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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賭鬥 文 / 李家郎君

    這一次進來之人卻是俱**著膀子,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毛皮的男丁,頭髮披起,黑污的臉上滿是桀驁之色。看其年紀應為四十上下,進的帳間朝諸位躬身施禮道:「各位頭人貴客,今日來此便是圖個樂子。管事已是交待了,所以小的不敢怠慢,從營裡挑了些各位能看的上眼的玩物出來以供玩樂。小的進來一是與各位討個吉利,二是請借各位手中之刀,請各位頭人貴客賞臉。」

    「好,依你。」牙將將手中的割肉小刀扔了過去,與李揚拱手道,「還請李縣男入了這鄉俗。」

    不等李揚說話,那邊的左察克興奮的大聲說道:「李縣男就免了,他點定之人由我來代。」說罷起身,將頭髮擰了擰與頭頂之上盤好,二步站定於當場。

    牙將皺了眉說道:「左察克,你又要犯了渾。你這下了場,旁人還不得落了陪襯,皆是失利。這倒罷了,每每要是如此,那我等可是要賠的尋不回自己的帳子了。」

    左察克不理他,於李揚笑道:「縣男,身上可有什麼當值之物?」

    李揚聽的明白,大抵是要堵上一把,便摸索了身上,與懷中摸索,一是眾妻妾所送隨身攜帶的青絲香囊,這可不能隨意弄失了,二為半吊大錢,是平常所用度的,三若幾塊散碎的金銀是備不時之需以便換些用的東西,四便是自己的告身之印了。惦了惦便是將那幾塊散碎的金銀掏了出來放於手掌之上笑道:「這些夠麼?」

    「夠了。」左察克笑笑,從地上撿起李揚聽罷扔過的金銀,托與手心與左右相瞧了說道,「小塊金子三四錢,幾塊碎銀一兩有餘,諸位都瞧了真切,贏了拿了回去可與左右換物,也可用自家的婆子打些首飾。你們看可否?」

    牙將與眾侍衛看了點頭,紛紛將自己的所壓之物掏出,有煙有鹽還有刀具,更甚者拿出的卻是一截乾枯的手指,還指了其笑道:「這是汗罕那蠢物的東西,輸了無財便拿此抵債,他可是揚言要用五隻羊來換的。」

    「好極,就抵你五隻羊了。」眾人皆知了此事,倒應下了。

    那進來之人見眾人皆是同意,便躬身告了聲罪退了下去。

    不時,有腳步響起,李揚正對了帳門瞧了真切,有二隊之男丁依次被人推著進來,皆是蓬頭散髮,手腳被繩相捆。進了帳中,那人隨時又與眾人拱手道:「請各位頭人相挑。」

    眾人起身至二隊之人面前,如同挑了牲口一般,拍拍摸摸,翻了眼皮。牙將當先挑了一名出來說道:「這就是了。」那人卻是有些喜悅,諾諾直朝牙將跪下叩頭不已。牙將哈哈大笑,抽了腰刀出來,在那人的膀上割了一刀,說道:「好好的拼了,勝過後,你也是知了規矩,便是我的奴隸,再則所贏之物也有你的一層,再拿了這次財物去贖回一家的老小也是有餘。要是輸了,那便是死路一條!」

    那人吱吱唔唔的叩頭說著話,卻是李揚未聽過的語言。旁邊的娜娜爾這時輕聲的說道:「這是北漠的黠戛斯人,以赤髮皙面為著,貴客自是未見過。這黠戛斯人說感謝頭人,說一定不讓頭人失望。」

    李揚點頭,轉面朝她笑笑,她卻又是低下了頭去。

    正這當口,眾人已是滿意的挑好了自己的人,紛紛如牙將一般用刀在身體之上做了記號。還剩了幾人未被挑去,皆是面色愁苦,爬於地上不住的哀求著,其中有一突厥之眾更是哭起道:「各族人請幫襯一把。」

    李揚不解又是看了娜娜爾,娜娜爾臉上帶出一絲的不屑之色道:「此狗東西名為阿罕,本是與圖可乞一部之眾,但生性好堵又不善經營,將阿爺留下的幾百隻牛羊不是輸去便是疏於管理被狼咬死,家中原來奴隸二人卻是被走逃了一人,另一人又被他氣憤之下打死,帳中的婆子見活不下去,便應了外族讓搶了去做了別人的婆子,兒子有二,其一幼小無了羊奶被餓死,其大郎則被他賣於別家成奴,原有一女未及十一便被出聘,天婚之夜新夫合力甚大,崩了血而死,如今只剩了他一人無奈之下去偷盜他產,被抓便是關於此處。」

