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奔號被金吾衛一腳踢倒於地,懷抱嬰兒朝遠遠站著的李揚等人哭叫道:「天使,請你放過我兒,奴家就是再世為牛為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求你了,求你了!」不顧地上之寒冷,身著單薄之輕紗跪於地上不住的叩頭。
押解的隊正有些厭惡的呸道:「你這惡娘子,也不知道吸了多少百姓的血汗,仗著貌美獨霸了一間大房,有人為你燒著暖閣,吃著河西的萄萄,又指使著數名藝伎與你歌舞。這倒是罷了,是你家老爺與你的,可你不該為了膚白面嫩竟讓下人淫亂侍女,懷上孩子後,將其打掉或生下活活的扔掉,將那有了ru汁的侍女當成了奶牛。你倒說說,這些人難不成不是父母所生,就任你糟蹋!呸,你也有今日,本官倒要看看你的下場,等本官將你等押了回去,與將軍定將你討要過來做做營ji的滋味。那千人騎萬人壓可是舒服的很,比之你家老爺,本官營中可有的是青壯的郎君,包你快活!」
「啊!」婦人驚呆,一時之間哪裡能接受了這些,一想到那些未成的嬰兒都個個變成了歷鬼在自己的眼前亂晃,便是迷了心竅,發了瘋的亂叫起來。方纔還是視若珍寶的小兒,如令卻成了燙手之物,急急的撒手扔於地上,好在小兒包裹嚴實,未是摔死便也哇哇哭起,也將暫迷了心的婦人哭神,撲了上來便是要拾起自己的孩子。
「退下!」隊正嚓的一聲將佩刀抽出,厲聲喝道,「好狠,好毒的賊婦人!天下竟會有你這般的東西,來人,將嬰孩抱起。」
婦人見孩子被人抱起轉而走去,便是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朝那邊撲去:「還奴家的孩子,還奴家!」
隊正冷冷一笑,支出了一條腳,將婦人絆退,用刀指了她哈哈大笑起來,戲弄道:「起來呀,賊婆子,你家老爺可是犯了貪墨的重罪,苟且了一命還是老天開了眼,你還相作甚!你難道想隨他去襄州,本官可告訴你,你不過是個沒分份的小室,人家正妻才有那福份,而你,來,給爺笑一個,爺興許心情好會每天少安排幾名青壯弄你,不然的話,你可要受苦了。小的們,過來看看這賊婦人姿色好賴,明日諸位可有福了。」
幾位膽大的衛士過來嘻嘻的瞧著,其中一名伏下身子,蹲於婦人跟前,伸手捏起小臉,嘻笑道:「隊正,小娘子長的不錯,可否讓小的第一個先上,小的可是未娶過媳婦。」
那婦人不管這些,仍是求道:「請軍爺,將奴家的孩子還於奴家,奴家只有孩子,奴家任憑軍爺處置。」
啪!那人反手抽了一巴掌罵道:「真是晦氣,這般噁心的母狗,小的才不要呢?小的相對了坊裡的小娘可比你這惡毒的母狗強上萬倍!呸」
「什麼事,何事喧嘩!」李揚注意這裡吵鬧哭號,便是問道。
「回縣男,這陳罪人之小室意欲逃走!」隊正撇了一眼仍是哭叫的婦人,腳下使了力的踢在她的臉上,頓時哭聲一停,卻是暈了過去。
「莫要生事,快些作事,將人犯分類關押,財物盡數堆在院中,由軍中主薄、錄事清點造冊。」李揚心裡已然知是何事,便吩咐道,「將那婦人與陳罪人之妻妾關在一起。」
「是,來人,將她清走!」隊正領命。
顏真卿看著歎了一聲與李揚說道:「由著他們去吧,縣男莫要用強,恐對已不利。只要不出了人命能交了旨就罷了。」
李揚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卻有種淒涼的感覺。看著一院跪倒的奴婢,齊齊發抖不敢作聲的樣子便道:「這充入官奴婢的侍兒,是等內侍省來人領走,還是由我們押回?」
