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跳著跳著,做癲狂狀就往西涼茉的胸口懷裡鑽,它最近覺得主子的這個部位越發的柔軟豐滿了,靠在上面異常舒服。舒榒駑襻
「啪!」西涼茉一記暴栗敲在小白的腦門上,敲得小白一陣東倒西歪。
她收回暴力的拳頭,掩住唇輕哼:「身為一隻淑女的鳥,不可以如此暴力與血腥。」
小白兩爪直挺伏在桌上,內流滿面,主子,你比誰都暴力好不好。
白玉立刻心疼地靠過來,把小白捧在胸口,含怨帶嗔地看了西涼茉一眼,嘟噥:「主子,小白那麼單純可愛的小東西,你怎麼那麼凶嘛。」
西涼茉看著躺在白玉懷裡做可憐狀,卻拿臉蛋蹭啊蹭的某只『單純可愛』的小東西,她面無表情的搖搖頭。
算了,人獸戀這種玩意,不是人類能夠阻止的。
她還是旁觀就好。
……
就在朱雀大街上各懷心思的雙方各自歸家之後,在街角處一頂外面並不那麼起眼的轎子被人掀開了一條縫,露出裡面精緻奢華的內裡。
坐在裡面的主人微微瞇起詭美陰鬱的眸子,看著遠去的西涼茉的馬車的方向,輕嗤一聲:「竟然看上了司流風那樣的男人麼,這丫頭還真沒眼光啊。」
今兒真是什麼都巧,剛出宮,一時興起到司禮監的據點巡視,卻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督公,要不要讓何嬤嬤阻止呢?」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飄蕩出來一道輕渺的聲音。
百里青沉吟片刻,眸光裡有幽光勾起唇角:「為什麼要阻止呢?就看看那丫頭是否能如願以償吧,一切都不過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而已。」
妄自他還費了點心思,打算藉著皇帝的手替她推掉那一樁韓家的婚事,卻不曾想這隻小狐狸從來都是有自己主意和手段的。
雖然他看見那小狐狸被司流風那麼醜陋的傢伙如此親近,她竟又露出那種含羞帶澀,卻分明是故意引誘司流風的表情,即使知道西涼茉是在做戲,但他還是有點兒吃了蒼蠅似的感覺!但百里青認為那是因為不管真心與否,那只沒心肝的小狐狸好歹是自己收的徒弟,竟然被一個醜陋的男人沾染,實在是太損他的顏面了。
不過…
百里青不知想到什麼,嗤笑一聲,垂下了簾子,訓練有素的轎夫便抬著他一路左轉右拐,消失在人群間。
這一頭,司流風風馳電掣地回到了府邸之中,將馬韁扔給門房,便大步流星地往內院而去。
內院伺候王妃的大丫頭靜雨正在指揮下面的小丫頭婆子與丫頭打掃,遠遠地見著司流風進來,風神俊朗的主子,讓靜雨的芳心不由一動,立刻笑著迎了上去:「小王爺,靜煙不是說您去與禮部大人的公子們一同去天香樓了麼,怎麼今兒那麼早就回來了。」
司流風見著是母親身邊最美麗的大丫頭,便也報以一笑道:「母親可在,我有要事找她商議。」
靜雨立刻熱情地笑道:「王妃正在屋內插花呢,靜雨帶您進去吧。」
司流風點點頭跟著靜雨進去了。
外頭灑掃的丫頭們看著司流風俊逸的背影,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那些正在擺弄花草的婆子們嗤笑了一聲:「行了,你們這些小蹄子,羨慕也是無用的,人家靜雨不但是家生子,還是王妃奶嬤的女兒,人又漂亮,遲早是要當主子的,你們拿什麼跟人家比。」
丫頭們雖然被戳穿了心事,嘴上都是不承認的,但心中羞憤,卻也知道這些老嬤嬤們說的沒錯。
靜雨身份不同,平日裡吃穿用度都比一般大丫頭要好不少,外頭人不知道的,便是那通身的氣派,都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主子。
照著這勢頭,王妃要將她開臉給小王爺,也不過是等小王妃進門之後,沒多久的事了。
司流風不知道自己引動了多少相思碎一地,只想將自己的想法說與德王妃,早點先下手為強,若是等到韓家和靖國公家真的交換了庚帖,便一切都來不及了。
司流風一進坤元閣內廳,便見著一個戴著簡單點翠白玉頭面,穿著秋香色襖裙,藍色繡萬福下裙的氣質出眾的婦人正拿著剪刀在修剪新鮮採摘的初冬梅花。
