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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一十九章 專門利人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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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澤滔笑著搖頭:「跟你說過了,有事沒事都歡迎你上門作客,我家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都是同學,就不要太見外,私事,能幫忙的,一定幫忙,公事,能支持的,一定支持。」

    葉正新失神地看了他一眼,說:「澤滔,你還是當年那個金澤滔,來你家的路上,我曾經想像,你該會怎樣對待老同學,有你這句話,就算辦不成事,我心裡也順暢。」

    金澤滔認真地直起身體,一般葉正新很少說出這麼感性的話。

    葉正新說:「前幾天,老叔大概跟你提過書店的事情吧,有個客商看上這塊地,準備出筆錢,讓老書店易地再建,這個客商是濱海店聯繫的,你當時還鼓勵老叔接著談這個事。」

    金澤滔點了點頭:「是有這麼個事,西橋都已經立縣了,也應該有個與之相匹配的書店,目前的書店格局還是太少,能易地建個新的,餘地就大了。」

    此時,老叔的女兒劉秀娟關心的目光正好看過來,葉正新朝著她揮了揮手,心不在焉地說:「老叔跟客商見過面,對方提了一個條件。」

    金澤滔隨著他的目光,看到唱唱正咬著媽媽的臉,口水塗得何悅滿臉都是,忍不住笑了,說:「嗯,什麼條件?」

    葉正新憤憤不平說:「附帶條件,就是老叔提前退休,書店總經理由濱海店另行任命。」

    金澤滔唔了一聲,沒有接話。目前濱海總店雖然對西橋店已經清產核資,就等資產正式交接,但西橋店的人事及工資關係,還沒有**,西橋店仍屬濱海店管理。

    葉正新歎息說:「老叔雖然沒有當場答應。但其實很心動,能將書店做大,是老叔一輩子的夢想,他也提了一個條件。」

    金澤滔沒有打斷他的話,葉正新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說:「老叔提出,希望新書店修好後。能給他留個房間,哪怕在門房裡給留張床都行,他可以義務給書店看門值更。」

    當一個人把一輩子都交給一份事業時,提出這樣的要求,於情於理,都讓人感動和辛酸。

    葉正新直直地看著他,說:「或許。你也認為,老叔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他對書店有感情,幾十年了,把青春和家都交付給書店,突然間,讓他離開,無論是心理上還是感情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金澤滔問道:「難道不是嗎?」

    葉正新搖了搖頭:「對書店有感情,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最主要的原因。你知道嗎?老叔如果離開書店,他們一家都將無家可歸。」

    金澤滔霍地站起,老叔在解放街後面巷子裡有個老房子,金澤滔小的時候,經常看到他在那裡出入,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葉正新苦澀道:「老房子早就給老叔賣了,老叔一家子現在就擠在書店二樓狹長的倉庫間。」

    書店的二樓倉庫。金澤滔目測也就二米左右的寬度,放一張床都嫌擠,那地方怎麼住人。

    金澤滔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都到了賣房子的地步,是不是老叔家裡出什麼情況?」

    葉正新不答反問:「你知道,現在書店有幾個正式職工?」

    葉正新沒指望金澤滔回答問題,他接著說,「我進了書店才知道,濱海店發工資的名冊上,就兩個,一個老叔,一個我。」

    金澤滔疑問道:「你是說,幾十年來,老叔的老伴和女兒一直都不是正式職工?縣裡既沒給正式職工身份,也沒有固定的工資收入?」

    葉正新攤了攤手:「恐怕真是這麼回事,後來,我還看到,老叔的工資長期沒有領取,每月和縣店報賬時,都是直接抵充收入上繳。」

    金澤滔突然問了個問題:「你不要告訴我,他們一家三口子長年沒有正常收入,老叔的工資都不領取,書店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金澤滔說到後來,語氣漸漸地嚴厲起來,他不是懷疑老叔一家貪污挪用公款,而是擔心書店因經營不善而陷於債務泥坑中不能自拔。

    葉正新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澤滔,我們是唱著東方紅長大的,是念著我愛北京**開始識字的,我們一直都被灌輸著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思想,但恐怕,說這話的人都不相信,這世界上還真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你相信嗎?」

    葉正新聲音低沉:「你或許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呆在書店裡,甘願做個搬書工,你也許奇怪,我上書店才不到兩個月,就跟老叔的女兒確定戀愛關係,難道我成花癡了?」

    金澤滔斜看了他一眼,心裡卻道,難道你不是嗎?

