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大唐李揚傳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牽連 文 / 李家郎君

    開元二十七年正月,吐蕃異動,至尊召各相公議事以應策,李林甫依聖意舉皇六子榮王、隴右節度大使李婉置本道巡按諸軍。上悅之,另募關內、河東壯士三萬人,赴隴右之地防務,如今歲秋末無犯邊之事,聽任眾團練回歸本要。

    李揚上表附合,裴左丞相批可,轉龍案之上,李隆基未語問李林甫道:「哥奴,這子仁與你可是近來走的有些近了。」

    李林甫惶恐,跪地抖瑟不已叩頭回道:「陛下,只因臣的小女騰空有意於李朗中,而李郎中也有意於小女,二情相悅之下便是來往的甚密些,臣如今已得聖恩隆寵,豈能再交於他人。陛下,如是有礙於大唐,臣便打散了他二人。」

    「哼,不必了。這子仁也是聽話的很,你便好好的提帶一番,如是加以磨練看看能成個什麼樣子。即是他有附合之意,便讓他也去河西走上一走,以本職任行軍司馬知節度副大使事,好好的輔佐榮王。」李隆基以指扣表章緩緩說道,「卿可知太宗皇帝天之驕子,前不見古人,恐後來之人也差之。朕自登基以來,勤勤懇懇、工與政務,絲毫不敢怠慢,這才方得天下太平、四海昌盛,統番國七十有二,齊朝我大唐,就以此為見,朕也應差太宗皇帝不多也。今chun祭先祖之時可以立身明告了。哥奴,你以為呢?」

    「陛下聖明不減先祖太宗皇帝,這是臣等皆知的。陛下,臣明白了。」李林甫叩頭回道。

    李隆基知李林甫是明白人,見說此話便不在提此事了,又道:「去宣了李子仁上殿。」

    李揚進殿施禮與至尊,李隆基自是勉勵了一番,李揚也再次表了忠心這才下殿去。

    第二日,制書下,李揚以本職兼隴右行軍司馬知節度副大使事,同日,李林甫約百官與至尊請加尊號曰聖文,至尊不受,再請,二月准之,並赦天下,免百姓今歲租。

    二十日李揚別父母妻妾,早一ri捨鹹直與萬安二公主,執節率一干幕僚赴關內、河東募兵。行十里,有驛丞率丁捧食於路左拜立,牙兵執刀以喝,李揚止之。

    一年少無須的佳公子越眾而出相拜口喚兄長,李揚細看大吃一驚,竟然是牛仙童,幾年未見卻是已長成人。正要回應時卻猛然想到他的身份,便讓大隊止行於驛站略加休息,自己讓牙官守門戶,引牛仙童入內這才問道:「牛兄弟,你為何在此?」

    牛仙童躬身道:「兄長不知,小弟如今已是內謁者監了,每日奉旨或宮中之教皆可ziyou出入。本是想早早來看兄長的,只是怕讓人生嫌便忍著心思不去。今日兄長執節,想必其下皆是貼心之人,小弟便斗膽來了。小弟此來一是送行,願兄長早日能復聖意而歸,二是謝恩,宮中時分,小弟承鹹直公主與仁安縣主的恩情方才有了此等地位,大恩豈敢不謝。」

    看著已有成人之樣的牛仙童,撫了自己唇上的短鬚,感之自己已老了,搖了搖頭道:「你不必謝我,這都是你自己勤奮之結果,我亦為你高興。」又想及梅妃問道,「如今江娘娘可是安好?」

    「回兄長的話,江娘娘自貞順皇后斃後便是得了寵,聖恩隆眷一ri三探,享盡了帝王之寵愛,比之貞順皇后只是略差了少許。」牛仙童雖是神色恭敬,但那話中之傲意卻是無法掩去的。

    李揚心中皺起了眉頭,這此子還是如少時一般,仗勢便是逼人,如是換了普通的官員,還不被他得罪了。但又一想,不過是數面之交而已,自己何必替他cāo這份心思呢。於是笑道:「如此說來,娘娘定是心滿意足了。」見時候不早,便與牛仙童道,「本官不能耽擱太久,就此告別,望牛內侍多加保重。」