聽到有腳步聲,美婦回過頭,瞧見是司流風,便笑著道:「風兒,你不是出去會友了麼?」
司流風進對著她拱了拱手,笑道:「母妃,孩兒有事相求!」
「哦,什麼事,竟然讓咱們的小王爺如此急切,說與母妃聽聽,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德王妃四十開外的年紀,容貌雖然平常,卻生就一副和藹可親的溫柔面容,她漫不經心地取笑道,將自己手裡的梅花插緊青花瓷瓶中。
司流風在一邊的黃花梨八仙椅上坐下,眸光微閃:「還真是有關孩兒的親事,孩兒曾與靖國公府邸有婚約,但母親認為,如西涼丹那樣德行有虧,身患惡疾的女子嫁入德王府真是我們的福氣麼?」
德王妃的手一頓,轉過臉看向司流風,不由自主地皺起柳眉:「風兒,娘親也知道娶那樣的女子,委屈了你,為娘不是沒有考慮過退婚的。」
德王府在西涼丹出事之後,是曾經認真請齊了原來的家臣們一同商討是否另聘別家閨秀,畢竟七出之中有惡疾一條,西涼丹完全符合,更別說她在訂婚宴上那樣丟盡臉面的失態。
但家臣們最終的結論卻是不行。
德王府在手掌西北大兵的老德王爺犧牲在沙場上之後,日漸衰微,如今雖然說是抵抗百里青閹黨的清流一派中的重要支柱,但實力早已大不如前。
「我兒,別忘了那西涼丹背後除了有靖國公府,還有韓家,並不是說能輕易退婚的。」德王妃看著司流風,苦口婆心的道。
如今的德王妃原本王府的側妃,與原來王妃乃是一對同父異母的姐妹,先王妃是嫡出,她是庶出,同時嫁給了德王爺,當年還是一段娥皇女英的佳話。
姐妹感情很好,同嫁了一個男人後,一心一意地伺候德王爺,側妃先生下了一個女兒,先王妃同時也懷上了司流風,可惜先王妃在司流風很小時便去世,對自己的妹妹托了孤,也從側妃被扶為正妃,更因此,只肯生下一個女兒後不願再懷子嗣,一心一意地照顧司流風,將他視為親子,盡心盡力地撫育成人。
因此現在的德王妃在德王爺在世的時候很得敬重,就是如今德王爺去世後,德王府的家臣們對王妃都很是尊重。
司流風也對這位母親頗為敬愛,亦很聽她的話。
看著德王妃一副慎重的模樣,司流風安撫地上前拍拍她的手,笑道:「母親,孩兒沒有打算退掉靖國公府邸的婚事,只是國公府邸是與我王府聯姻,卻未曾指明一定要與四小姐聯姻不是麼?」
德王妃一怔,擰起眉頭:「你是說……。」
「沒錯,母親不覺得靖國公府上的大小姐,貞敏郡主西涼茉,不論從容貌到身份,都更與兒子匹配麼,而且茉小姐素有賢孝之名。」司流風立刻點頭道,眼裡閃過勢在必得的目光。
其實他一直對西涼丹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覺得是個容貌極美艷的女子,承傳了韓家女子一貫讓男子垂涎的美貌,只是性子似乎嬌悍了些,但作為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大族嫡女,也不難想像,所以原本他也還算是滿意這樁婚事的,未婚妻容貌姣美,而原本大族之間的聯姻也不過是為了彼此間籠絡相連,相互輔助罷了。
只是遇到了茉兒,卻讓他忍不住漸漸地為她一顰一笑所迷惑,賞荷宴上一手畫皮絕技讓人讚歎她的心思靈巧,護駕之時她楚楚無助又堅韌的模樣更讓他心憐,再想到長街之上被韓氏母女欺辱之時,她的楚楚可憐與婉約柔順,太子良娣甄選宴席上她的巧笑倩兮。
還有今日他只想將那樣蓮花玉簪一樣的清美可憐的女子攏在懷裡,細心呵護。
德王妃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貞敏郡主身份高貴,對陛下有救駕之功,當然是最好的,可所有人都說皇后娘娘想立她為太子良娣,我們……。」
司流風胸有成足地笑道,眸光裡閃過一絲篤定之色:「母親放心就是,不知道韓二夫人或者是貴妃娘娘使了什麼手段,如今皇后娘娘已經放棄了立郡主為太子良娣的打算,據說韓二夫人打算將郡主嫁給她娘家侄兒,依兒子看,她們就沒安什麼好心。」
