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話落,眾人癡迷一片,皆大為讚賞齊道:「當為大家!」,話雖如此,那眼力卻是不住的掃著奴兒的身子。
李揚暗暗搖頭,看來自己也應是離開的時候了,若自己這個上官在坐,那屬下的官員便有一份拘束,放不開那自然就盡不了興,再則自己又不好男風,看著那嬌滴滴的奴兒這身上便直起了雞皮疙瘩,實難想像與其共處一室有何快哉?
他是這般想,但旁人卻是目光熱切,看著奴兒秀眉輕皺,那張不比絕色美女相差的小臉,再帶著欲迎還拒的表情,花衣之上懷抱琵琶而婷婷玉立,一份惹人憐愛的樣子,股股熱浪從腹下竄起,直攪得口乾舌燥、心亂似麻,便是起了一口將他吞下的想法。
「慕容小汗,你真是有福!此等妙人常侍左右真是一生一大快事!人道紅袖添香,這換了花袖也是得意的很。」有人帶有妒意的說道。
慕容曦皓連說不敢,指了奴兒說道:「此子收了房中做書僮,做使喚皆是如意,不過還是做鋪床疊被的活計最是拿手。方才在下已是說了,如是他能看上諸位中的一人,那可留宿一晚可品其的好處。」
「小汗之話可是當真?」
「當真,這豈能有假。」
那人又笑道:「可是捨得?」眾人皆是大笑,其意是為都明白。
「如何捨不得?要是奴兒真心願意隨你離去,我便再奉了二十貫,如何?」慕容曦皓也是笑道。
聽著眾人的哄笑,那奴兒立於當地,臉帶微笑,明眸四盼,逐一與臉上掃過。每人都頓感看著自己,便更是心情激盪,話裡便是越發的輕佻起來。
「不若這樣,我等擊鼓傳信如何,傳至誰處,便由著誰作一首詩,以博奴兒一笑,若是奴兒出聲讚揚那便是誰了。」眼看著氣氛熱將了起來,慕容曦皓便是提議道。
「這倒是個好法子,不知李司馬可是願意與民同樂?」赫連明次更是笑著問道。
李揚笑著搖頭擺手道:「本官今日著實累了,便是不參與進來。你等相樂,我為其鼓?可好?」
見李揚這最大的障礙表示了態度,眾人皆是歡笑。
慕容曦皓聽李揚如此說,臉上頓顯了不自然,但立刻回復了過來,命人去取了手鼓。
也許是李揚眼花,那奴兒眼中盡露了失望的表情,還在這其中還有一絲的放鬆,雖是笑嫣依舊但已是不復方纔的明艷。
手鼓拿來,李揚蒙眼輕拍,咚咚之聲響起,一朵絹花傳於座上客之間。
手停鼓止,扯了眼上的黑紗,就見赫連明次嘻笑著手拿絹花而道:「奴兒,你可是聽好了。今日即是宴請,那便以此為題了。十一月裡數人來,舉杯相邀月相挨。不知美人醉宿處,紅燭晃動是花開。現醜了。」說罷與眾人拱手,將絹花拋於身邊之人。
李揚笑讚一聲又蒙起臉來繼續鼓之。
數次下來,就連軍中的押官也各輪了一遍,站起作了一首塞下曲。
等眾人大多接著了,李揚便是停下了鼓,笑著說道:「好了,就此罷手。不然要等到何時。」
「李司馬說的極是,奴兒,那你便評個上佳之作?」眾人叫道。
慕容曦皓點頭,遂對奴兒道:「奴兒,你看哪位可入了你眼?」眾人皆不言語,熱切的用眼瞧著那奴兒的留捨之間。
奴兒嫣然一笑,倒了萬福便用眼睛逐一的看過,又是低頭沉思,半響抬起,先是看了一眼正座的李揚,眼神哀怨之極,又是看了陪在上首的慕容曦皓,卻是有些慌亂,後鎮定下來,看著軍中的左押官不放,有些認命的低聲說道:「這位軍爺詩風剛勁,有王龍標之風,奴婢心往之。希望軍爺不吝賜教。」
「哦!」眾人恍然道,「原來奴兒即是喜剛強之人,看來我等失算了。」
