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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五章 :雲髻半偏新睡覺 文 / 苡菲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純妃扶起來,按著額頭止血的,攥著純妃的手寬慰的,以及端了熱茶來伺候的。『.一眾人烏七八糟的將純妃圍在了長春宮的正殿上。

    錦瀾一臉青色,自責不已:「皇后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方才慧貴妃娘娘手上的瑪瑙珠串兒斷了,珠子滾落了一地。奴婢已經讓人仔細的尋找了,不想還是漏掉了一顆。奴婢辦事不利,還望皇后娘娘責罰。」

    蘭昕不聽還好,一聽這話,當即就著索瀾的手走了下來。「慧貴妃,好端端的,你手上的瑪瑙珠串兒怎麼會斷了線。你現在身子不便,若不是在這殿上斷的,豈非……」

    高凌曦沒有躲避皇后懷疑的目光,只微然有些憂色:「若非臣妾的瑪瑙手鏈斷了,純妃也不會說那番珠散之類不吉利的話了。倒是臣妾無礙,卻傷著了純妃自己。」

    蘇婉蓉頭疼的厲害,自己將手一撫,嫣紅的血水便沁的手心滿處皆是。「皇后娘娘,臣妾方才說話的功夫,腳下還沒有珠子呢。這分明是慧貴妃刻意滾落到臣妾腳下的。慧貴妃定是因著臣妾的話不高興了,故而這般陰險,害臣妾受傷。萬一臣妾不小心撞著慧貴妃娘娘的身子,豈非要背負謀害皇嗣的罪名了。」

    明知道皇后不會幫襯自己,可蘇婉蓉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正如錦瀾所言,她前前後後找了好幾遍都沒有發覺遺落的,偏是讓臣妾踩了個正著。除了慧貴妃手裡還有幾顆,其餘的早就已經擱在那珍寶琺琅裡頭了。臣妾當不起毒害皇嗣的罪責,望娘娘明鑒。」

    言罷,蘇婉蓉哀怨的睨了慧貴妃一眼:「娘娘若是怨懟臣妾的話,只管明說便是了。何必要對臣妾下如此的毒手?」說著話,蘇婉蓉使喚身邊的侍婢,將滑倒她的那顆珠子揀了起來,穩穩的攥在自己的手心裡。

    像是生怕丟了什麼物證似的。

    蘭昕並不理會蘇婉蓉的說辭,只吩咐喚了一聲錦瀾:「你再讓人細細找一遍,問一問慧貴妃這手鏈統共有多少顆瑪瑙珠子。一顆都不許丟,確保不會再有人踩了滑倒。」

    錦瀾總覺得皇后是在責怪自己,臉色陰沉的厲害。「是,皇后娘娘。」她不敢讓人察覺心裡的不痛快,唯有更加謹慎的聽從皇后的吩咐。

    高凌曦亦不理會純妃的無稽之談,只對錦瀾道:「這珠子是在府上的時候,四爺賞的。一十九顆成串,加上本宮手裡還有三顆,也一併放進那琺琅去再數一數就是了。」

    錦瀾恭敬的接了慧貴妃手裡的三個珠子,小心的攥在掌心,擱進了方纔的琺琅裡。這麼一數,足足有十九顆,一顆不多,一顆不少。那踩在純妃腳下的珠子,是從哪裡來的?那一顆珠子,不是此刻正被純妃捏在了手裡麼?

    額頭上的冷汗涔涔汨汨的往下掉,錦瀾不敢當著皇后與其餘人面前胡嚼。只得顫顫巍巍的捧著那琺琅,小心的呈遞到皇后面前。

    蘭昕見她臉色不大對,忙不迭的示意索瀾點數。

    索瀾一顆一顆的數著,當著眾人的面數出了聲音,直到數到第十八顆的時候,她也愣了神。「皇后娘娘,琺琅裡一共十九顆瑪瑙珠子,一顆不少。」她於皇后耳畔,吐字清楚道。

    「一顆不少?」蘇婉蓉以絲絹捂著額頭上的傷口,示意旁人讓開。「這怎麼可能,那臣妾手裡攥著的這一顆,豈非是從天而降的了。」也顧不得頭暈,蘇婉蓉支稜著身子站起來,動作緩慢的走向皇后,卻堅持不要旁人把扶。「皇后娘娘請過目。」

    張開手心,蘇婉蓉眼前有些模糊,那手心裡的珠子的確與方才散落一地的瑪瑙珠一模一樣,無論是色澤還是大小,幾乎沒有什麼分別。「這東西是皇上賞賜給慧貴妃的,必然是最好的成色。臣妾總不能隨手抓來一大把,誣陷慧貴妃娘娘別有用心吧。」

    金沛姿連連從純妃口裡聽見諸如此類的話,有些憋的惱火了。她輕輕的站起來,靈動一笑,也湊近皇后去看個熱鬧似的。隨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慧貴妃娘娘的瑪瑙手串是皇上賜的,這樣貴重之物有多少顆珠子,想必沒有人比慧貴妃更清楚了。

