胎氣?」?蘭昕想著錦瀾也必然不知究竟,連忙道:「皇上,還是去瞧一瞧才能清楚,想必事發突然,奴才們也未必知曉究竟。」

    「也好。」弘歷心裡有些慌,畢竟這樣的動靜,他是再也不想聽見了。可利落的坐起身來,他又有些遲疑,瞬間停下了動作。

    「皇上?」蘭昕疑惑的喚了一聲。

    「朕時常想,是否朕這個皇上做得不好,上天才屢次降罪於朕。奪走了朕一個又一個的孩子。」眉頭擰的很緊,弘歷自責不已。似乎是已經預料到怡嬪的龍胎不大好。

    蘭昕揉了揉弘歷的眉心:「不過是怡嬪夢魘罷了,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御醫瞧過了開過方子,就能緩過來了。皇上切莫憂心過甚。還是去看看吧?」

    弘歷攥住了蘭昕的手,沉吟片刻,終究道:「讓人備好御輦吧,蘭昕你隨朕一併去瞧瞧。」轉念一想,弘歷又不安道:「罷了,還是朕一個人去瞧瞧吧,你身子弱,天寒地凍的。若是沾染了寒涼,反而不好。」

    「皇上,若是臣妾不去,怕這一夜都要惦記著了。惶恐不安才最傷神。天寒地凍怕什麼,有皇上在臣妾身邊,心裡必然有一團火。」蘭昕鄭重的朝弘歷點頭示意。

    蘭昕喚了錦瀾進來,飛快的侍奉了皇上與自己更衣。隨即匆匆忙忙的乘著肩輿,冒著嚴寒,往景仁宮去。

    「娘娘您好點了麼?」丁瀾端著溫熱的水,小心翼翼送到怡嬪的嘴邊兒:「奴婢多嘴一句,過會兒皇上皇后來了,娘娘可千萬不能提方纔之事啊。」

    「可本宮瞧見了,本宮真的瞧見了。」柏絮妤滿臉冷汗,後心也濕透了,顫慄不止:「本宮真的看見了,是她,一定是她,她活著的時候就容不得旁人的孩子,即便是死後也一樣容不得。」

    「娘娘。」丁瀾蹙眉道:「這樣的話萬萬可不敢當著皇上的面兒說啊。皇上是最厭煩鬼神之說的。怪力亂神的事兒,怎麼能作數,若是讓皇上心存顧忌了,豈非要壞事兒了!」

    「可我真的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呀。」柏絮妤慌亂不已:「丁瀾,本宮若不告訴皇上,那她……她再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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