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饒是張伯堯剛剛經歷了兩三件頗為突然的事情,也不由地有些驚訝起來。
「你是我們中文系二班的輔導員?」
張伯堯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帶著甜美微笑的美女:笑容雖然很美麗,但是明顯不自然,語氣柔軟,明顯沒有輔導員那種如同俯視學生的氣勢。尤其是那種青春活力,是怎麼遮掩也遮掩不下去的。
這分明只是一個學生。
自稱是輔導員的美女忽然想起了什麼來,收起了笑容,有些懷疑地打量著張伯堯:「你真的是中文系二班的學生?前天晚自習,王輔導員把我介紹給全班同學,你怎麼不知道?」
張伯堯愕然:聽她這麼說,還真不像是編造的,她真的是新的輔導員?
隨即張伯堯又有些恍然:我說王慶雲那個死胖子怎麼會這麼慇勤地關心我的問題,還非讓田力找自己回去,原來自己是趕上了這位美女輔導員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慶雲也就是原來的輔導員,每天也就是在教室內溜躂溜躂,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平時不到下班時間就不知道溜到那裡去了,有事情都是班長打電話請他來,其餘的很少管。
這樣的輔導員或許在別的學生眼中即為不負責任,有些可惡。
但是在張伯堯看來實在是太可愛可敬了,要不是他,張伯堯哪有這麼長時間出去打工?
不過,現在似乎已經不會再有那種美好的日子了。
這位新來的美女輔導員雖然弱聲弱氣,但是明顯是頗有責任感的那種人,這對張伯堯來說,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你是不是中文系二班的學生?你的名字叫什麼?」
那個美女輔導員拉開抽屜,拿出來一個名冊,對張伯堯問道。
張伯堯見她雖然擺出一副「拉清單」的模樣,但是還是慌裡慌張,心內不由有些好笑:這位美女輔導員估計是沒有多少社會經驗吧?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當上這個輔導員的。
「我的名字叫張伯堯。」張伯堯回答道。
那個美女輔導員聞言微微吃驚,也不看手中的名單了:「你就是張伯堯?」
「對,輔導員,我就是張伯堯,聽我們宿舍的田力說你找我?」
宛如瓷娃娃一樣的美女輔導員臉上冒出了暈紅之色,生氣地說道:「對,是我找你!」
張伯堯愕然:我似乎也沒有招惹她?她怎麼氣成這樣?
「輔導員,你找我有事情?」
這位美女輔導員氣沖沖地坐下,語氣也不見了原來的柔弱,反而激烈起來,就連本來甜美的臉上也帶著隱隱地怒意:「張伯堯,你的入學資料我也看了,你的入學成績也不差,是班裡的第三名,為什麼你現在就不爭氣?」
「你是從農村來的,更應該知道學好知識的重要性吧?這才開學多長時間,你就整天不上課,每天到夜裡才回來,還常常夜不歸宿,你想幹什麼?」
張伯堯一怔,看著這個原本柔柔弱弱,似乎什麼也不敢說的美女輔導員激動的模樣,不由地感覺到了一些不可思議。
她在為我著想?非親非故,素不相識,她居然在為我著想?
甚至,還因為我不上進而真的痛心疾首······
「輔導員······」
張伯堯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這位美女輔導員擋住了,她的口氣也變得柔軟起來:「張伯堯,我也看了你的家庭關係。你的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獨自帶著你,你們又是在農村,肯定活的很幸苦。」
「越是這樣,你才越不能讓你的母親失望才對,你明白嗎?你的母親肯定希望你有更好的前程,是不是?」
「你現在拿著你母親給的錢不去學習,出去玩,你這樣對得起誰?你真的應該好好想想。」
張伯堯低下了頭:「錢,是我自己的。」
「什麼?」美女輔導員吃了一驚。
「錢是我自己的,自從高中畢業之後,我就沒有了經濟來源,我現在用的錢都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連學費也是。」張伯堯說道。
美女輔導員皺起了眉頭:「怎麼能這樣?你母親既然讓你讀完了高中,怎麼······」
「或許她也有苦衷,我希望你不要說她什麼。」張伯堯平淡地說道。
「嗯,可能都有難處。」
見張伯堯不許別人說自己母親,美女輔導員不再多說什麼,心裡也稍感欣慰:知道維護自己母親,這個張伯堯究竟不是什麼壞孩子。
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麼:「既然這樣,那今年上半年的貧困生獎學金我幫你爭取一下,五千元的要求期中考試成績要好,你估計得不到了,但是三千元的我還是能夠幫幫你的。」
張伯堯也不矯情,鄭重地對美女輔導員道:「謝謝輔導員。」
「你不用謝我。接下來你應該好好學習才行,雖然三千元的獎學金好拿,但是也要求你不能有掛科的課程,這一點你必須做到。」
「我明白,輔導員。」
張伯堯點了點頭,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瞭解這個美女輔導員的性格。
既善良,又有責任感,這無疑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而且帶著青春活力,又不顯得咄咄逼人,讓張伯堯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
美女輔導員又問道:「你現在夜不歸宿,都是在打工?是什麼工作?」
「就在大學附近的一家旅館,負責收錢開房打掃之類的事情。」
美女輔導員皺起了眉頭:「你這樣可不行,整天不學習,肯定是要掛科的。」
想了一下,她有些不確定地以柔弱的語氣問道:「能不能這樣······我借給這個學期的生活費?」
「從九月一號開學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再有兩個月就一月份了,正好放寒假,我借給你兩千塊錢當作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可能少了點,但是至少你吃飯不用發愁了,怎麼樣?」
張伯堯的心中猛然一震,再度湧起了不可思議的感覺:「真的?」
為什麼?她要對自己這麼好?
