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程刺史那裡出來,李揚停下腳步回身與跟在後面的薛嵩笑著說道:「薛兄長,真是瞧不出,尊祖上無意落下的恩惠卻是應驗在了你的身上。這下可是好了,做了軍中的統制,這雖是個令外官,但一干的用度還是與校尉等平的,也不必再跟著小弟受苦。等兵部的皆符下來,再加上有義伯父汾yin縣伯在旁加以推手,再不濟也應授為旅帥之職。」
薛嵩笑笑搖頭道:「我是自在慣用了,有口吃食便能活下去。如是能復起用更好,如是不能還需多讓妹夫擔待些,再養上我幾年,哈哈。」
「薛兄長,你呀。」李揚搖頭,將薛嵩拉過並肩而去。
回了住處,李揚將張阿牛叫來說道:「阿牛,明日本官要回長安公幹,你是相隨還是留下,本官問問你意願。」
「屬下自是想回去看看阿母,如今實是想的緊。」張阿牛喜道。
「那好,你先下去準備,明日便隨本官回長安。」李揚吩咐道,「去將李公叫來,本官有話要交待。」
不時李蒼頭進來躬身問道:「老爺可是明日要回長安?」
「嗯」李揚點頭道,「是為州府送公文。是張阿牛告訴你的麼?」
李蒼頭拱手回道:「阿牛來的時候尚少,有些事還不懂,日後老朽會慢慢的交待於他,讓他多注意一些家中的規矩,請老爺多寬恕。」又道,「可是要老朽為此次進京準備些什麼?」
「不必了。此次也不久往,回去月餘定是回來。老爺我要交待的是,此次你留下在家中照應,劉一遠去他處,如是回來你便將他帶回的消息先行處置。一會我寫了便箋交與你,你好生的收好,交於劉一。蒼頭啊,你我已是相識數年,原本老爺我心裡還存著一些疑慮,但經過了一些事情,你可當為我的第一心腹,日後凡事你要多操心了。」李揚目光灼然的看著李蒼頭。
李蒼頭閉眼,滾下二滴濁淚,深深的作揖而道:「謝老爺信任!老朽自會對得起老爺!」
「好了,下去吧。老爺累了,需小憩一會。」李揚擺手讓其下去,直看著他推門出去,方才收回了目光,取了筆寫了便條。
十一月初三,李揚早起,將門外早已候著的李蒼頭叫了進來,將便條交於他,又中囑咐了一番,便是穿戴整齊後,喚了張阿牛,直奔了刺史府。
進府見程刺史將所要上達的公文用匣分類裝好,便與其告辭,從驛站乘馬而出,直奔京都。
在途中進關內道便是見各鄉里張貼告示,今上體恤民情,下指免關內、河南八等以下戶田不百畝者今歲租。民眾奔走歡呼相告,李揚不免心懷感恩之情,下馬跪於大道,朝東三呼萬歲方才復起躍馬而去。
十一月二十日,李揚自金光門進京,入安化門進皇城,西起第一署為郊社署與大社的所在,東起頭一卻是令李揚頻頻相望,且心裡牽掛的鴻臚寺與客館所在,心下暗歎,也不知道那拉祜是否還在這裡,真是讓人難消愁。朝南再往前行去,西是依次為廢石台、司農寺草坊,靠過為馬坊,東與鴻臚寺隔街相望的是司天監與宗正寺,再往南便是李揚初授官職的秘書省,挨著的是為右威衛、右領軍衛。經了幾拔禁衛的盤查,李揚站在了十字街頭,朝西順尚倉局、尚顰局、衛尉寺、大理寺能出順義門,想了想,順義門往北就是進安福門,北為皇城,南為將作監,往東,依次為右衛、右監門衛、右千牛衛、四方館、中書外省,;往東過承天門,便是門下外省、殿中省、左千牛衛、左衛、再過太極宮與東宮之間的永chun門,是為東宮內坊、右chun坊、右清道率府、右監門外率府、右內率府、東宮朝堂;經東宮重陽門,順左監門外率府、左率府、左清道率府、家令寺、左chun坊便出了延喜門,這條街是為長安第一橫街。
