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家中的風波總算是過去了,萬安與鹹直二人也知是由自己而起,在這眾人調養的期間,時不時的過來探望。也礙了李揚的身份,從醒來那日起便是回了會館居住,不過每日都需過來陪著心神憔悴的妻妾。小荷也似乎是認了命,再也不提了此事,與二位公主也是相處的融洽,這讓許多的人都是感到不解,但從那時起,小荷便是時常問了萬安公主的一些道法,也請了天尊好似有入俗道的打算。柳葉兒胎動了數次,也是讓宋太醫瞧了,說是早年埋了隱疾,如今拖的太久,怕去除不了,也是棘手的很。這讓李揚不禁擔了心,但宋太醫也說道,先試一試吃些藥看看再說,如是情況沒有好轉,那便要墮胎了。而柳葉兒卻是哭鬧著尋死覓活要大罵宋太醫是庸才,更是要回了饒樂都督府,李揚好言的相勸,足足陪了大半個下午直到將她哄睡下才罷了。說也奇怪,眾女皆有起色,獨獨朵兒卻是越來越身子重了,時時頭暈眼花,如今更是躺在房裡不能出來,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如今更是讓人看了憐惜,如今只剩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時常瞧著李揚流淚不止,並悲傷的說著自己怕是不行了。這讓李揚傷心之餘好是著急,只當是又有了別的病拖累,又是問了宋太醫是何事。宋太醫瞧過也是搖頭說道,興許是貴娘子身子特別與藥物起了逆反,不行的話就常過來照看照看。李揚無法只得應下。
十二月初八吏部符下,是離京的時候了。李揚見家中如此也是放心不下,隨即去吏部去請假,但讓尚書李皓駁回,無奈之下便是走了張九齡的門路,王維出面說請,這才准了三日。
在這三日裡,李揚整日的陪著妻妾兒女,讓她們個個喜笑顏開,連帶著柳葉兒與朵兒的臉色也是好了許多,紅潤了起來。這些小荷瞧在了眼裡,便與李揚說道:「阿郎,過了這日便是要起程了,妾身便不隨著了,但阿郎的身邊不能沒了人。妾身看了下,不若就將柳葉兒、朵兒與茉莉帶著吧。這些天你也是看到了,二房與四房如今是最需要你的時候,這六房也時常走神,妾身問過,雖是說無事,但從那神色之中能看出是起了鄉愁,你也一併帶上,讓她也開心些。」
「娘子,這,她們的身子?」李揚看了看坐在朵兒床邊說著話的眾女,心裡有擔心的說道。
「無妨,帶著藥劑去,興許走了出去,不悶著也倒是好了呢?再說柳葉兒久病成醫,她是知道些醫法的,路上遇上些什麼普通的症狀是可以對付的。」小荷回道,也隨著李揚的目光回看眾女,尤其在朵兒的臉上停了一下,淡淡的掩不住幽傷說道:「妹妹這次可是遭了罪,我這做阿姊的唯一能與她的便是盡量讓她開心些。夫君你好好的瞧瞧,這老天如此的不開眼,能忍的下心要折磨她嗎,這難道就是天妨紅顏嗎?夫君,妾身求你,多與她些疼愛,哪怕就這幾日也好。」說著用手掩了嘴低聲的哭泣著。
李揚轉身擋在小荷的身後,雙手扶著小荷與往日裡瘦弱的肩頭,小聲的說道:「娘子,為夫答應你。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豈能不一般看齊呢?娘子,莫要哭了,哭的為夫都心疼了。」
「嗯「,小荷乖巧的將眼角之淚擦去,長長的吸了口氣,轉臉已是笑著只是眼底的深處隱藏不了那絲悲傷。
李揚坐等著宋太醫前來,見著面說道:「賤內李氏的隱疾可有好轉?」