    牛仙童本來之意是想讓李揚再與公主那邊說幾句話的,豈能如此就歸去,又聽他自稱了本官知是真的要走了,忙道:「兄長,小弟其實還有一事想請兄長應承。」

    「哦」李揚就知道這人不可能這般冒險的來見自己,點了點頭便揚手示意。

    「兄長,小弟雖是六品的內官,可是上面還有內侍省中的官長壓著,有些事情就是小弟想與兄長說,有他等在中作梗,恐怕也是力不從心。兄長,諸位重臣有哪個於宮中沒有耳目,小弟也想為兄長出一份力氣,就是不知兄長是何意思。」見李揚的臉上不喜不悲,只感說到他的心中去了,便添了一份信心,口齒清俐的又道,「如是兄長能通過公主與高將軍說上幾句話,那小弟更能高上一層樓,這般與兄長也是極好的,兄長不知意下如何?」

    李揚不作答,站起身上與之比肩,發現這牛仙童如不是躬身,比自己還要猛上半頭,心中暗道,是長大了。便笑了笑道:「此事容本官回京再說。」朝他點了點頭便推開門去喚人:「起程。」

    留得牛仙童又在疑想,這李揚不死不活的話中到底是何意思,但能肯定的是應該是一般說推延之語便是無緣了吧,但久知官場之事的牛仙童又想及這李縣男有稱自己為牛內侍的話,這心中便又是活泛了起來。

    自驛中出來,過黃河行河東道太原府,李揚坐鎮河東節度使牙內,發聖人敕書以募精壯之士。行半月已有二萬之餘,見差不多了,整軍而先遣隴右之地。復反身入關內道,至六雄州又尋一萬餘方才了事,備齊馬匹後,李揚自己親隨大軍押後至鄯州,入隴右節度使牙見榮王、節度大使李婉交差,這已是二月之時。

    幾月無事,邊犯雖有但大多為小患,李揚整備軍械糧草,深得榮王贊,又道:「皇弟延王自除磧西節度使之職後,履與相說,都道李縣男做事深得其心,如此看來倒真的是辦理政事有條不紊,當是一把好手。」

    面對風格秀整榮王的稱讚,李揚只得連道不敢,又忙施禮道:「殿下,小犯不足為慮,只怕虛實之間有大犯,請榮王殿下備軍以戰。」

    「好,就依子仁所言。」榮王點頭,傳令節度之中的軍鎮州縣加緊戰備,以防不測。

    五月,牛仙客為兵部尚書兼侍中,李林甫為吏部尚書兼中書令,二人總文武選事。

    六月,幽州事發,幽州鎮將趙堪、白真阤羅假借節度使張守珪之命,強令平盧軍使烏知義邀擊叛奚餘黨於橫水之北。

    烏知義言其奚王安定,本為大唐之臣,何不讓歸義王以族中之命驅之。是為不從。

    趙堪與白真阤羅二人密謀道:「如今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是回頭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何不拼上一博,如閹人趙惠琮與叛侍孫誨一般賭上一把,如是成功那便封賞有加!」,謀定,白真阤羅又尋烏知義道:「烏軍使,你敢抗命麼?節度使旆節之上可是少了顆血淋淋的人頭!」。

    烏知義不得已,出帳尋安祿山,安祿山避而行安東。無奈之下只得出師,與敵相遇,先以千騎衝垮敵陣大勝,全軍上下皆是鬥氣高漲,乘勝而追被計謀與谷中,前後火攻,唐軍空有戰力無用武之地,被殺千人敗退。烏知義不敢相瞞,上報幽州節度使牙,陳狀其事,求罪。