    「哦」李揚聽罷,瞧了正被二人抓了頭髮往外拖的阿罕,心中有了一絲的計較。

    挑好的人站了一個圈,李揚又不是不明白這究竟是做什麼,不由的仍看向了娜娜爾,娜娜爾未等李揚相詢便瞧了一眼已是目不轉睛的瞧著場中的圖可乞,便小聲的說道:「貴客稍等,一會他們這些人便是要爭鬥起來,直至剩一人,那麼這人便是勝利者,將成為挑選他之人的奴隸,而且依了規矩也能相應的得些贏了的財物,這對不光能自己逃了出去而且還能贖回自己的家人的囚徒來說可算一件天大的美事。」

    李揚點頭,心道不論內番還是外番,皆是蠻族,這倒不難理解。只不過太過慘忍了一些,心中仍是堅定了要一掃大漠之弊習的想法。

    「喝!」一聲大吼將李揚從沉思之中驚醒,就見了其中一人猛的執刀往身邊之人心窩之處扎去。

    亂了,經此一舉,那些人大亂紛紛尋了看中之人撲去。

    左察克倒是個例外,也許是身材魁梧或許身上有股作為上位者的氣概,竟是如一人敢上來挑恤。左察克大怒,認為這是對自己的鄙視與污辱,默不作聲的反手探過一人,朝他嘿嘿一笑,另手之刀便是從後心紮了進去。

    那人臉露驚恐,不管事後能否得勝,但對生的企望卻是生生的佔據了現在的頭腦,有些變了調的尖叫一聲,忙是想逃了去,手中之刀也是朝著左察克刺來。

    左察克對扎來之刀看也不看,也不知如何使力,那人又是慘叫一聲,本是握刀之手卻是反護了一膀,細看那一個膀子竟是有些別樣的扭曲著。

    「真是不經看!」左察克一手變拳,重重的又砸在那只膀子上,那人又是吃痛慘叫,卻是未瞧到左察克的刀已是從左肋之下狠狠的扎入。

    興是感到了全身的力氣流去,也許是感到更深入的疼痛,那人的嘴角抽搐不止,立刻跪倒在地,雙手去捂了肋下噴射而出的鮮血,頭上卻又挨了左察克的一腳,便橫倒於地,發出淒厲的慘叫,亂滾起來。

    圖可乞滿臉的興奮,拍手大叫:「這個不行了,拉下去將頭割下送進來。」

    過來二人將倒地之人拖下,不一會用木盤盛了頭顱於在場之人面前一過,然後放於左察克之席前。

    李揚泛了腹中的噁心,心道自己還是不能適應,這時從旁邊遞過一碗酒後,娜娜爾的聲音輕柔的響於耳邊道:「貴客,請壓驚。只當是看殺狗即是。」

    李揚哼了一聲卻沒有去接,坐直了身子仍是看了當場。

    這時場中已是鮮血淋漓,彼此之間的相博往往是割其一刀便挨一刀,倒是公平的很。除了左察克又殺一人外,其餘皆是怒視著尋了各自的破綻,以便給予致死的打擊。

    李揚忽是想到為何此處的草長的如此的茂盛,如是別處早已被踩踏的死去,而此處卻是因有了鮮血的澆灌而不同於他處。想到此處,便由跪坐改為突厥的盤膝而坐,悄悄的將腳尖往回收了收盡量不去挨著那看似嫩綠的青草。

    每每有人被刺一刀,看著鮮紅之血噴出時,眾人便是喊叫一番。這時見有些靜場也喊的有些索然了,牙將大怒出聲吐著李揚聽不明白的詞罵道。他所挑選之人臉上印紅一片,眼睛嗜血般的紅起,也不顧了相護,奮起大叫著撲向了對手。

    對手有些驚慌,後退了一步,但已是怯了,再想雄起已是萬雄,眼睜睜的看著那滴血的刀尖迎了陽盤之光所下,卻是無力去抵抗,直至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前胸傳過,看著熱騰騰的鮮血自那裡噴出,緊接著劇烈的疼痛湧上了腦間,不由的張口慘叫一聲,便是全身之力氣盡數溜走,再也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而倒地,便知自己完了。眼瞧著青青的嫩草,想起自己縱馬奔馳在廣闊的原野之上,又想到那心愛的女子,還想到已是死去的父母,心底無力歎息了一聲,便閉上了睛,直到感到被人抬起,當最後一眼相看時,就瞧見了一把大刀自上而下的朝自己砍來,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見自己所挑選的人殺了一人後,牙將大喜,將面前的肉扔了一塊過去。那人得了主子的賞,便是勇猛過人,又接連刺倒二人,再尋了第三人時,天生的警覺使他後背發冷,一股難以言語的恐懼竄上了心頭,忙是放棄了搜索,反身回護。等轉過了身子就瞧著方纔那位如虎之人抱了胳脯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

    「左察克!你這該死的,為何要尋上了他!」牙將怒著跳起罵道。

    左察克嘿嘿笑道:「因為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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