「李縣男,依下官來看,是稍有好轉,只需按時服藥,全愈下官不敢說,如日後勤加注意,健康如初這點下官是敢以這身官袍作保的。」宋太醫令拱手回道。
李揚大喜,笑著說道:「這就好,那本官問你,能否長途跋涉?」
「應是無礙!」
「好,來人,去五房那裡支五弔錢來謝宋太醫。」李揚心裡高興。
冬梅下去應聲下去。
「李縣男,言過了,醫人為醫者之本份豈能收受財物?還請李縣男收回。如是無事,下官便去瞧貴娘子的病去了。」宋太醫拱手相拒。
李揚笑著擺手道:「慢著宋太醫,本官還有一事相問?」
「哦,請李縣男明言」宋太醫疑惑而道。
「先請宋太醫坐下。」李揚笑道,「賤內張氏之病已蒙宋太醫相看數日,本官瞧著也是大有起色,可否請宋太醫與本官透個底,她的病到底如何?」
本是坐下的宋太醫聽罷猛的站起,也覺了自己有些失態,便是陪著笑說道:「貴娘子之病是有些棘手,與那位奶奶又是有些不同,這個,這個說好醫治也好醫治,說的不好也有不好之處。嗯,不過要是讓下官再看上幾日的話,定能治癒。」這宋太醫如今已是有些不能自拔了,每每相看之時雖不敢逾越半步,但還是忍不住靜靜的凝視著,越看朵兒越是喜愛,要是沒有旁人在場,真恨不得將她好好的抱在懷裡以解相思之苦。可天不隨意,每次前去時,房裡總有數人相陪,使自己不能得償心願。自己也曾暗罵自己但每次看到她總是不能自己的相望,以至於每次出了蘭陵坊都要直奔那香樓之上,尋個阿姑好好的踐踏一番。如今聽李揚相問,心裡有鬼便是張慌了起來,但見李揚平靜的只是問話,也便是隨口亂說了一通。
果然李揚沒有想其它的,低頭想了下,又道:「宋太醫,你看,張氏能不能也隨本官去沙州?」
「不可,絕對不可!」令李揚沒想到的是宋太醫竟是有些氣極敗壞的跳起阻道。
「為何?」李揚急問道,「宋太醫不是說大為好轉嗎?」
宋太醫這這這了半天不能說出,急出一頭汗來,正巧冬梅手托了漆盤進來,便是心中一動道:「貴娘子如是長途跋涉恐遭了顛簸,如是那樣病入了內裡,便是不好了。李縣男,為了貴娘子著想,請三思。」
李揚聽罷心裡也是著了慌,便問道:「那,那可怎麼辦?」
「如今之計,還是以不動為好。下官擔保,不出月餘肯定能讓貴娘子康復。」宋太醫說道,心裡卻是暗暗下了決心,在這月餘裡說什麼也要使了手段讓自己得償所願。到時候,那小娘子從也得從了,不從便將這事抖了出來,拚個魚死網破,依了自己的經驗,婦人大多忍氣吞聲,到那時還不快活,就是她性子剛烈,難不成還能說出口,最終的一場不過是懸樑自盡罷了。可惜是可惜了,這天下從此沒有如此嬌美的娘子,但總比事情敗露了要好的多。
「這!」李揚搖頭,但又道:「此事本官已是決定了,明日走時便帶著她。宋太醫,既然有把握將張氏冶好,那便能想個萬全之策出來。」
「李縣男,你這是拿生命當兒戲!恕下官斗膽直言,不能動,動則身殞!」宋太醫令驚慌的喝道。
李揚驚異的看著宋太醫,感覺今日這人好怪,但也沒有多想,便說道:「宋太醫,本官知你醫者父母心,但此事已定,不與更改。你還是想個法子為好,如何能保她無恙。」
「好好好,李縣男即是如此,那別怪下官將醜話說在了前頭,如是貴娘子有個什麼差池,可別怪在了下官的頭上?」宋太醫見說不動,那眼裡便是閃過一道凶光,心道,李揚,你不讓我如願,那我便送你個死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