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懷素英說著,臉上竟露出了笑容,「我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我並不畏懼殺人,也絕不會為你這樣得罪過我的人死去而感覺到心軟。」
「你不是一個壞人,你能夠做到恩怨分明,能夠不亂來,這些都是我從你和靈靈的談話中感覺出來的。但是這些並不足以讓你活下來。好人?壞人?一樣要死。」
「讓你活下來的是你自己的實力。」
受她的笑容感染,張伯堯笑了笑道:「我的實力?我從來沒想到你對我的實力竟比我本人還有信心。」
懷素英說道:「在同齡人之中,我的功夫絕對是佼佼者,而方遠的功夫比我更高,你能夠這樣輕鬆地把我們兩人都打敗,我相信你現在在同齡人中也是少有敵手。換而言之,你是個潛力巨大,還沒有完全開發的可怕人物。」
「而你不是任何勢力的人,從昨天到今天,你跟我強調了一次,跟方遠強調了一次,我相信你的確不是任何勢力的人。」
懷素英笑了起來:「那麼問題就來了。三合六義固然勢力龐大,但是卻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地把你消滅掉。以你的潛力,一旦跑到了我們敵人的手下,與我們為敵,也許不出十年,我們全家都要被你滅門。」
「你想得很清楚,所以你打算和我建立良好的交情,將來把我拉進三合六義?」張伯堯說道,「你的氣度都快要趕上你懷忠大哥了。」
懷素英笑了一下:「我倒是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稱讚,懷忠大哥的確我的氣度大多了。」
「相比較你考慮的未來,現在的事情的確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對你們三合六義這麼沒信心?」張伯堯問道。
懷素英搖了搖頭:「其實這還只是一個理由。」
張伯堯這下真的是怔住了:「這個也只是理由?」
「你體驗過夢想破碎的感覺嗎?」懷素英問道。
「有過,或許有很多,但都被破碎了。」張伯堯說著,想起了自己母親的那一雙眼睛。被那雙蘊含著不知道是什麼情緒的眼睛看著,他就感覺到,自己努力得到的一百分,班級第一,年級第一,小紅花,獎狀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不過懷素英明顯並不想聽他的故事,只想說出來自己想說的話:「就如同一個氣泡,被人殘忍的戳破了,吹出這個氣泡的孩子迷茫地看著自己眼前的一片空無,在這一刻,他不想打架,也不想哭鬧,只想安安靜靜地回家去睡覺,再也不要有人提起自己氣泡,也不想提起那個因為無意而戳破了氣泡的人。」
「然後那個戳破了氣泡的人來了,來道歉,來安慰他,來還給他幾天前搶走的已經被玩壞了的玩具……」
「我就是那個孩子,我想我可以和那個人做朋友,一起玩的朋友。」
張伯堯看著她,她也在看著張伯堯。
今天他們這樣的對視很多,尷尬的沉默也很多,但是談話還是在繼續。
「如果你是真心的,那麼我會是你的朋友。」張伯堯說道。
懷素英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雖然如此,你可要做好準備。我可以不追究,三合六義也可以不追究,但是我懷忠大哥和我老豆可不是吃素的,他們要真的打斷你四肢,你就過來陪著我躺著吧,不,你肯定比我還要淒慘!」
張伯堯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絕對會……」
「絕對會什麼?難道你還要和我大哥我老豆玩真的?要是他們手臂也斷了,我可就真的是饒你不得了!」懷素英說道。
張伯堯有些無奈:「那你說該怎麼辦?」
「看你自己的了,在此之前你就自求多福吧!」懷素英說道。
張伯堯的臉有些難看了,故意說道:「怎麼感覺比你不原諒我還更加難辦?」
「更難辦的還在後面,要有三合六義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看不過眼來找你,你也不能出重手!」
這下子,張伯堯的臉真的是徹底黑了:「你這不是耍我玩嗎?該來的還是會來,聽上去似乎是一個不少。你還是別原諒我了,到時候誰來我就和誰打,生死各安天命就是了,免得被你們當免費沙包打著玩。」
懷素英見狀,要不是雙手都受傷了,簡直想要手扶額頭:「大哥,你要不要這麼烈性啊?一玩就玩這麼大,你就不能折中一下,險勝或者平手?一定要打得頭破血流?」
「我對於自己的力量掌控的不太好,尤其是對付功夫高手,生怕吃虧……」張伯堯說道。
懷素英無語地擺了一下頭:「撲你個臭街啊!我剛才還說你是潛力無窮,你就這樣落我面子,擺出一副弱雞樣?信不信我叫我大哥進來砍死你?」