「應是內侍省領旨過來領走吧,反正不過是換了家主人,他們倒是無所謂了。這其中指不定能幾人就是換了好幾家了。」顏真卿笑著回道。
「哦,那便等等,一併等核准了財物再行處置。」李揚點頭,朝院中亂碌著的張長史喚道,「張長史,請過來些。」
張旭將手上之事交待與軍中錄事,過來與李揚見禮道:「下官右金吾衛長史張旭見過清徐縣男,敢問縣男何事喚了下官。」二人職官品秩相同,但李揚還有從五品上的開國男,這樣稱呼也是恰當。
「張長史,你可否讓將士們輕巧一些,雖然張罪人已是判了流,但他家中之人大多是無罪而受了牽連,不至再多受苦。你看可否?」李揚還是忍不住提了出來,只因又是看到執法衛士在打罵著幾名人犯。
「哦,下官知道了。」張旭回頭往叫喊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縣男宅心仁厚,下官替陳罪人家中謝了。」說罷朝李揚拱了拱手,忙趕著去阻止。
就是這樣,小小的責罵還是禁行不止,只因眾衛士有受過楊思問之氣的,藉機報復罷了,對此李揚等人也是無可奈何,自己總不能事事皆到,整個查抄都跟在身後監督。好在大多為推掇,不會肆意的打罵了。
門外有衛士進來稟報:「天使,內侍省來人,清點家著奴婢,問天使可是整好了。」
「請進來吧,快完畢了。」李揚回道。
進來數人,當先一位寺人朝李揚拱手道:「下官內侍省奚官局令見過清徐縣男,下官前來是奉旨來陳罪人家中領人的。」
李揚笑著與之見禮,將清點的張旭又是叫回說道:「張長史,這人數可是清點完畢?」
「已是清點完畢,這陳罪人一家共有人數二十二口,陳罪人正房,妻一名原為郡夫人現奉旨剝去,子一人、女一人;媵六人,共出子四人,女六人;妾二人,出子一人,無女。另有奴四十六,官配三十,私戶十六;婢一百四十一,官配一百三十,私十一;其部曲三百二十一戶,計七百八十二口,部曲妻同數,客女六百七十二。所雇隨身二十,充任門子、打更等職。寄身的親戚有四戶,分別為族堂弟、族人、妻弟,妻侄共計十八口,充任管事等。這是名薄,請縣男驗看。」張旭念完後,雙手遞過。
李揚接過未看內容卻是讚道:「真是一手好字!」便大略看了看,便在上面用了印,轉交了奚官局令。
奚官局令看過問道:「這些人等現在何處,這院中怕放不下吧。」
「回內官,這只是一部分,大多今其待於屋中集中看押,陳罪人之妻妾也是如此。這都是清徐縣男所交待的。」張旭回道。
「哦,縣男可是有心了,下官也省了好多的事。即是點清,那下官便是領人了。凡十三至十九間的女子,十三歲以下的童兒皆是領走。」奚官官令對身後之人說道。
李揚奇道:「為何不盡數帶去。」
「回縣男的話,內宮之中只能接收如此,那其餘的自有別處來人領去。下官帶走時可與縣男寫清的。」奚官局令笑著回道。
李揚笑笑道:「原來如此。」便不多語了。
一時之間,從各房趕出符合之人,亂哄哄的吵鬧尖叫。
奚官局令皺眉道:「膽敢抗拒者立地格殺!」,從人群之中拖出二位鬧的最歡的小娘子,看樣子是像陳思問的女兒,被金吾衛一刀一個砍殺於當院,這便鎮住了,各個戰顫著排好了隊。
奚官局令與李揚笑笑道:「都是律比畜產的奴婢了,還當自己是個人物,真是好笑。李縣男,對待如此賤民,不與些顏色是不好好聽話的。」
說的李揚身上也是直愣愣的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