    現下加之純妃你手心裡的,無端多冒出來一顆。眾目睽睽之下,難道說身懷有孕的慧貴妃能做如此的手腳來陷害你麼?」

    「嘉嬪這話,是說我自己留下一顆踩在腳底,妄圖謀算慧貴妃嘍?」蘇婉蓉不客氣的回敬了嘉嬪一個凌厲的眼神。「若真是如你所想,我何苦自己磕著鮮血之流的。」

    「謀害不了,還不行用個苦肉計麼?」其其格湊趣兒似的插嘴道:「若是你將這珠子踢到慧貴妃娘娘腳邊了,那跌倒的可就不是你了。一法不行,只得另一法,自己摔著,也正好將矛頭指向了旁人,不是麼?」

    「豈有此理。」蘇婉蓉縱然一向人前隱忍,可聞聽這樣的說辭,她還是漲紅了臉頰。「你們憑什麼說這珠子是我有心踩在腳下陷害慧貴妃的。我又怎麼知道慧貴妃的手串會斷,預先準備好一顆一模一樣的?怪人需有理,若是拿不出證據來,別怪我去皇上面前告你們誣陷。」

    金沛姿與其其格均以為此事就是純妃故意而為的,對上她這樣不依不饒的凌厲態度,心裡的怒火也是蹭蹭的往上冒。

    「純妃是妃主,若是覺著臣妾等拿不出證據,胡亂誣告,大可以當著皇后娘娘的面兒發落了臣妾等。何必動不動就擾亂聖心,皇上日理萬機,做得可都是大事兒。這後宮裡一顆珠子也好,一條手串也罷,不過是女人之間的細碎事兒罷了。」金沛姿沒好氣的白了純妃一眼,徐徐的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其格這才冷笑了一聲,接著話頭道:「嘉嬪所言不錯,純妃自信皇上能主持公道,難道就不怕這公道正是拆穿了你的別有用心麼?那珠子怎麼就在你腳下踩著,你說得清楚麼?光是這一點,相信純妃就得給大夥一個交代。還有,一模一樣的珠子肯定不是一天就能找著的。純妃你蓄謀了多久,只怕皇上也必然感興趣。」

    蘇婉蓉恨的硬生生慪紅了雙眼,含恨道:「從前我總以為這後宮裡的風是無所不在的。卻不知人心竟如同牆頭草,盡數會隨著風向而轉,哪裡會有半點道理可言。今兒事情出在我身上,你們盡可以胡亂的指控,可來日,當事情落到你們頭上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有事先給你們提這個醒。」

    「那就謝謝純妃一番好意嘍。」金沛姿與其其格異口同聲道。

    「說夠了沒有?」蘭昕捻著讓蘇婉蓉滑倒的那顆瑪瑙珠子,冷喝道:「勾心鬥角,唇槍舌戰,當著本宮的面竟然一點也不曉得收斂。我方纔的話,你們全都當作耳旁風了是麼?」

    皇后大怒,宮嬪們自然顯露慼慼之色,惴惴不安,悻悻的閉上了嘴。

    高凌曦最先起身,領著其餘人恭敬的福身:「臣妾等諸多不是,讓皇后娘娘勞心了。誰知道一條跟了臣妾好些年的手串,竟然會斷了線呢。這下可好,臣妾沒傷著,倒是讓純妃吃盡了苦頭。」

    其實高凌曦沒想過,純妃會用這掉線來的珠子來損傷她的龍胎。畢竟這是突發的事件,她自己也沒料想到手串會斷,純妃哪裡就會有這麼聰明了。

    蘭昕瞥了慧貴妃一眼,只道:「把才纔斷掉的絲線拿過來,讓本宮看一看。」

    高凌曦不敢馬虎,讓碧瀾撿了起來,兀自上前雙手遞給了皇后。

    「若是本宮沒記錯,這手串有些年頭了。怎麼絲線還這樣新?像是從未被水浸濕過,淡淡帶著些柔光。」蘭昕一眼就覺出不對來了。

    「回皇后娘娘,手串是昨個兒才交給內務府翻新了的。因著之前娘娘將桂花蜜打翻,弄髒了珠芯兒。特意讓內務府的奴才轉交珍造處重新清理過、穿好了,又送回來的。」碧瀾謹慎的回了皇后的話。「今兒一早過來之前,手串才送來。因著慧貴妃娘娘喜歡,便連忙來帶,故而絲線是新的,的確未曾浸過水。」

    被碧瀾這麼一說,高凌曦忽然也覺得有些奇怪了。「難怪本宮輕輕一扭珠子,那線就斷了,原是線不結實啊。」

    蘭昕聽了她的話,雙手捏住絲線斷了的兩端,稍微一扯,果然絲線「咯崩」一聲就又扯斷了。根本費不了什麼力氣。

    眾人大驚失色,均滿面狐疑的看著慧貴妃。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高凌曦慍怒且浮躁:「好麼,內務府的奴才是越發的不上心了。竟然連本宮也敢糊弄。碧瀾,你速速著人去問,究竟這東西經過了誰的手,給本宮帶來長春宮,讓皇后娘娘仔細查問。」

    蘇婉蓉冷哼一聲,陰陽怪氣:「也就是說,即便是有人加了一顆珠子上去,慧貴妃娘娘您也無從發覺了。這麼說來,臣妾這傷卻是您一早就為婉蓉注定了的。」

    「胡嚼。」高凌曦哪裡會贊同純妃這樣中傷:「瑪瑙手串是皇上送的,有多少顆珠子,手串有多長,本宮日日摩挲於手掌腕上會不知曉麼?純妃不要太恣意妄為,什麼話也敢順著嘴往外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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