他早已經認定必定是韓氏或者貴妃娘娘做了手腳,就是為了逼迫西涼茉不能嫁給太子,當時太子良娣的甄選之宴,他也是在場的,看夠了西涼仙那做作的模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德王妃一聽,看著司流風胸有成足的模樣,自然也是信了幾分,思索片刻,便笑道:「好,若果真如此,靖國公府邸倒是不能說什麼了,待母親與你一同召集家臣們商議一番,再看如何行事。」
德王妃自打上一次的定親小宴後,對驕橫的韓氏母女印象就不好了,尤其是西涼丹當眾出醜,不但丟盡了他們國公府邸的顏面,連著德王府也被連累,害得她好些日子出門都要面對異樣的目光。
貞敏郡主卻是不同的,那個少女,不但身份尊貴,雖然沒有親生嫡女相互,但是作為上了皇家玉碟的郡主,若能嫁過來,必定有不菲嫁妝,甚至皇家都有陪嫁之物。
何況這位郡主一手驚艷的畫皮調香絕技,名下國色坊如今更是京城大家閨秀趨之若鶩之處,再加上宮中娘娘公主們都很喜歡她的脂粉,地位愈加不同凡響
聽御史陳夫人說韓氏一直對這個非自己所出的嫡女不慈,如今還逼迫她嫁給自己的侄兒,無非就是看上了這些,倒真是個狡詐卑鄙的呢。
而最主要的是,這位郡主乃藍翎夫人所生,那麼也許她能帶來的價值更是不止於眼前了……
德王妃眼底閃過一絲詭秘的神色,臉上卻是一派慈和地對司流風笑道:「你且放心,母親必定如你所願!」
……
靖國公府邸裡,平靜的日子彷彿一直如流水一般淌去。
韓氏自以為解決了心腹大患,到底放下心來悉心照顧自己的兩個女兒,特別是西涼仙,她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只是整個人木木癡癡的,彷彿傻了一般。
看著自己金尊玉貴當作牡丹一樣培養的女兒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韓氏簡直心如刀絞,肝腸寸斷,卻無可奈可。
只能日日地守在她身邊,陪她說話,餵她吃飯、用藥。
難再加上國公爺最近時常留宿在董姨娘那裡,讓她免心力憔悴,也因此不免對西涼丹有些疏忽了。
但西涼丹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怎麼肯自己被疏忽呢?
譬如現在……
「娘,你這是做什麼,女兒與你說話,你都聽不見麼!」西涼丹看著正在吩咐銀嬤嬤抓新藥的韓氏,心中不免怒起,拚命地跺腳。
韓氏無奈,揉了揉眉心:「丹兒,你就不能讓為娘安靜一點麼,你姐姐還在裡面躺著呢!」
西涼丹的臉自從訂親小宴上被她抓爛以後,養了好幾個月,如今就時好時壞的,而且留下了後遺症,那些傷痕似乎在她臉上留下了難以消除的紅印子。
而她的皮膚變得異常敏感,一點點的刺激都受不了,若是碰到花粉更是會刺激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抓下來,所以如今她走到哪裡都必須戴著面紗,尋常不敢出門。
她本應該等著自己的臉好完了再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最近她第一次參加一個熟悉閨蜜的聚會時,就被那些曾經極為羨慕嫉妒她容貌與地位,又被她欺負的女孩子們一通冷嘲熱諷,說是德王府要退婚。
西涼丹如何受得了,回來以後,日日追問韓氏何時能夠讓她嫁給司流風,弄得韓氏煩不勝煩。
若是旁人也就打將出去就是了,偏偏如今面對的是自己心愛的小女兒,教韓氏無奈得緊。
「姐姐,姐姐,你們就知道姐姐,卻不想想,姐姐如今這副樣子已經是不中用了,外頭雖然那不敢明說是姐姐失蹤事,但多少風言風語都傳了出來!」西涼丹到底忍耐不住,沒好氣地道一屁股坐在了黃花梨雕花八角凳上。
如今母親與父親最引以為傲的二姐姐出了那樣的事,她雖然也為姐姐的悲慘遭遇而落淚心痛,但私下心中卻又有三分得意與慶幸,姐姐什麼都比自己出色,父母與祖母都愛拿姐姐來教訓自己,如今姐姐已經不再完美,那麼父母與祖母最疼愛的女兒應該變成了自己呢!
可韓氏卻還是一心撲在西涼仙身上,怎麼不讓西涼丹心中憤憤!