李揚換了一口氣,自順義門與安化門之交匯處朝東行去,過司農寺,來到北承天門南朱雀門之間橫三百餘步的天街之上,往北遙拜承天門,往南相望是為朱雀門。自朱雀門東起頭一是為太常寺、太僕寺和太府寺,再往北從西往東數依次為左領軍衛、左威衛、吏部迭院、禮部南院也是試舉之地。李揚現在就行至了左領軍衛與右領軍衛之間,往東是為今日要去的尚書省,而尚書省北與門下處省、左衛之間相夾的是左監門衛、左武衛、左驍衛,而司農寺與右衛、中書外省相夾的是為右武衛、右驍衛。過尚書省便是永chun門與安上門之間的大街,大街東側由東宮內坊東宮朝堂而下,依次為東宮僕寺、率更寺、右司御率府、右衛率府,隔街東對左衛率府、左司御率府、詹事府;再往下都水監、光祿寺、軍器監;過東邊景風門,又為少府監、左藏外庫院;皇城東南角坐落著太廊、中宗廟、文獻皇后廟、太廊署。
經都省執戟的禁衛與門官驗了身份,李揚進了尚書六部,左為上三部吏、戶、禮,右是兵、刑、工下三部。李揚當先進吏部,求見尚書李皓。李皓為上之宗室,太原景王之後裔。初授荊州枝江縣丞。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中宗時拜通事舍人。歷司勳員外郎、屯田郎中、太僕少卿、衛尉少卿。今上開元初,授汝州刺史,又徙汴州刺史。後入授太常少卿,;轉進兵部侍郎,左遷黃門侍郎兼太原尹,充河東節度使。轉太常卿,拜工部尚書、東都留守。二十一年以奉使吐蕃,上贊其稱職,隨遷兵部尚書,終拜吏部尚書之職(改自唐詩大辭典修訂本,李皓簡介)
李皓見是李揚也為高興,此子不但與自己同姓,而且還為本宗長輩之弟子,加之年少已是司馬,便更是高看了一眼,讓進牙內,先不說公事,便是問著一些家中瑣事,又與李揚討論著學問。
李揚一一回話,神情恭敬不已。
二人相談甚歡,卻不料天公不作美,承天門之上大鼓響起,原來已到下番時分,李揚這才想起尚有公文在身,忙取了出來交於李皓。
李皓看罷,與李揚笑道:「李司馬可是知道此牒上面寫了什麼?」
李揚搖頭拱手道:「下官不知。」
「呵呵,好事!李司馬,本官可是看好你。」李皓點頭說道,咐咐了站於堂下的令史,「去將韋侍郎請來。」
令史下去,不時侍郎韋陟進來與李皓見禮,又瞧著李揚有些面善,便詢問道:「可是與你相識?」
「下官沙州司馬李揚。」李揚躬身回道。
「原來是你」韋陟有些誇張的叫道,「二十年授校書郎的李揚李子仁?」
「是極,韋侍郎說的極是。」
「怪不得面善的很,那時可是引用奇談,一個未加寇的少年竟也有中了進士,呵呵,你家娘子之父楊老大人本官可是相熟的很,稱我世叔吧,這樣顯的親近些。」韋陟點頭說道。
李揚便知原來與自己的岳父相知,怪不得有些驚異。不過又想二人大抵是相認吧,應是算不上相知,因為身份太過懸殊了,但不能明說,只得順著其意回道:「那小侄便見過世叔了。」
李皓見二人公然於自己樊起了親,心中對韋陟便有些不滿,這是都省之中又不是家中!於是咳了一聲,說道:「韋侍郎,先不忙著敘舊,你來看看沙州上達的牒,對此可有看法。」
韋陟哦了一聲,與李揚笑笑邊接了公文,邊說道:「午時下公,還請上官與李賢侄不必見外到寒舍小聚,二位看如何?」
李揚不能先出聲,聽著李尚書的應聲。
李皓也是稍想便應下了,李揚這才拱手說道:「下官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韋陟將牒看完也是笑了,與李皓說道:「看來這次,你家那位長者與下官的相交楊主書又是要宴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