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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遭彈 文 / 李家郎君

    第二日四更時分,李揚被在外守夜的chun桃小聲的喚醒,看著仍團縮於懷中貪睡的太真,不忍驚其好夢,小心的起身便要喚了chun桃來服侍穿衣,卻被迷迷糊糊的太真探手拉住,不禁將喚聲嚥回。等了一刻有餘,見其翻了身子背對了自己,馬上輕手躡腳的下床,從衣架上取了衣袍撩了簾子將chun桃讓進來為自己穿衣洗漱。平日本是早上陪著妻兒用飯的,但做為陪王來至東都的近臣是需上朝,再加上是客居別處,是來不及了,只得懷揣了二個胡餅匆匆的帶著劉一等四人出了門去。

    此時的天還是未亮起,街上早早的卻有了人在走動,不是運水之役便是以是當番的官員,有見過與沒見過的於馬上互施了禮,結伴同行又小聲的談論一些閒話,倒是也不孤單。

    至端門外,便瞧了一大片官員早已來至,忙是與同行之職官拱了手雙雙下馬,讓執衣牽了去,李揚便同其它官員一樣等著鼓聲起宮門開。趁此當口,與相站一起的官員彼此相道一聲久仰,再微笑著拱拱手便是熟悉了。

    宮城之中應天門上的大鼓響起,各門由掌鑰的城門郎與門僕緩緩開啟,各級官員噤聲依品級而排列好入了皇城各官署。李揚位於中列,低首躬身趨步隨在三師三公都省台寺監之後入了含元殿。

    殿上設黼扆、躡席、熏爐、香案。御史大夫領屬官至殿西廡,從官硃衣傳呼,促百官就班,文武列於兩觀。監察御史二人立於東、西朝堂磚道以蒞之。平明,傳點畢,內門開。監察御史領百官入,夾階,監門校尉二人執門籍,曰:「唱籍」。既視籍,曰:「在」。入畢而止。次門亦如之。序班於通乾、觀象門南,武班居文班之次。入宣政門,文班自東門而入,武班自西門而入,至閣門亦如之。夾階校尉十人同唱,入畢而止。宰相、兩省官對班於香案前,百官班於殿庭左右,巡使二人分蒞於鐘鼓樓下,先一品班,次二品班,次三品班,次四品班,次五品班。每班尚書省官為首。武班供奉者立於橫街之北,次千牛中郎將,次千牛將軍,次過狀中郎將一人,次接狀中郎將一人,次押柱中郎將一人,次押柱中郎一人,次排階中郎將一人,次押散手仗中郎將一人,次左右金吾衛大將軍。凡殿中省監、少監,尚衣、尚捨、尚輦奉御,分左右隨繖、扇而立。東宮官居上台官之次,王府官又次之,唯三太、三少、賓客、庶子、王傅隨本品。侍中奏「外辦」,皇帝步出西序門,索扇,扇合。皇帝升御座,扇開。左右留扇各三。左右金吾將軍一人奏「左右廂內外平安」。通事舍人贊宰相兩省官再拜,升殿。內謁者承旨喚仗,左右羽林軍勘以木契,自東西閣而入。內侍省五品以上一人引之,左右衛大將軍、將軍各一人押之。二十人以下入,則不帶仗。三十人入,則左右廂監門各二人,千牛備身各四人,三衛各八人,金吾一人。百人入,則左右廂監門各六人,千牛備身各四人,三衛三十三人,金吾七人。二百人,則增以左右武衛、威衛、領軍衛、金吾衛、翊衛等。凡仗入,則左右廂加一人監捉永巷,御刀、弓箭。及三衛帶刀入,則曰:「仗入」;三衛不帶刀而入,則曰「監引入」。(摘自新唐書,儀衛上,此為西京大明宮含元殿上朝)

    依班次站好,李揚被寺人相引因爵為開國縣男,故班次排在洛陽令之後左右拾遺,左右補闕之前,但只為閒職位卻在了後班未入前班,自是與那拾遺、補闕差了些。

    大殿之中龍階之上,背北朝南面向群臣之位當是天子之龍案,此時鼓樂未起,自是至尊未到。

    等了少許便聽鼓樂齊奏,自是中宮大駕出,各官員自是低首大氣不敢出。此時內謁者四人、內給事二人、內常侍二人、內侍二人,分左、右二列並騎,內寺伯二人,領寺人六人,分夾重翟車至殿。右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高力士引聖上自殿西序門進,座於御案。

    眾官員施禮呼萬歲,聖上言道:「免」各官員歸班。

    高力士自階下喝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唐皇李隆基左右看了說道:「眾卿有事盡可奏來。「

    眾臣低語,太子右庶子、侍讀、工部侍郎賀知章出班執板奏道:「陛下,臣嘗聞陛下求才若渴,幾番下詔令天下舉之。今有綿州昌隆縣人氏自號青蓮居士的李白上大獵賦,請陛下御覽。」