「住嘴,你說的是什麼話!」韓氏大怒,色厲內荏拍案而起,對著西涼丹怒目而視。
「我教過你多少次,姐妹齊心,其利斷金,如今你姐姐這副模樣,你不尋思如何助她,為她報仇,卻總想著嫁人,你可還有羞恥之心!」韓氏也是連日來勞累煩悶,又被西涼丹煩得性起,忍不住罵了起來。
西涼丹何曾被自己母親如此責罵,頓時不可置信地道:「母親,你總是如此偏心!」
說罷,哭著跺腳跑出去了。
哪知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正準備進來的靖國公,靖國公看著自己的四女兒哭哭啼啼的模樣,不由皺眉:「這是怎麼了?」
西涼丹沒好氣地摀住臉,一轉身繞開靖國公跑了。
「這就是你教出來驕橫跋扈的女兒!」靖國公何曾被自己的小輩如此無視,俊顏頓時生出怒色來,瞪著韓氏道:「怨不得德王府要退婚!」
「什麼,他們想要退婚?他們不想要名聲了嗎,只因為丹兒身患小疾就要做出這種事!」韓氏不可置信地看著靖國公。
靖國公面色也是一片沉鬱:「那你以為呢,當初鬧出那麼一樁子事來!惡疾也是七出之中休妻的一條,何況丹兒還沒有過府!」
當時國公府邸出事之後,京城裡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靖國公家那國色天香的四小姐毀容的消息,又或是身患惡疾,又或是她訂婚小宴上風情放蕩,總之是被人添油加醋一翻,成了各家貴族茶餘飯後的消遣談資。
而德王府裡原本正準備的娶正妃的大婚進程,則停了下來,隨即連門口掛著的紅燈籠也摘了下去,又有了不少流言蜚語出來。
彼時他就料到會有這一日了。
不過還好……
「不行!絕對不行!」二夫人怒容滿面:「這是在打我們國公府的臉子!爵爺,你絕對不能容忍,若是不行,我們就聯合了御史,告到金鑾殿上去,讓皇上和貴妃娘娘給我們做主!」
「哼!」靖國公忍不住冷笑起來:「你還嫌給我丟臉丟的不夠麼,就算丹姐兒不嫁過去,茉姐兒卻還是要嫁人的!」
「夫君,你……你說什麼!」韓二夫人臉色一白,瞬間揪緊了自己的手絹。
靖國公陰鬱著臉,想著今日德王妃讓人請他過府邸一敘時候說的話,他考慮了良久,也覺得德王妃的要求其實無可厚非,而且他認為茉兒嫁給司流風或者會比丹兒嫁過去更好些。
雖然看不透西涼茉這個女兒,但以丹兒的性子嫁給小王爺,恐怕沒多久王府就要雞飛狗跳。
讓西涼茉有個好歸宿,也算他彌補這些年對藍翎的虧欠,對得起她了。
但到底要回絕的是韓家的婚事,又要虧欠丹兒,所以他聲音卻還是柔和下來安撫道:「夫人,今日德王府確實曾經表露了對與咱們府上聯姻的異議。」
「夫君,你難道同意了!」韓二夫人一副早料到對方無恥的模樣。
「為夫自然是不同意。」靖國公憶起今朝與德王府的衝突,還忍不住冷哼一聲:「我家女兒,是想娶就娶,想退便退的麼?」
他看著韓二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下了決定道:「最後,依德王妃和為父商議的意思,便是取一個折中的辦法,將茉姐兒代替丹姐兒嫁過去與德小王爺為妃,等丹兒的事風頭過後,我們再為她另外選擇一門好的親事。」
雖然心裡已有準備,但韓二夫人還是忍不住身子一晃,扶住桌子,尖聲冷問:「夫君,丹姐兒可是正經兒上了族譜的嫡女,你怎麼能讓藍氏那賤人生的野種騎在丹姐兒頭上,你明知道……啊!」
「呯!」
韓二夫人話音未落,一盞冷茶已經當頭砸下,堪堪在牆壁上砸個粉碎,破碎的瓷器甚至將她的臉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她嚇得一時怔在當場。
「我最後再說一次,你且記住了,她才是朝廷欽封的鎮國夫人,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靖國公鐵青著臉,睨著著韓二夫人斥道:「為夫原也不想如此,若不是你養的好女兒做出來那樣的醜事,本公何至於被人威脅退婚,你若有本事能讓德王府改了主意,便只管去!」
靖國公還有一件事沒有說的,就是他與司流風一樣不謀而合地懷疑西涼茉落選太子良娣是因為韓氏勾結了韓貴妃做的手腳!
就是為了讓親生女兒西涼仙取而代之和設計西涼茉嫁到韓家。
這讓他非常的不悅,且不說韓氏背著自己做這些事是否虧待了西涼茉,就是萬一西涼仙入選,被揭穿了身有殘疾之事,便是欺君大罪,這女人最近做事越來越出格!
所以,他認為必須讓韓二夫人受到一點教訓,這個家的主母可以換人做,但家主卻永遠是他!
「……。」韓二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猶自不甘,卻也明白,若然鬧開,絕是討不了好的去,只會讓丹姐兒落個被退婚的難聽名聲,又還能有什麼指望,易嫁一事,反倒還好聽些。
可是她不甘心啊,怎麼能讓那個藍氏生出來的小賤人又逃過一劫!
她與哥哥的計劃全盤破碎了,還賠上了丹兒的婚事!
她怎麼能夠甘心!
