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接過無頭的箭支,取下相綁其上的布帛,展開看罷,將其拍擊於桌面,憤而站起怒道:「真是欺我大唐無人了嗎!」
趙奉璋取過念道:「去歲,殺我之族兵;今歲,還以顏色!」接著說道,「難不成是與去歲圍困壽昌之賊是一路?」
「不管他是否一路,本總管只知是他等殺了我之兄弟。」李揚道,與那差役相問,「你可是看清那she書之人從哪方來的?他是什麼人。」
「回司馬的話,單騎一人是從南方而來,又與南方而去。小的可是看的真切是吐蕃人的打扮。」
「好,康校尉,你來說說,下步我軍該如何追擊?」即是知道了正主,便是下步如何去追剿。李揚揮手讓差役下去,問了下首站著的康校尉。
康校尉拱手道:「其實也不難,一可約戰,二可入境相剿,三則發露佈於朝堂由聖上下旨責問。約戰可遣人去尋了其部落,定時定地狠狠的打上一場,是為戰役常為之。入境剿賊則趁其不備攻其營盤,取勝而回,講一個快字。至於陛下旨責其人卻為最是耗時,且不一定能讓吐蕃大論將人交出來。」
「康校尉說的不假。依了末將之言,不如拋開其它,以騎兵直接入境相剿,這樣的話對聖上以及眾相公也是好說的很,就道追擊賊寇不及,冒入了吐蕃境。要是我軍快速三五天戰完撤回,論誰也不能說上些什麼。其它二種,約戰可挑起戰亂,旨責又不痛不癢解不了恨。李總管,請拿主意下軍令。」陳校尉抱拳言道。
薛嵩請命:「總管,末將不才,願率本部為先鋒。」
「末將願往!」眾人應聲
李揚也是心中有了計較,便下令道:「薛旅帥聽命,本總管命你追探敵寇,如發現其盤踞之地,小心從事不可隨意應戰,速回報於中軍。」
「得令!」薛嵩喜歡而應。
「陳校尉」
「末將在!」
「本總管命你為大軍左押官,率二團人馬為左翼,見號令行事。」李揚令下,「康校尉,你為右押官,率二團為右翼。張校尉,你與本總管坐鎮中軍。李校尉你為游擊。聞薛先鋒回報,全軍出擊。」
「末將得令!」眾將齊退安排人馬。李揚又與趙奉璋言道:「煩勞趙明府安頓大軍二日的伙食,待回軍之時與擾民之次一併上報。」
「下官這便去準備,下官在此祝總管旗開得勝、馬到功成!」趙奉璋躬身而下。
李揚看了看楊釗與程義孝笑笑道:「二位,請隨本總管去龍勒鎮去驗看。」
「是,總管。」二人領命。
李揚數人自壽昌出城,望北而行至龍勒鎮,未到近前便見一座雄堡座在綠州之中,心裡歎息,打馬疾走往那裡奔去。
途中遇了巡查的義從,刀出鞘、弓在弦,喝問道:「是哪一路的,不回話便是要放箭了。」
楊釗前行幾步回道:「豆盧軍剿敵總管、沙州司馬、清徐縣開國男李揚前來巡查龍勒鎮之事,快些引路。」
伙頭忙是讓夥計們放下兵器,過來相看,見真是李揚忙躬身回道:「老縣公,可是你來了?小的何老莊有禮了。」
李揚一聽知是老人,便問道:「你認得本官。」
「是,小的是二十年的團練,如今蒙恩旨遣還家中服侍七十的老母,昨日兵禍,縣中抽丁,小的便是來了,長官見我從過軍,便是暫代這一夥的伙頭。老縣公,你也可是為這龍靳鎮被破一事而來?慘呀,慘!」何老莊搖頭歎道。
李揚點頭道:「何老莊,你前邊領路,本官去瞧上一眼。」
「那請隨小的這邊請。」何老莊側身相讓,又與手下的夥計喝道,「快去報了隊正,老縣公到了,讓他來迎接。」說罷對李揚笑笑道,「興許老縣公還能認的他,他也是二十年與老縣公在城上待過的。」
