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哭,李飛也傻了,怎麼不經他同意就把薛可兒和一萬多人的生死套在他身上了!薛可兒也就罷了,多幾個也不打緊,可是這一萬多人怎麼了得?
這些人全是疲累之極,傷心絕望,連路都快走不動,缺糧少藥,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並且後面還有黑遼國和楊國忠的人馬追殺。此外還有太上教、無影門的人會來追殺李飛,他此時只想有多遠就逃多遠,怎能帶著他們?
薛元龍的死訊傳開,哭聲、罵聲如海浪般一**傳開,悲氣遮天,哀聲動地,上天也不忍再看,以層層陰雲遮住了臉目,只有北風嗚咽,夾帶著片片雪花,如漫天飛舞的冥紙灰。
晦明念了幾句往生經,對薛可兒說:「郡主節哀,當此之時,穩定軍心,擬定出路為要,若是軍心一散,恐怕無法收拾。」
「可是,可是……」她淚流滿面,如梨花帶雨,嗚咽難以出聲,茫然望了一圈,眼光停到了李飛身上。
李飛暗歎一口氣了,薛家對他不錯,他又怎能只接受薛可兒不接受這些人?危難之時丟下別人可不是他的作風。他走了過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堅定地點了點頭。
薛可兒本是外柔內剛,極有分寸的將門虎女,很快就抹去了眼淚,強壓下悲痛,揚聲道:「各位將軍,方纔我大哥的話你們也聽到了,自今之後帥印由我與李飛將軍共同執掌,若有不遵,軍法無情!」
眾將官忙肅容行禮:「末將參見兩位大帥,願聽號令!」
李飛說:「我年輕識淺,本不敢指手劃腳,但王爺把擔子交到我肩上了,卻不能不盡力。如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要想擺脫困境,就得團結起來,堅強起來,我們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眾將應了聲「是」,薛可兒說:「眾將先各回本部,安撫部眾,約束紀律,原地待命,不得亂走亂動,不得喧嘩聒躁!」
眾人領命而去,號令一聲聲傳出,薛家軍畢竟是精銳之師,躁動慢慢平息下來,只是悲愴與絕望卻不減。
晦明叫李飛和薛可兒避開眾人說話,問道:「郡主可知『心海洲,無相城』之事?」
薛可兒茫然搖頭,晦明說:「或許是老王爺走得急,沒來得及將此事說與你聽。早在十多年前,老王爺已經看出將有大變,因此暗留了一條後路。在大景國、黑遼國和金蒙國之間有一片大沙漠,稱為死神足跡大沙漠,在沙漠之中有一個大綠洲,與世隔絕,稱為『心海洲』。老王爺早已派了一支親信人馬在那兒造城種田,囤積糧草,現今城已建成,名為『無相城』,如果實在無處可去了,可以到此一避。」
「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李飛和薛可兒心中都升騰起了一股希望。
「大師就是愛弄玄虛,早說出來就是了。」
「貧僧不是故弄玄虛。此地乃是最後的退路,也是與世無爭的清淨之地,切不可將戰火引到那兒,若不是你們已對大景國完全死心,又無處可去,貧僧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李飛疑惑道:「大師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大乘禪宗的宗門也在那兒。此事天下間知道的人不多,萬萬不可傳出去。」
薛可兒好奇道:「大師與我爹是什麼樣的關係?」
晦明露出深思之色:「這事說起來有點遠,簡而言之,六百年前佛教曾極為興旺,由於太上教的興起,助景家取得了天下,並且大肆屠殺佛門中人,佛門幾乎因此滅絕。只有大乘禪宗一支得以獨存,但也元氣大傷,無法在中原立足,只好避居塞外。外人不知的是,當年薛家曾暗中給過大乘禪宗不少照顧,大乘禪宗才能保留一點元氣,得以延續至今。」
「大乘禪宗一直沒有忘記這份恩情,每一代都有弟子在薛家暗中保護,老王爺確實是中了殺手的暗算中毒仙逝的,只可惜貧僧發現得太遲,已經回天乏術。此後貧僧雖然發覺暗濤洶湧,只是太上教和無影門的人無處不在,我不便插手,所以只好一直留在城內,幸好及時救出了這些老少*婦孺。」
兩人這才明白晦明之前說的大恩是怎麼一回事。薛可兒問:「我們要怎樣才能到達那地方?」
晦明掏出一張薄薄絲絹,攤開後是一張詳細的地圖,他的手指從鎖雲城開始,向著西北方移動:「從這裡到沙漠邊沿『望鄉鎮』得十天,再往裡走要半個月才能到,必須按照地圖上的標記走,如果方向偏了一點,就可能永遠迷失在沙漠裡。此事了結之後,大乘禪宗便不再欠薛家的情分了,當然,如果有刺客或修道界中人來攏亂本宗山門,和尚雖然不理世事,也要掃掃門前雪。」
這話等於是說薛家軍進入綠洲後就得到大乘禪宗的保護了,但大乘禪宗並不會干涉薛家軍的事情,若再離開綠洲就再也沒有人保護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乘禪宗能夠在太上教的圍剿之下生存下來,肯定有獨到之處,也是現在最不怕太上教的勢力了。李飛如果要避開無影門和太上教的追殺,也只能暫時去尋求大乘禪宗的庇護了,當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可兒說:「可是這一路上吃的東西怎麼辦?一萬多人的糧草可不是小數目,關外人煙稀少,百姓已經逃離,而且還有黑遼國的追殺,這……」
晦明看向李飛,微笑不語,李飛忙搖雙手:「大師不要看我,我真的是有心無力,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是個不瞭解世事的年輕人,連自身都難保了,大師世外高人,深藏不露,無所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
晦明笑道:「你怎知我是世外高人無所不能?」
「嘿嘿,大師與老哈伯稱兄道弟,肯定是差不多水平的人了。」
晦明笑了笑:「我跟他是敵非敵,是友非友。」
李飛大為驚異,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猜對了。難道晦明真的是與哈伯一樣強大的存在?