靖國公見她渾身發抖,卻不語,便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離開,韓二夫人心中一陣氣苦,又見著銀嬤嬤端了茶進來,正心疼地看著自己,頓時眼圈一紅,咬了下唇一把將銀嬤嬤手裡的茶拍在地上落個粉碎。
「夫人,別氣壞了身子,老爺不過是有口無心……。」銀嬤嬤趕緊安撫。
韓二夫人頓時落下一串淚來,恨恨道:「藍翎那賤人是鎮國夫人,那我是什麼,伺候了他二十年,到頭來,我連這鎮國夫人的名號都擔不得麼……,倒要我的正經小姐去為那蕩婦生的賤種受這樣的氣!」
十幾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取代那個女人,卻想不到這些日子接二連三地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打回原形,她終究不是朝廷冊封的鎮國夫人,誥命寶書上還是有那個從字,自己多年苦心孤詣,卻還是生生比藍翎那個女人矮了一頭!
如今聽靖國公的意思,話裡話外是要恢復茉姐兒的身份,叫她怎麼甘心!
她氣極,怒極,頓時嘔出一口心頭血。
「夫人……。」銀嬤嬤嚇了一大跳,趕緊極為憂心地扶著韓二夫人,卻不知如何安慰。
「好……好……好得很!你不讓我好過一時,害我女兒如此,且看你女兒又在我手裡能有什麼好下場!」韓二夫人氣極反笑,艷麗眉目上,恨意如刀,滿是怨毒,竟然將一切都歸咎於了那從未出現過的藍大夫人頭上。
不管如何,西涼茉沒有出嫁之時,就還牢牢捏在她手裡!
——老子是韓夫人吐血的分界線——
縱然左右都瞞住了西涼丹,不敢告訴她這樣的消息,但是西涼丹終歸不是傻子,還是看出來了周圍人的不對勁。
於是,在小丫頭們有心或者無心的竊竊私語與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阻止不及下,她終於在遊玩花園的時候驟然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西涼丹乍然聽聞之後,楞了半晌,隨後一聲不響地轉身就走。
這樣出乎意料的反應讓熟悉西涼丹的丫頭們都楞在當場,還是綠翹首先反應過來追了過去,其他人才匆匆跟上。
但西涼丹並沒有去找西涼茉的麻煩,也沒有去找靖國公和韓氏哭訴,而是回到了香雪閣裡把所有人都關在了門外,自己一個人呆在了閣樓裡。
眾人看見她這樣怪異的反應,都只感歎大約是四小姐傷心太過,竟然變了性子,如今想來,她名聲毀了,臉也毀了,絕好的婚事也沒了,也實在可憐。
消息傳到韓氏那裡,韓氏那日一番極度傷心大怒,嘔出一口心頭血,原本就虧了些底子的身體更加不好,時常頭暈眼花,又要照顧西涼仙,如今聽說了西涼丹這番行徑,若在往昔倒會警醒一些,但此刻也沒有多想,只是讓人好好看著她,不要讓西涼丹做出什麼自殘的行動就是了。
而綠翹卻不這麼認為,她比誰都瞭解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主子,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左思右想,西涼丹對自己沒有幾分主僕情婦,如今自己一家性命又捏在了郡主手裡。
於是她便趁著去廚房拿飯菜的機會,聯繫上了白珍,將此事和自己的憂慮不動聲色地透露給了蓮齋。
西涼茉聽聞此事的時候,正在逗弄著小白玩耍,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漸漸染上了一絲莫測:「果真是求什麼,來什麼。」
白蕊正取了碎谷粒子喂小白這只貪心的小胖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西涼茉,不明所以。
但一邊正結著精美宮絛的白玉卻彷彿有點明白了什麼,郡主這是打算對某些人動手了。
「從今兒起,白珍,你與何嬤嬤約束著院子裡的人,如非必要你們都不要隨意出蓮齋。」西涼茉頓了頓,喚過白玉:「為我梳妝,從今日起,我要親自日日送補品與國公爺。」
白玉點點頭,認真地應了:「是。」
果然,從午飯後,西涼茉就開始捧著自己調試的冬暖花茶與點心送到靖國公的書房去。
從她成為郡主之後,靖國公就開始慢慢對她有了提防,讓她不必如從前那樣日日親自送調理的花茶過來。
西涼茉當時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下了。
所以今日寧安看見她的時候,眼裡還是閃過驚訝,想起靖國公的吩咐,他還是準備客氣地婉拒西涼茉進書房:「郡主,國公爺……。」
西涼茉卻彷彿早有料到一般,也不惱怒,只是靜靜地打斷他的話,柔聲道:「有些日子沒有親自來侍奉父親了,寧先生,茉兒不叨擾父親,請您將這些茉兒制的東西送進去。」
她頓了頓,彷彿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了:「替我謝過父親,到底還記得我。」
說罷,她將東西交到寧安的手上,便匆匆地轉身離去,。
寧安一怔,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還是轉身進了書房。
靖國公正在看邊境傳來的折子,見寧安端著東西進來,便頭也不抬地隨口吩咐道:「你們拿去分了吧。」
寧安猶豫著道:「國公爺,這是郡主方才親自送進來。」
靖國公這才從奏折間抬頭,看了看那嫣紅的花草茶:「嗯?」
「郡主要屬下傳一句話,說是謝過父親,到底還記得她。」寧安如實地將話說完。
靖國公聞言,心中微震:「……父親?」
他是知道西涼茉心中有怨的,即使她嘴上從來不說,但他並不是傻子,她從來不曾喚過他一聲父親。
一個有怨氣而又過分聰敏,總能屢屢在爭鬥中取得勝利的女兒,一個讓人摸不著心思的女兒,是不得不讓他提防的。
但今日,她不但親自送來了花茶,竟然喚他父親了?
