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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 莫教離恨損朱顏 文 / 苡菲

    「無論是怎麼樣都好,咱們只管小心提防著就是。【『」盼語鎮定了自己的心道:「旁的興許也能唬弄過咱們的眼,可二阿哥的身子是好是壞,總不會看不出來。未免有人從中作梗,從明日起,我便天天去阿哥所親自照看著。」

    這個提議倒是極好的。金沛姿很是贊同,方纔還緊繃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也好,我也與娘娘同去。多一個人照應,多一雙眼睛,想來也多一份安穩。」

    盼語搖了搖頭,卻不希望嘉嬪也犯險。「一則你有著身子,二阿哥的病雖說不要緊,但到底是抱恙在身,難免衝撞。二則,眼下頂頂要緊的則是勸說皇后娘娘能走出陰霾,哪怕是委屈自己都好,亦要同皇上重歸於好。

    否則這接連的禍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休止呢。唯有皇后娘娘重新攥住後宮的權勢,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才能暫且安分幾日。嘉嬪,你一直陪伴在皇后身側,想來你的話娘娘還是能聽進去幾分的。可別再耽誤下去了。」

    再三掂量了信妃的話,金沛姿果然也覺得有些道理,便一口答應下來。於是第二日,兩人就按事先說好的話,分別去了阿哥所與長春宮。照料抱恙的阿哥以及勸解皇后,似乎都是頂頂要緊的事兒,於是接連幾日,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吃力。

    三五日過去了,二阿哥永璉的風寒症果然好了不少。盼語懸著的心既是定了,便改為同嘉嬪一併勸解皇后,開始往長春宮走動了。

    可誰知道,嫻妃一不去阿哥所,二阿哥的寒症非但沒有痊癒,反而愈加嚴重起來。又不過三五日的功夫,二阿哥竟然病的下不了床了。

    而這一回,皇上格外重視,親自前往阿哥所探望,又是餵藥又是安撫,也著了嫻妃繼續照顧永璉,直至完全康復為止。

    皇上這樣的珍而重之,御醫自然不敢怠慢。除了曹旭延之外,還有兩位御醫也一併留在了阿哥所,終日不離的照顧著二阿哥的身子。

    如此又過了一段日子,二阿哥的傷寒總算是痊癒了。眾人這也才算擱下了自己心頭的大石。

    而慧貴妃與純妃似乎沒有什麼動作,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自己單調甚至有些落寞的日子。那陣後宮中才捲起的有妃嬪意欲「毒害皇嗣」的陰風便不知不覺的潰散了,像是從來就沒有什麼威力一般。

    這一日,蘭昕才午睡起身,就薛貴寧稟告,說嫻妃與嘉嬪在偏殿恭候多時了。「請進來吧。」蘭昕知道她們的是好意,可即便皇上來了長春宮與她說話,也再不提及年氏之死。而她遲遲不願意走出長春宮,無非是自己心裡彆扭罷了。

    兩人走進來,蘭昕已經換上一身如常的衣裳,漸漸隱去了困擾在心的細碎事兒,緩慢道:「後宮諸事,今日本宮鮮少過問。而慧貴妃又自顧不暇,想必還得嫻妃你多多操勞。加之永璉一病就是數日,也勞你照顧了。若有功夫,不如好好歇歇,本宮真的已經無礙了。還有嘉嬪你也是,孕中起初的幾個月最是不安穩,何不好好將養著?左不過你們來也是這個樣子,不來也是這個樣子。」

    盼語知道皇后的心已經涼透了,只好換了個話頭:「這幾日,臣妾日日去阿哥照顧,二阿哥的身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蘭昕不由綻開笑意,長舒了一口起,眉眼間添了幾許柔情:「那便最好不過了,有勞你了嫻妃。」

    金沛姿原本就憋不住話,加之不願意看見皇后這軟糯無力的樣子,不免嘴快了些:「皇后娘娘您既然記掛著二阿哥,為何不親自去阿哥所探視他呢。您可知,二阿哥病中最想見到的人,並非是嫻妃娘娘啊。」

    「皇上沒有恩旨吩咐本宮去阿哥所探望,本宮如何能去。」蘭昕像是說著一句漫不經心的話,根本與她自己的真心相悖的話。其實她何嘗不想去看永璉,且說她這些日子心神難安似的,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可這樣的話若是說出了口,豈非更讓嫻妃、嘉嬪堅定了心意,勢必要自己向皇上低頭。其實蘭昕不是不願意向皇上低頭,實際上,即便不要她為後的尊嚴又如何,到底是自己的夫君。她真正介意的是,皇上連一個分辯的機會都不給她,就將年氏之死強加在她身上。

    還一心一意的以為,自己從來沒打算讓那個可憐的孩子出事,這樣莫須有的疑心與控訴,是一個夫君對妻子該有的情意麼?