老和尚別有深意地看了李飛一眼:「老和尚不是不肯幫忙,是真的沒有辦法,少俠卻有些機會。」
李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機會?」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藏。」晦明說完,把地圖遞給薛可兒,不再看二人一眼,向前走了。
李飛跟了上去:「大師不要說話故作神秘,直接說不好嗎?」
「哈哈,少俠本是有慧根的人,怎會想不通呢?」
李飛還是不解,琢磨著他的話的意思,抬眼見到齊娜在前面,突然醒悟過來,哈伯和齊娜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但也給他帶來了機會。
心中思量了片刻,連忙快步走了上去:「齊娜,你是火系法師吧?」
齊娜見李飛肯主動與她說話,大為高興,笑道:「我還只是個見習法師,不能算是法師,不過我的實力已經夠了,只要通過測試和考核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法師啦。」
「學習魔法需要很多錢吧?我猜你如果不是某個國家的公主,也一定是個貴族的女兒,否則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大的紅寶石,又長得這麼迷人,氣質高貴。」
齊娜臉笑得像開了花:「你真的覺得我很迷人嗎?你突然改變了態度,不會是有什麼事想求我吧?」說到後一句話時,那張笑臉卻沉了下來。
「這哪能呢,以前我們是敵人,我當然不能誇你美麗。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已經是朋友了,我對你的看法當然就改變了。你也看到了,這一萬多人都是陰謀與戰爭的犧牲品,也不可能對你們的國家構成威脅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與黑遼國的統帥溝通,不要追殺我們。」
「不,我辦不到這個,你休想……」齊娜性感的紅唇一撅,立刻嚴詞拒絕,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緊張。!~!薛家軍已經陷於絕地,士氣崩潰,缺糧少藥,如是不能與黑遼國談判成功,必定是全軍覆沒的結局,所以李飛依舊不屈不撓跟在齊娜後面勸說。
「我知道你們黑遼國與楊國忠有來往,要聯手滅了薛家軍,可是現在形勢已經不一樣了,薛家不是你們的敵人了,楊國忠野心勃勃,才是你們的首要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們應該是朋友,你應該也明白,繼續追殺薛家軍對你們沒有好處,與楊國忠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而我們卻是言而有信,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齊娜藍寶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有點古怪地看著他:「我確實認識黑遼國的總指揮官,不過我卻不能幫你討好其他女人。」
「喲,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呢,剛才你沒聽到嗎?這一萬多人已經是我的屬下了,我男子漢大丈夫要為他們的生命負責,這是在為我自己做事呢!」
「……」齊娜見他說話間老態畢現,忍住笑意,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本還以為你理解我說的話,做朋友就要兩肋插刀,原來你根本就不明白!」李飛的演戲功夫也不是蓋的,繼續趁勢發動語言攻勢。
齊娜攤了攤手:「好吧,我可以幫你聯繫,盡力幫你們說好話,但是能不能成功我就不敢肯定了。」
李飛大喜:「你是大美女嘛,一定行的!另外我們還需要一批糧食,可以是借,也可以是買,以後我們一定會付錢的。」
齊娜臉上飄過一片烏云:「不行!寬恕敵人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他們不可能給你們糧食的,而且你們也一無所有,買不起,也沒有歸還的實力,就是我願意幫你們也幫不了。」
李飛苦著臉,去找薛可兒要錢,可薛可兒現在哪裡能拿得出錢來?誰上陣還帶著沉甸甸的錢袋去?除了身上的鎧甲和武器,薛家軍唯一能拿得出來的大概只有人命和眼淚了;再去找晦明作擔保,晦明說和尚是靠別人施捨過活的,更沒有擔保的資格。
真是無計可施,就算黑遼國不追殺他們,沒有糧食怎能走進死神足跡大沙漠?
齊娜想了想:「你的弓是一件不錯的魔法物品,魔法物品一般是比較值錢的,不如我向你買,給你足夠買糧食的金幣。」
李飛一愣,震天弓已經是他的命根子了,怎麼能賣出去?可是這把弓本來是薛家的傳家寶,現在薛家有難,拿去換糧合情合理,除非他能想出解救薛家軍的辦法,否則還真不好意思佔有這把弓。
這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從楊國忠手裡贏來的幾件珍寶都帶在身上,應該值不少錢。薛家軍出戰不帶錢,他可是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了。
雖然這下拿出去有點心疼,可是有時遷這個神偷在,以後不愁偷不到寶物,再說將來修為高了,天下珍寶還不是隨自己取?甚至偷到皇宮裡都是可以的,大可不必這麼小器。
李飛從懷裡掏出夜明珠、扳指、玉帶,連時遷偷來的那塊玉珮都拿了出來,一時珠光寶氣,耀眼生輝。
「齊娜,這是非常珍貴的寶貝,價值連城。價值連城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一件就值一座城市,我用這些換一萬人二十多天的糧草。」
齊娜接過物品一件一件細看,點了點頭:「除了這一個玉珮不值錢,其它都是皇家的寶物,有這些東西,談判和買糧食就有可能了。不過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