左押官也是一臉的紅色,連道不敢,但那眼睛卻是盡數瞧了奴兒的臉上。
「好了,花已落入名主,那本官便不找撓了。你們盡興再歡,本官累了,要早回。」李揚站起言道。
押官急起身:「總管,下官也一併回去。」
李揚反手將那押官捺在座上道,「良辰美景,不可辜負了。」
唐風如此,這是常事,倒是一樁美事。且能養小童之家必是大戶,平常之人哪能有福享受,主家便是待客無非不是些歌伎或下等的侍妾,這等上品是絕不會拿出來的。如此一來,玩童便是和種身份的象徵了。
押官搔著頭坐下,憨笑不已。右押官笑罵:「真是得了便還賣乖,不若我摟著你去睡!」
看了夥伴那魁梧的身材,又是一臉的大須,左押官便是苦笑道:「除了你家的娘子外,誰人想與你去睡!」
「哈哈」李揚大笑,與眾人相拱手,被眾人送出門外,騎上馬緩緩的在侍衛的護送之下離去。
回了縣治的客房裡,李揚讓劉一取了紙筆,將今日之事寫罷,著重寫了慕容曦皓之事,最後言道,臣等無能拿不著真憑實據,請陛下責罰。署名簽下日期,蓋了私章,用火漆封好,又是喚進劉一道:「你拿了我的貼子出城,現在便回長安,去尋了內侍省高將軍,將此書信面稟。快去快回,早日歸來。切記路上不可耽擱,不可任何人相說。」
「是,老爺。」劉一心裡激動,重重的點了頭,將信貼身裝好,躬身退去。
李揚盯了燭火歎了一聲,輕聲自語道:「莫要怨我,誰讓你做下了好事!」但也心裡念道,聖上不知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多少探子,自己還是老實一些的為好,不然自己身倒是小,要是連累了妻兒那便事大了。
十一月初二早,李揚起來,喚進下人服侍洗漱完畢。有人稟道:「李司馬,趙明府在外候著,問司馬多時用飯。」
「哦,快請了進來。你一併去說,讓他們端過便是了。」李揚怎能去了趙奉璋的內宅裡,便是吩咐著。
一會趙奉璋進來拱手笑道:「李司馬真是客氣。昨日犬子還問我,這大名鼎鼎的李司馬到底是何樣子,能否讓見上一見,也算了了心願。李司馬,下官有禮了。」
「趙壽昌,莫要與我臉上添金了。哪裡是什麼大名鼎鼎,我不過是一介書生而已。」李揚回道。
又是互相說些閒話,便有人將一碗米粥與餅還有若干小菜端來,放於桌上。
「來趙壽昌,一併用些。」李揚當是餓了,雖是昨晚吃酒但不知為何,一回到房中便是不飽且有饑感,如是在家中定要再補一碗水餅(混沌),這在旁處,便是一直餓到現在。
「李司馬且用,下官先告退,如是有事便再喚了下官。」趙奉璋知趣的告辭。
李揚笑而拱手,坐下用飯。
「李司馬!李司馬,大事不好了!」還未將飯用完,門外趙奉璋卻是大呼小叫的喚道。
李揚皺眉,將碗箸放下,接過丫頭遞過的漱口水吐後,喚道:「何事?趙壽昌你進來說話。」見趙奉璋驚慌失措的樣子,便是有些責怪道:「趙壽昌,注意自己的儀態,莫要忘了你是一縣之主。」
「是,李司馬教訓的極是。下官是失態了。不過要件要緊的事要急稟了司馬。」趙奉璋鎮定了自己的心緒,拱手說道。
「說吧,何事?」
「你們都下去!」趙奉璋卻是將下人們喝退,急走了幾步伏於李揚耳邊道,「司馬,大事不好了!左押官身死,那奴兒已是上吊自盡了!」
「什麼!」李揚嚇了一跳,一把趙奉璋扯住急問道,「你說的是什麼?二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