    節度大使張守珪深懼之,二將又道:「方鎮,如是此事被陛下知曉,那我等二人身死是小,只怕方鎮也定受牽邊。到那時,方鎮的一世英名將要毀於一旦,方鎮!」

    聽完二將之言,張守珪更為惶恐,便交待道:「你二人速去營州,安撫烏知義,此事本使知道了。」便是隱瞞了敗事。

    安祿山知其事,引史思明道:「義父糊塗,這事豈是能瞞的了,紙中不能包火,遲早會洩露了出去。你我為兄弟,故兄來與你拿個主意。」

    「安兄長,弟知你頻受張方鎮之愛,但事關重大,卻不可隨他胡鬧。如是事發,龍顏大怒,方鎮被貶是實,而你也為一軍之使,定會受之牽連。弄不好可是要再報一次殺頭以謝天下!兄長,還是報上的為好!這樣起碼能保一命,有命在何怕不能起復,何怕不能再為軍使?再修企求京中權貴從中說話,可何無礙。」史思明急是勸道。

    「思明,正如你言,義父待我為親子,我實是不能做出如此違上之舉!」安祿山泣道。

    史思明冷笑道:「兄安能不知大義滅親麼?事關重大,還是以天下為重的好。」

    以天下之名勸之,安祿山如醒,連夜寫表,命心腹之人報於京師,又寫一書另送入李林甫宅上。

    陛下六月得書,龍顏大怒,拍碎一塊玉如意,連聲大罵:「此風不可長!如是皆是如此,那朕的天下豈能安定!傳旨內謁者監牛仙童奉詔至幽州以查實!」

    十數日後,傲氣滿滿的牛仙童至幽州,面南而立捧制書令張守珪及一干將佐跪,言其陛下之意。

    張守珪忍氣吞聲,相哀求牛仙童緩查此事,好言安定其人,會同帳下幕僚相商此事。

    判官拱手道:「如今之計,只得重賂天使。卑職觀此人,年紀尚小,不通事故,又瞧他言語高傲定是有貪心。不如方鎮先以優待觀其二日,如是愛財可以重金,如是愛了其它之物,就是舉全幽州上下也滿足其心。只要他不說,我等不語,那陛下豈能知道!到時再尋一替死之人便可了事。」

    「好!」張守珪稱讚,又問了安祿山道,「我兒以為呢?」

    安祿山施禮急道:「我等眾將以方鎮為馬首。」

    張守珪大喜,急命行軍司馬撥重金與物貨以供牛仙童使喚。牛仙童久在宮中豈能知了這些,只當是這張大使開了竅,便安心的享用了。

    過二日,張守珪率帳下之人來尋牛仙童道:「天使來下官所鎮幽州,招待可是滿意?」

    「嗯,滿意,本使回復陛下時定會與方鎮美言的。」牛仙童雖是閹人,但心中是為年少之火熱,左摟右抱之二美人以玩,懶懶坐軟榻而道。

    張守珪大笑,指二美道:「這二女可是如意?」

    「如意,雖是粗俗了些,但還算可人。」牛仙童這二日可是在這二女身上廢盡了功夫,各種見過的,聽來的手段齊齊上手,倒上未是消魂也甚消魂。不過心中仍是想及那個便宜李兄長的妾室仁安縣主的花容月貌,相比之下便是手段又陰狠了幾分。

    「哈哈,如此甚好。」張守珪又笑,臉色忽變指二女喝道,「你等都出去!」

    「張方鎮,你這是何意!」牛仙童憤然道,「要知道你可是攤下了天大的事!」

    面色仍令的張守珪不理睬牛仙童,轉頭與行軍司馬道,「你與牛天使唸唸這幾日的開銷。」

    「是,方鎮。」行軍司馬自掌書記手中拿出賬冊道,「六月十九,牛天使入幽州,行仗一付,計鼓樂手十人,舉牌手以上共計錢一千三百貫。另選良家女兒二人強行服侍,以殘軀之身污其清白,二女以狀至幽州。」念完,合上退一步,雙手捧與張守珪。

    「張守珪!你這是污陷!污陷!」牛仙童如陷瘋癲,手指亂舞的跳地大喝。

    張守珪瞧了他一眼,又與身邊的安祿山以眼色。安祿山上前一手將牛仙童抓住,掌臉十數次將其打蒙,方才一把推至地上。

    「牛天使,本使方才命人念的可是都是實情,要是本使將此事報於陛下,那陛下豈能饒你!」張守珪笑瞇瞇的說道,「依本使所想,是斬首呢還是杖斃呢,嘖嘖,牛天使,那刀仗加肉可是疼的要命呀!」