「哦,是誰。」李揚問道。
「到時見了,老縣公便知了。」何老莊笑而不說,「他可是托了老縣公的福,蒙官佐看的起,如今也受勳武騎尉,管了這十伙之義從。」
「老縣公,在下曹彬!你可還記得?」從遠處打馬而來一人,飛身跳下,半跪於地抱拳喜道。
「是你!哈哈,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至我離了壽昌縣去沙州赴任時,只聽得你跟著張縣尉而去,沒想到你竟在了這裡?曹彬你過的可好?」李揚如何能不認得,這曹彬可是那年在城上自己的親隨,本是想招在身邊的,可是戰後卻是尋不到,又聽聞是隨了張正而去,便是心懷了憾事,將張無病送入了豆盧軍中。如今又見了故人,怎麼不心裡激動,便是高興的說道
曹彬起身,臉上激動而道:「在下也是常思起那年陪在老縣公身邊的幾日,戰後,在下被一支流矢所傷了下肋,好在被抬了下去醫治,不然的話便同那些仍在城上奮戰的袍澤一同葬身牆崩之中,也是如此,被張縣尉移到了別處調養,日後傷好去尋了老縣公,誰知已是遷了沙州,這便與老縣公失之交臂了。」
「那你為何不去沙州尋我?」李揚問道。
曹彬笑笑不去談這個,卻是指了前面的龍勒鎮那土堡說道:「李總管,可是為了它而來?」
李揚點頭,知道是曹彬不願去煩了他,心中暗暗思量這次回軍,不若將他也帶著,他是粟特人,與自己也是極為有用的。打定了主意便道:「曹彬,此次便隨本官走吧。」
「曹隊正,這等好事快應了下來。」何老莊看著曹彬急道。
曹彬愣了下,偷瞧了李揚又看了自己,這心裡暖和,但肋下隱隱著痛,便搖了搖頭道:「多謝總管好意,曹彬已是廢人,只能做些這無用的事了。」
「曹彬,你不是與人說,本官是你的掙錢財寶,你可捨得放手?」李揚說著心裡卻是泛了心酸。
果然曹彬停了腳步,驚問道:「老縣公還記得這些?」但又暗淡了下來,「在下卻是忘了。」
「哎——!」何老莊搖頭而歎。
李揚看著曹彬的眼,指了壽昌縣的方向道:「你能忘了?可那些死去的袍澤兄弟作證,你是忘不掉的!曹彬,本官再問你一句,你可要說實話,你願不願意跟隨本官!」
曹彬抬眼看了李揚,卻是有些躲閃,低著拱手卻是仍是回絕道:「老縣公,這裡有幾百餘個兄弟葬在這裡,他們也需要在下!」
「曹彬!」李揚心堵,「你很好!我不如你,我也不逼你了。日後有難處請隨時來尋我!」
「謝總管!」曹彬道謝道,但眼裡也是紅了。
走至鎮門,早有一隊人在那裡迎接,當前一青壯過來施禮道:「雲騎尉、曹彬隊隊副徐四,參見李總管,見過曹隊正。」
曹彬指著徐四說於李揚道:「這也是二十年上過城防的老人,因功受勳正七品的雲騎尉。論英勇在下不如他,論膽識在下更是望塵莫急,而且勳官還高於在下一級。本來是因他的隊正,但趙明府念在下年長一些,便安排了如此,真讓在下受之有愧。」
徐四聽在耳裡,心裡感激,拱手道:「隊正言重了。李總管,曹隊正為人正直、處罰公平又是能服眾,在下佩服,心甘情願為之驅使。」
這二人倒是讓李揚看著舒服,便安慰道:「都莫要推讓了,等戰事過後,這些本官是會想到的。」目光左右而掃,見到鎮門完好,便心生奇怪的問道:「這門是否今早刷或是換過,為何如此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