    「哦,呈上來。」李隆基言道。高力士下階自賀知章處取得呈於龍案之上。

    「白以為:賦者,古詩之流。辭yu壯麗,義歸博遠。不然,何以光贊盛美,感天動神?而相如子雲競誇辭賦,歷代以為文雄,莫敢詆訐。臣謂語其略,竊或褊其用心。《子虛》所言,楚國不過千里,夢澤居其太半,而齊徒吞若仈jiu,三農及禽獸無息肩之地,非諸侯禁yin述職之義也。《上林》云:左蒼梧,右西極者,其實地周袤才經數百。《長楊》誇胡,設網為周*,放糜鹿基中,以博攫充樂。《羽獵》於靈台之囿,圍經百里而開殿門。當時以為窮壯極麗,迨今觀之,何齷齪之甚也!但王者以四海為家,萬姓為子,則天下之山林禽獸,豈與眾庶異之?(摘自唐,李白,大獵賦)」李隆輕聲念道,卻是怒上心頭,將此扔於殿下沉聲而道,「荒唐,荒唐之極!賀卿,此人哪為才子,實屬狂人!無事便退下吧。」

    賀知章心中暗歎了一聲,便施禮退了原班。

    「眾卿還有何本奏?」見眾人不說話,李隆基又是問道。

    眾官員這些哪裡還敢出來,自已覺得也是一些小事便是算了。

    顏真卿卻是朝後瞧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李揚,便出了班道:「陛下,臣彈劾一人!」

    「哦,顏卿可是要庭奏誰人?」李隆基有了興趣問道。

    「臣要彈劾清徐縣開國男、秘書郎、奉議郎並集賢殿書院直學士、校檢刑部司員外郎、實食三百戶的李子仁。」顏真卿執板奏上。

    眾人大嘩皆是看著二人。

    李揚心中驚嚇不已,也不知道該如何,只是忙出班朝聖上對道:「臣不知顏御史所說為何?」

    「顏卿,你可不要亂說?」李隆基也是好奇,自是沉聲問道。

    顏真卿將板放下,跪倒叩頭而道:「臣沒有胡言。李縣男居官以來風聞俱佳,品績優上。只是於二月前私自出突厥牙帳,並與韋紇部一女子有染,自使我大唐臉面不存,讓四夷笑話。此事有隴右道監察御史探得,已今其下判官至東都稟報。」

    「陛下,臣,顏御史所言不差!」李揚聽聞自知此事已讓人知道,索性於朝前認了,「請臣下責罰。」

    「顏卿忠心可嘉!朕心慰之。此事朕是知道的,李卿此去漠北是事出有因,而那女子之事不過是你情我願,此也無可非議。退下吧。」李隆基卻是替李揚掩了過去,大抵是一月之前所說的要不追究此事的緣故吧,但眼中的厲色掃於跪倒於階下的李揚身上,嘴角帶了一絲的笑意。

    「陛下,是臣錯了。」顏真卿真為君子,當殿改之並與李揚躬身施禮道,「李縣男,是下官錯了,下官與你賠禮。」

    李揚聽聖上如此說來,這心算是落了地,方才背上所出的汗竟然將汗衫濕了個透,如今卻是感的貼在身上散著陣陣的冷氣,見顏真卿如此,苦笑著回禮道:「顏御史說的差異了,這是職責所在,無事,無事。」

    二人退回班次,李揚的腿卻是有些發了軟,驚駭的餘勁過了許久未是緩過,耳中昏昏然不知此後眾人又說了些什麼。

    此次朝會也未用時多少,又針對表奏之事下了幾道敕書後,便是退朝了。

    見聖上自東序門而去,眾官各衛放仗後。有心眼活泛之人瞧出了至尊的意思,紛紛來與李揚見禮,並說著一些安撫之言而話語之中皆是帶著對顏真卿的貶意,李揚只得笑笑回禮不語。

    自這些人散去,王維過來輕輕的說道:「顏兄是實誠之士,論事不對人,李縣男可莫要將此事放於心上。」

    「李揚自是知道,多謝了。」李揚拱手回道,王維點頭笑了笑便是走出。

    李揚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摸了摸胸口之間,又似心猛然的跳到又似不跳,摸來摸去摸到了準備朝會自午時未完準備的二個胡餅,便是掏了出來狠狠的咬了一口,有些乾涸的嚥下。

    「李縣男,下官等你許久了,朝堂之上是下官糊塗,多有得罪。如是李縣男不解氣,可打下官一通,下官自是不動。」出了端門見人已是走光,冷冷清清之間便聽有人與自己說話,回頭一看正是顏真卿。

    李揚苦笑,將咬了一口的胡餅舉了舉道:「顏兄,你可是嚇死了小弟。正如這餅,小弟差些忘了還存在這世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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