    他毫不懷疑,當葉正新對一個女孩瘋狂起來,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

    當初班裡那個插班女生,在西橋區中,就如天外飛仙,空谷幽蘭。

    哪個少年不鍾情,所有男生都把她當女神看待,心裡縱然愛慕,絲毫不敢褻瀆,更沒人越雷池一步。

    唯有葉正新,上英語課的時候,居然當著老師的面,當眾向她用英語示愛。

    大致意思是,與其活在對你思念的痛苦之中,不如讓我大聲地說出來,我愛你!

    英語課上正教到「與其……不如……」的句式,他就現學現賣,現場向插班女生販賣他的愛情告白。

    這句再直白不過的愛情宣言,直到現在,他仍記憶猶新。

    這在八十年代的中學校園裡,簡直是最不可思議,最大逆不道的舉動,葉正新很快被處理,插班女生也很快轉學離開。

    葉正新苦惱地抓著頭髮:「請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澤滔,你根本不知道,整天笑瞇瞇彌勒佛一樣的老叔,他是怎樣一個人?」

    葉正新說著,掏出身邊包裡一沓票據,金澤滔粗粗翻看了一下,都是書店歷年的發貨單,時間跨度二十多年,上面記載著發往各村小學,鄉中學的教科書。

    金澤滔知道,每年中小學校預訂的教科書,是新華書店最重要的銷售收入,更是書店最主要的利潤來源。

    這些發貨單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葉正新說:「這些教科書發貨單乍看沒什麼特別的,但你對照這本賬簿再仔細看看。」

    葉正新又掏出一本十年前的賬本,然後,他從這疊單據裡挑出同年的幾張送貨單,賬本沒有記載這幾個學校對應的收入賬。

    換句話說,這些書發了貨,卻沒有收到書款。

    金澤滔隨機抽取幾份送貨單,都沒有找到對應的貨款記錄,這一大疊的貨單應該都是沒有收到貨款的。

    葉正新收起票據和賬本,說:「我目前只找到這些,粗粗估計,就這些書款,抵得上老叔這幾十年的工資收入。」

    金澤滔表情凝重起來:「你想告訴我,老叔每年抵充解交縣總店收入款的工資,就是長年累月欠下的教科款?」

    葉正新說:「實際情況就是這樣,這些書款,老叔不但貼上自己的工資,我還發現,店裡的支出,根本就沒有他老伴和女兒的臨時工工資,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兩筆支出。」

    金澤滔又摸出一本賬簿,是去年的,每個月都有固定的400元存貨損耗,直接抵充書店的存貨。

    葉正新說:「我瞭解過,以西橋書店的銷售收入,按規定是可以提取存貨損耗的,老叔沒有提取損耗,而是直接沖減存貨,後來我才清楚,被沖減的存貨,就是沒有收到貨款的教科書,而提取的存貨損耗,就是她們娘倆的工資。」

    金澤滔一屁股坐落沙發上,直愣愣地瞪著他:「你是說,他們一家三口,這幾十年,不但沒有領過一分工資,還把老房子都賣了,就為了年復一年地為這些收不到貨款的教科書買單?」

    葉正新兩手抱頭,說:「恐怕正是如此,我不敢問老叔,甚至都不敢問秀娟,我側面跟那些收到書,卻沒有付款的中小學校打聽過,他們都異口同聲說,這些教科書,都是國家免費提供的,根本不需要付款。」

    金澤滔深吸了一口氣,問:「是不是國家免費提供的,你應該咨詢過濱海店,他們是怎樣解釋的?」

    葉正新搓著臉,聲音有些顫抖:「新華書店從來不提供免費教科書,反正濱海店從來不知道西橋還發放過免費教科書。」

    金澤滔驚駭道:「老叔用自己一家人的收入,為這些貧困學校提供教科書,到最後,連接受贈書的學校都不知道,這些書都是老叔一家人出錢購買的?」

    葉正新慘笑道:「澤滔,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置信,這個世界,還真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聖人,對,就是聖人,而且,他就在我們身邊,或許,我們都曾經受過他們的恩惠,至今卻茫然不知。」

    金澤滔正要開口說話,劉秀娟抱著小唱唱咯咯地從門外進來了,後面跟著跟唱唱做鬼臉的何悅。

    金澤滔站了起來,抱過唱唱,說:「乖,出去找哥哥玩,爸爸跟阿姨有事情要說。」

    唱唱見到爸爸表情嚴肅,每當這樣,她就知道,爸爸有正事要辦,她一聲不吭地就乖乖地出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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