    「張方鎮,張大使,救我,救了奴,奴日後便是張大使的一條狗。求大使。」牛仙童怕了,也見過活活被宮正打死的奴婢,那種血淋淋、淒洌的慘叫聲猶是在腦中翻轉,差些禁不住尿了出來,忙是抱於張守珪之腿哭號而道。

    「呵呵,看來牛天使也是識實務之人。好吧,本使便替你想個主意。」張守珪以手輕拍他的頭,輕輕的說道,「不若這樣,你看可好?」

    二日,張守珪升賬,歸罪於白真阤羅,將還要說話的他靳舌割去,以家室相逼令其縊死。又親書陳事以報至尊,並送牛仙童田產、財錢數千貫。

    牛仙童回京,知事有人相洩,便借空暇之時買長安城南之田數頃,央人送至太子太師蕭嵩宅上,蕭嵩不受,那人扔下便走,嵩無奈只等來日稟於聖上。

    豈不知,安祿山早已將事完完全全寫了密報之上。

    李隆基接報大怒,豎ri於殿上,咆哮當朝會。命楊思勖以杖殺牛仙童。

    楊思勖以繩捆綁牛仙童,舉杖擊之數百下,見其血肉模糊之極,尚能蜿蜒蠕動,便活剝其腹刳心,並割其肉生食之。

    李隆基尚不能消怒,下指貶張守珪坐括州刺史。

    蕭嵩見至尊動怒,不敢明言其受田畝,但想及一人,履次不遵自己便上奏道:「陛下,俱臣而知,吏部考功郎中,朝議大夫,隴右行軍司馬升副大使事並集賢殿書院學士,知制誥,加清徐縣男,實食三百戶的李子仁與仙童極好,不知是否有勾結。請陛下聖裁!」

    「反了,反了!李卿,你可知此事?」李隆基見牛仙童之死狀,心有不忍。如不是氣極此事一開,自己的旨意便猶如廢紙,也不會如此兇惡。見已震了群臣,便也不想再開殺戒,貶張守珪就是此意。如今這蕭嵩又想借刀殺人之意,豈能不知,究其根源只怕還是因這李子仁是自己的一派之故。因而口說其反,便目光卻是與深譜已意的李林甫對了一下。

    李林甫出班道:「陛下,李郎中與這逆賊相交實屬不實。請問薛太師,你可是見過二人相處?你可是知道他二人交通過幾次?」

    「回陛下,老臣未見。」薛嵩道,「但老臣卻知,這牛仙童升職當中,那仁安縣主可是說過話的。」

    「陛下,臣這倒不太清楚,只知榮王殿下對其稱讚有加,再說仁安縣主又不管內侍之事,她的話旁人如何能聽的進去。但臣卻是有證據指贓蕭太師收賂逆賊城南良田數頃,此事可問李御史大夫。」李林甫拜道,「李御史大夫,請回陛下。」

    御史大夫李適之聞言出班道:「回陛下,李中書令說的是實情,昨日夜,確實有人投於薛太師宅中。」

    李隆基閉眼歎道:「薛愛卿,你還有何話說。」

    「陛下,老臣今日其實也正要說了些事,只不過被李中書令先告發了而已。陛下,這田契老臣是隨身帶著了,請陛下驗看。」薛嵩跪下,自懷中掏出一壘紙奉過頭頂。

    「唉!卿是老了。去青州養老去吧。似旨,適之領幽州節度使,薛嵩太子太師授青州刺史同正員,李子仁為河州刺史除考功郎中,仍以隴右行軍司馬之職知副大使事。另似一旨,江美人管教不嚴降為才人,江忘秋補美人位。仁安縣主罰俸一年,剝所賜奴僕,令其自省隨事其夫於河州,三日內起程。」李隆基輕輕而道,「無事便退朝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