    其實這些天的沉靜,蘭昕已經覺得沒有什麼了。只要不去想皇上的薄情,她還是能夠心平氣和的當好這個空有位分的皇后。支撐著她十幾年恩愛逾常的情分,竟然這麼快就煙消雲散了。

    「皇后娘娘,難道說皇上不恩准您護著二阿哥,您便連二阿哥的安慰都不顧全了麼?」金沛姿心急如焚,愈加見不得皇后這個不溫不火的樣子。「您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宮中流傳著各種陰森可怖的言辭。聲稱純妃要趁著您與皇上生分疏離之時,為自己的阿哥謀將來……」

    蘭昕眼眸一緊,冷喝一聲:「住口。」

    盼語對嘉嬪搖了搖頭,隨後卻是定定的看著皇后深邃的眼眸:「娘娘身處皇宮之中,最該明白一個道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不管是空穴無因也好,還是本宮力有不逮也罷,永璉是皇上嫡親的骨肉。再不濟,皇上也會保全這個孩子。」蘭昕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擔憂的不行。「本宮的茶涼了,索瀾,給本宮換一盞熱茶來。」

    金沛姿像是被霜打了一般,方纔還聚集在胸腔的一團烈火,一下子就滅了,竟然連濃煙子都沒有起。她緩慢的坐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腹部,柔柔低聲:「臣妾初為人母,一門心思的想要護住自己腹中的孩兒。想來皇后娘娘您也必然如此吧。

    既然您覺著二阿哥安穩無虞,或許臣妾等不該相信後宮的謠言。但無論怎樣,二阿哥的心裡,始終最思念娘娘。哪怕是憐惜二阿哥的苦心都好,臣妾還是希望娘娘您,能親自去阿哥所瞧一瞧。」

    這話也正是說中了盼語的心思,她輕輕一笑,將索瀾呈上的熱茶送到皇后手中:「可不是麼皇后娘娘,臣妾照料的這幾日,二阿哥總是追問娘娘的境況。小小的人兒,竟然說不出的絮叨,句句都是對娘娘您的思念。」

    蘭昕有些失神,接過了茶盞,腦子裡浮現的唯有永璉可愛的模樣。心裡的硬冰,逐漸的被什麼溫暖著似乎在融化,那冰水緩緩的湮沒了自己,能感受到的唯有深深的思念。茶水送到了唇邊,蘭昕猛的喝了一口,卻是格外的滾燙,驚得她一下子甩開了手裡的茶盞。

    彭的一聲,景泰藍的瓷盞碎了一地,濃郁茶水四濺連同瓷片飛的滿處皆是。

    盼語與金沛姿均唬了一跳,連忙撲上來看皇后要不要緊。

    索瀾也是驚恐萬狀的跪在了一邊,連連自責:「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沒有妥善的試溫,燙著了娘娘,奴婢該死。」

    蘭昕忽然很害怕,這是什麼預兆啊。為何好端端的心會這樣的慌張。她硬撐著自己,讓口吻聽起來平和:「嘉嬪,你別亂動,先做好,本宮無礙。索瀾,你也別跪著了,趕緊讓人來收拾乾淨。嫻妃,你去打點一下,本宮要即刻去阿哥所探望永璉。」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均露出期盼已久的笑意。

    蘭昕歎了口氣,又接著道:「看過了永璉,本宮自會再去向皇上請罪。」

    盼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能去看二阿哥,便是最好不過了。臣妾暗中問過御醫,二阿哥並非是多病的身子,反覆的受寒發熱,多半是因為心力所致。雖說二阿哥只是個孩子,可皇家的阿哥與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又怎麼會相同呢。畢竟是看得太多了,心裡總會明白更深一些。」

    說完了這番話,盼語動作輕盈的福了福身:「皇后娘娘稍後,臣妾這就去安排。」

    金沛姿見皇后總算是願意振作了,不免高興:「娘娘放心便是,有嫻妃陪伴在二阿哥身側,到底是很穩妥的。」

    「你別光為了這些事兒煩心,你自己的身子也很要緊。」蘭昕握著嘉嬪的手動容不已:「患難見真情,本宮身邊若不是還有你與嫻妃,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挨到什麼時候為止。」

    「皇后娘娘安好,便是臣妾所願。」金沛姿並非是為了取悅皇后,事實上她從來都希望這樣,唯有皇后穩穩當當的坐在鳳椅上,後宮裡的爭鬥才不至於太盛,總得有人壓得住那些陰冷可怖的人心才好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盼語去而復返,一臉的慌張,聲音急促的不行:「阿哥所才傳來消息,說二阿哥又發了高熱。咱們趕緊去瞧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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