張伯堯找不到答案了,他從小到大都過得不寬裕,受到的也大都是白眼,從沒有人願意這樣無私地幫助他。
在他看來,什麼都是需要交換的,就像是他開學之前的三個月自己賺學費那樣,拼盡了自己血汗,獲得幾千塊錢的學費,這是最正常不過的。
美女輔導員感覺到了張伯堯的懷疑,不悅道:「當然是真的,我為什麼要騙你?」
「輔導員,我並沒有懷疑你。原來打工掙的錢還剩下一些,不用你來幫我。」張伯堯拒絕了她的幫助。
美女輔導員有些不太相信,轉念一想,張伯堯這麼說或許是因為自尊心,自己再逼迫說不定反而會傷了他的面子,也就不再堅持了。
張伯堯現在的確還不缺錢,不過這不是他拒絕幫助的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接受了這些錢就不能再去龍鳳旅館工作了。
龍鳳旅館的洪老闆雖然刻薄,但卻是個有本事有關係的人,每天和她麻將場上往來的也都是些有資本的人。
張伯堯希望的是能夠通過洪老闆得到一個比較可靠收益好些的假期工作,而不用到了假期之後自己再去找那些商場發傳單之類有一天沒一天的工作。
這些話他當然沒法和眼前這位美女輔導員說的太清楚,一來不是太熟,二來顯得太市儈。
「輔導員,你怎麼稱呼?」張伯堯這才想起來還沒問眼前這位美女輔導員的名字。
「曹雲菲。」美女輔導員說道。
張伯堯笑了笑道:「輔導員的名字也很漂亮,人也很漂亮,心也很漂亮。」
曹雲菲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還以為你是老實巴交的學生,怎麼這麼油嘴滑舌的?」
「輔導員這是冤枉我了,我說的是真心話。」張伯堯笑著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聽我宿舍的同學說,你要開除我?」
曹雲菲聞言,咯咯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睛配合著兩個酒窩,笑容清澈甜美,讓人有一種看了還想再看,一直看不夠的心思:
「你肯定是被他們騙了!我哪有說的這麼嚴重?只是說你再不回來我就上報給學校,讓學校處理你,要開除一個學生也不是我說了就算的吧?」
張伯堯聞言,頓時有些放下心來:原來只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朝著曹雲菲笑了一下:「那就好了,輔導員,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去上晚自習去了。」
曹雲菲點頭:「你去吧,記住,以後不要逃課了,好好學習。」
「那是,有你這麼漂亮的輔導員在,我肯定天天來。」張伯堯笑著說道。
「少來油嘴滑舌,算起來我可是你老師呢。」曹雲菲這麼說著也笑了起來。
「吱呀」一聲,辦公室門被打開了,一個頗為肥胖的身影走了進來,和正要出去的張伯堯打了個照面。
張伯堯認出來他是原來的輔導員王慶雲,王慶雲明顯不記得有張伯堯這麼一個學生,看也沒看張伯堯一眼,逕直走向了曹雲菲。
「曹老師,忙著呢?下班後要不要看個電影?」
張伯堯險些打了個踉蹌:這未免也太瘋狂了吧?
王慶雲這是想瘋了心了?您老也不照照自己的尊容?三十多歲,老婆孩子都有了,還想和曹雲菲這樣的美女玩辦公室戀情?
什麼叫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位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張伯堯回頭看看曹雲菲,曹雲菲臉上的笑容已經收了起來,連原來的那種柔弱的語氣也沒有了,冷冰冰地說道:「王老師,下班後我男朋友要來接我,我不能去。」
王慶雲有些悻悻,很明顯頗受打擊,不過還是拿出來一個塑料袋:「不去也好,我這裡有順便買回來的一些巧克力和小蛋糕,各種口味的都有,曹老師嘗嘗吧?」
張伯堯看的頗有啟發,要不說三四十的老男人對女人最危險呢?
識情識趣臉皮厚,能獻慇勤,經驗豐富,有一定經濟基礎,對付一般的女人那還真是沒多少難度,就是不少花季少女也難免被忽悠的昏頭轉向,誰不想要一個貼心的男人把自己當個寶呢?
可惜的是,也正是三四十歲的男人最喜歡玩過就扔,女人和這樣的男人談感情,那將會是最難修成正果的,最後也只是給自己的人生上了慘痛的一課。
「最近我減肥,不能吃這些。」曹雲菲冷淡地說道。
張伯堯摀住了嘴,拉開門走了出去————他怕自己當場就笑出來,王慶雲那個死胖子的臉色實在是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