張伯堯聞言,不由地笑了起來。
懷素英說完,也不由地跟著笑了起來。
「砍死你哦。」張伯堯說道,懷素英笑得更大聲,猛然動了一下胳膊,頓時止住笑聲驚叫了一聲:「我手臂一疼,真的好想砍死你!」
張伯堯聞言,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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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懷忠開了一下門,又關上了。
「喂喂,大師兄,有無搞錯呀?為什麼小師妹在裡面和那個張伯堯一起笑?」方遠急不可耐的說道。
懷忠翻了一下眼皮:「你問我?」
「不問你我是在問誰?你看那一眼看清楚了沒有?到底是怎麼回事?」方遠問道。
「沒什麼,他們在談話嘛,然後笑了嘛。」懷忠懶洋洋地拿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坐在了長凳上。
方遠和幾個保鏢都情不自禁地湊了過來,就連郝芳芳也是同樣好奇:化敵為友的事情的確有,也沒有像是這樣的。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郝芳芳忍不住問道。
懷忠的眼神飛快地在她臉上掃了一眼,貌似極為滄桑地吐出了一口白煙:「小姐貴姓?」
方遠和幾個保鏢差點沒趴下,哪想到他在此時竟會說出這樣的問題來?
郝芳芳笑了笑:「免貴姓郝。」
「郝?好姓氏!好姓氏!」懷忠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又問道:「郝小姐今年芳齡啊?」
郝芳芳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大叔,您已經結婚了吧?剛才我都聽見了。」
「咳咳,我還年輕,我還年輕……」
方遠扯了扯他:「大師兄,別鬧了,這時候是你說這個時候嗎?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懷忠回頭,怒目相視:「老二,你傻啊?裡面是怎麼回事,我這裡就是怎麼回事!別妨礙我自由戀愛,可以吧?」
方遠臉色猛然白了:「那小子,那小子……大師兄,你是說那小子……他……他……?」
懷忠點了點頭:「要不是這個理由,我還真想不到昨天打得要死要活,今天就笑成這樣的,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那不行!」方遠猛然叫了出來,「那絕對不行!我不管他們兩個是不是,那絕對不行,我不能同意!」
懷忠皺了皺眉:「老二,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這種事情不是你想就能行的,你先冷靜一下。」
方遠稍微冷靜了一下,但是還是不足地搖頭。
「事情還沒有定論,或許是,也或許不是,或許他們兩個只是普通同學,然後誤會解開了。」
懷忠這麼一說,方遠終於露出了喜色:「真的?」
「我說了,是或許,或許他們兩個真的情比金堅呢?」
「那絕對不行!」方遠堅決地說道。
「為什麼不行?」懷忠問道,大有深意。
方遠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刷地通紅:「沒有什麼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他現在把她打成那樣子,以後兩人生氣,小師妹豈不是要被他殺了?」
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懷忠搖頭:「你啊你,到現在還是這樣!不過,你的心思,我明白,義父也明白,老頭子可是一直沒忘當年的結義之事,所以無論於情於理,是你的。終究都是跑不掉的。」
方遠大喜:「真的?」
懷忠笑了笑,對著郝芳芳又吐出了一口白色煙圈:「郝小姐,留個手機號碼吧?不然的話,你留我的也行啊。」
郝芳芳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一把年紀,有老婆了還來泡我?」
懷忠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還年輕,和老婆的感情其實也不太好,其實我一直在尋找我的真愛,郝小姐,見到你的第一眼……」
「你別想了,我已經和張伯堯同居了。」郝芳芳笑著說道。
懷忠張大了嘴,嘴裡冒出一股散亂的白煙,回頭看向了方遠:「素英和張伯堯,絕對不行!」
方遠深以為然,大點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