靖國公沉默著,眸中卻閃過一絲瞭然,這是她在向他表達感激之情,為了的多半是推掉了韓家的婚事,和新結下的德王府的婚事。
她並不知道當初更換成婚對象的要求,並非自己提出來的,而是德王府半逼迫的情況下不得已為之的事情,她大概以為是自己為了她提出來的。
他雖然對西涼茉這個女兒並不瞭解,卻也知道她那樣的少女有多麼倔強的性子。
如今,卻陰差陽錯得了她的感激與那一聲——『父親』。
讓靖國公心中百味雜陳,最終,他還是歎了一聲,對寧安道:「幫我斟茶罷。」
寧安彷彿有點明白,隨後便為靖國公斟上了茶。
靖國公慢慢品味著澀中帶濃香,濃香中帶甘的茶,茶水裡裊裊蒸騰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
自從那一日後,每逢下午與早晨,西涼茉都會親自送來各種解膩包覆的茶點與養生茶,卻從來不要求進門,都是交給寧安後匆匆就走。
直到十日之後,她再送來茶點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向緊閉著的書房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後,裡面另外伺候著靖國公筆墨的書僮忽然恭敬地道:「郡主,國公爺請您進去。」
西涼茉一怔,便安靜下來,讓白玉在外頭候著,自己端著茶點進了書房。
書房的佈置依舊沒有變,簡約而大氣,遍佈兵書與掛著名家字畫顯示出主人的品味不凡,出身世家卻為領兵大將的身份。
靖國公正在提筆作畫,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也沒有抬頭,更沒有招呼。
西涼茉也是沉默了好一會,才將茶點放在桌上,為靖國公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父親,秋冬日子乾燥,這是滇南送來的頂級紅茶,加入紅棗,最是養氣血的。」
說罷,她將茶遞到了靖國公面前。
靖國沒有抬頭,也能看見那一雙白嫩的手,因為太過緊張,而捏住茶托的指節有點泛白。
他抬頭看了一下面前的少女,她垂著眼睫,看不清楚裡面神色,卻能看得見她睫羽顫動,彷彿帶了一絲不安與一絲激動還有隱約不可見的倔強。
這樣的表情像極了當初的藍翎。
不管如何這是她的女兒,是她和他的女兒……
靖國公心中滋味複雜,最終還是接過了她的茶,喝了一口,濃郁的茶香帶著一絲澀味,卻極為甘甜,裡面還有淡淡的花果清香,也不知她是用什麼方法讓紅茶有了這樣的清香基調,又不失原來的茶湯甘香之氣。
必定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他放下茶盞後,提筆邊繼續作畫,邊漫不經心地吩咐:「幫為父磨墨吧。」
寧安在門邊看見不由一愣,當初西涼仙未曾出事的時候,是唯一一個能隨便進入國公爺書房的女兒,常常與國公爺在書房談天論地,為國公爺磨墨,可見國公爺相當重視西涼仙,沒有只當成尋常女兒來養。
而如今……
西涼茉聽了,面色不顯,眼睛卻彎了起來,帶著隱約的興奮的笑意,立刻伸手去拿磨墨石:「是。」
看在靖國公眼裡,她就像一個企盼父母關愛,卻還要倔強裝作不在意的孩子。
心中不由又是一軟。
只是他未曾看見的是,低頭作畫的瞬間,西涼茉唇角彎起的奇異弧度與冰冷的眸光。
如是好些日子裡,國公府邸裡一邊有條不紊地準備著與德王府的婚事,而西涼茉則取代了曾經的西涼仙,日日都有半個時辰左右在靖國公的書房裡陪伴他讀書,作畫。
西涼茉如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總能不著痕跡的,妙語如珠,就是對當今的時事都有她自己獨到的見解,讓靖國公倒是從一開始的觀察,慢慢變成了欣賞與驚訝。
這樣的眼界,實在不像一個深閨女兒能有。
倒也算得上父女和樂。
而這一日,西涼茉正在跟著靖國公練字,她的毛筆字寫得不是一般的爛,卻非但沒有讓靖國公生氣,反而讓他生出一種愧疚來,這個女兒被忽略得太過,所以連這樣的字都寫不好,也虧難她認識那許多字,不知其中費了她自己多少心血與努力。
所以倒是教西涼茉教得頗為認真,西涼茉最討厭寫毛筆字,靖國公很嚴厲,所以她不得不忍耐著練習。
看著西涼茉一臉鬱悶的小女兒嬌態,靖國公唇角微微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爭論聲,有一道女子頗為尖利的聲音響起:「為什麼大姐姐可以進去,我卻不可以,父親何時如此偏心了!」
寧安似乎在解釋什麼,但西涼丹並不買他的帳,執意要進來。
靖國公眉頭剛一擰,西涼茉卻開口了:「父親,丹兒這些日子心情總是不好,難道她願意出來走走,何不讓她進來呢,茉兒已經對不起四妹妹了,妹妹已經怨了我,總不該教她遷怒於父親。」
一番看似勸阻的柔言婉語,卻讓靖國公眼裡的不悅更加深重。
兒女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還是西涼丹當初自己出了醜,毀了自己的婚事,如今怎麼能怨恨他?
但他還是開口了:「讓四小姐進來吧。」
寧安這才放了西涼丹進門,西涼丹端著點心臨進門的時候,戴著面上的眼睛,還惡狠狠地橫了寧安一眼。
寧安忽然有一種怪異的不安,四小姐那樣的眼神太奇怪了,有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猙獰殺氣的東西,這不該是一個閨中少女應該有的。
但西涼丹已經進門了,順手將書房的門關上。
看見西涼茉在靖國公的書房裡,她彷彿沒有多大驚訝,只是陰陽怪氣地道:「喲,大姐姐今兒是煮了什麼茶呢,聽說姐姐最近很有孝心呢,也讓妹妹看看,好學學這拍須溜馬的本事?」
說著她端著手裡的茶點上前,像是要看西涼茉擱在桌子上的點心與茶水似的。
靖國公聽著西涼丹冷嘲熱諷,每頭微微擰起,但西涼茉卻彷彿並不生氣一般,只婉約地笑道:「妹妹說笑了,今日難得妹妹前來,也來嘗嘗姐姐做的點心。」
說著她也將自己擱在一邊小几上的點心端來,遞給西涼丹。
西涼丹要等的就是她這個動作,她一個甩手,像是不經心地撞在西涼茉端著的托盤上,那上面的碗筷碟子一下子『匡當』一聲全摔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哎呀,妹妹可不是有心的呢。」西涼丹目光陰沉地一笑,做出驚訝的模樣,彎下身去撿。
西涼茉彷彿楞了楞,立刻溫聲安撫道:「沒事,妹妹小心手,別割到了。」
說著她也低下頭去阻止西涼丹,卻似沒看見西涼丹抬頭的眼裡瞬間閃過的猙獰和凶狠殺意,她忽然手腕一轉,瞬間從袖子變出一把匕首,一聲不響地就狠狠地就朝西涼茉的胸口捅去:「去死吧,賤人!」
靖國公發現不對勁之時,大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西涼丹會這樣發難,立刻抬手就彈向西涼丹的手,但動作到底還是慢了一拍。
眼看著那匕首就要插進西涼茉的左胸,但西涼茉彷彿受驚跌倒一般,忽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猛地身子下沉,竟然晃過了西涼茉襲來的匕首。
同時她『啊』地尖叫一聲,腳彷彿一陣亂踢,竟然踢中了西涼仙的膝蓋,她一個猝不及防,手裡的匕首就收勢不住,一個猛地向剛好迎過來的靖國公腹部扎去。
「父親,小心!」西涼茉驚叫一聲。
靖國公沒有想到西涼茉竟然無意躲過了這匕首,而鋒利的匕首居然朝他的刺來,電光火石之間,他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身體早已在戰場上訓練得對危險反應靈敏。
他一側身,那匕首險險地一下子刺進了他的手臂上。
靖國公吃痛,大怒之下,手指上凝氣成劍,一下子彈在西涼仙的手腕上,西涼仙痛呼一聲,匕首『呯』地落了地。
她猶自不死心,紅了眼地再去搶那把匕首,嘴裡歇斯底里地尖叫:「西涼茉,你這個無恥的賤人,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西涼茉怎麼可能讓她得逞,眼眸一瞇,也撲了過去,拉住西涼丹的手,嘴裡還哀哀地喊著:「四妹妹,你要殺我可以,可你怎麼能也向父親動手,你快放手啊,你瘋了麼,他從小到大有多疼愛你,多憐惜你,什麼好的都給你,你如何忍心啊!」
看似兩姐妹,弱女子在爭搶匕首,險象環生,但西涼茉暗中習武已經快半年,得了百里青指點,白嬤嬤輔佐,進步神速,手上只運氣用了五成力道,就幾乎足以捏碎西涼丹的手腕。
痛得西涼丹慘呼連連,她殺紅了眼,嘴裡只惡狠狠地喊:「痛死我了,你這惺惺作態的賤人,父親疼我,他哪裡疼我了,他只疼我那不中用了的二姐姐,他只疼你這個賤人,那種偏心之人不配做我的父親,只要我殺了你,就沒有人能取代我嫁給小王爺!」
西涼茉聽著她嘶嚎,眼底掠過一絲冷笑,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放鬆,臉上仍舊是驚懼的表情:「二妹妹,你放手啊……!」
「賤人,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害了二姐姐,如今還要搶走小王爺,你怎麼不去死呢!」西涼丹聲嘶力竭,殺氣騰騰地死死瞪著她,手上痛得幾乎拿不住那匕首。
可她不想放棄,只想用匕首割開眼前這張她無比憎恨的臉。
靖國公摀住手臂,看著兩姐妹在地上滾做一團,西涼仙幾乎騎到西涼茉身上去了,彷彿居於上風的形式,正死命將匕首往西涼茉胸口捅,眼看著那匕首叫要插進西涼茉的身上,靖國公終於反應過來,怒氣沖沖地大喝:「西涼丹,你真是瘋魔了麼,大逆不道!」。
他飛身過去,一出手,一下子封住了西涼丹身上十處大穴,讓西涼丹軟綿綿地從西涼茉身上滑了下去,跌倒在地上。
西涼茉彷彿被嚇到了一般,好一會才淚眼隱隱,驚魂未定地爬起來,顧不得髮簪凌亂,趕緊過來看看靖國的傷勢。
「父親,你怎麼樣……。」
真是說話間,西涼茉忽然睜大了眼,摀住唇,盯著靖國公手臂上的傷口,顫聲道:「父親,那匕首之上有毒!」
靖國公一驚,低頭一看,果然手臂上流下了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而寧安聽到了房間裡不同尋常的動靜,此時已經率了人衝進來,一進來就看到房子裡一片凌亂狼藉,四小姐軟倒在地,而靖國公手臂上受了傷,郡主正一臉憂心地在查看他的傷勢。
「國公爺這是……。」寧安臉色也瞬間僵硬,他看到了靖國公手臂上流出的血顏色不對,立刻轉頭焦急吩咐:「去,快去叫陳軍醫過來!」
靖國公支著額頭,臉色鐵青地吩咐:「去把四小姐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放她出來!」
「是!」立刻有侍衛上前,扛走了西涼丹。
西涼茉看著靖國公,眼淚一下字就掉了下來,她掩住唇:「父親……都是茉兒不好,連累了父親,竟然讓父親受傷了,丹兒不是故意要刺殺父親的。」
她的用詞微妙,「不是故意」,如何界定這不是故意呢?
畢竟西涼丹在方纔還喊出了心中對靖國公最深的怨恨,讓她一時半刻都脫不了這樣的嫌疑了。
靖國公陰沉鐵青著臉,搖搖頭,安撫地吩咐她:「你先回去吧,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裡的事情,家醜不可外揚!」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要殺害自己的姐姐,甚弒父!
這讓靖國公又是心痛,又是憤怒得不能自已!
何況她還如此歹毒,一心要置自己的親人於死地,小小年紀就會在匕首上下毒!
西涼茉順從地點點頭,以袖掩住淚水漣漣的臉,從靖國公的書房裡退了出去,領著白蕊匆匆地回自己的蓮齋去了。
看起來彷彿傷心至極。
但,當她回到了蓮齋,拿下衣袖的時候,白淨清美如茉莉玉簪花的容顏上卻早已沒有了一絲淚滴。
過了白玉橋,何嬤嬤正在房前邊曬草藥,邊等候著她回來。
進了房,關上門,西涼茉對著她露出一絲淺淺的笑,用只有彼此才能看明白的表情道:「請嬤嬤回去稟報師傅,茉兒已經初步完成了他的要求呢。」
何嬤嬤一笑,很是贊服:「郡主,不僅是完成了千歲爺初步的安排,恐怕還順帶除掉了一個障礙呢。」
西涼茉坐在軟塌上,眸光悠悠地看著窗外殘陽如血,淡漠地道:「這不是有人太閒了,總要找不自在麼,我自然不好不如人家的願望了。」
正是說話間,忽有一道白衣人影掠過窗前,有男子清朗含笑的聲音飄進來:「誰找不自在了?」
西涼茉與何嬤嬤俱是一驚,齊齊警惕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