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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董廳戒酒 文 / 金澤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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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曄這麼想著,再也沒心思和杜建學東拉西扯,趁著正好有人招呼杜建學,他拉著金澤滔走到角落。

    張曄邊走邊說:「金局長,這次下來比較倉促,有很多問題想和你深談,可惜都沒有機會,對你剛才談的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的見解,我很欽佩,你認為,我們預算處,應該如何應對這次改革。」

    金澤滔暗暗吃了一驚,你們預算處如何應對財政體制改革,應該問計廳領導,跟我說這些不說問道於盲,可是也沒有實質性意義啊!

    張曄見金澤滔一臉猶疑模樣,不知為什麼,心裡卻突然輕鬆起來,至少,金澤滔本人並沒有主動盯上自己的位置,短期內,對自己還沒有直接的威脅。

    但是轉念一想,這或許不是什麼壞事,如果金澤滔順利充實進廳預算處,哪怕預備接班處長的位置,只要自己和金澤滔互相配合,緊密合作,順利推進全省分稅制財政體制改革,事後論功,蘇廳長也應該會對自己有所考慮

    這麼想著,又隱隱有些渴望金澤滔能來預算處,或許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個機會。

    金澤滔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是值得肯定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減輕自己的壓力,至少,在面對阻力時,他還能分散一部分的火力。

    金澤滔看著張曄一臉期盼的目光,忽然聯想到章進輝之前跟自己的通話:蘇子厚靜極思動,巡禮八方。財政部近期要召開座談會。廳裡可能會邀請自己參加。

    這或許就是蘇子厚教授對自己的一次考察。而自己在今天閉門會議的表現,無疑打動了包括張曄在內的廳領導,莫非,老師早就有意調動自己到省廳預算處任職,不然,作為基層財稅局長,他有什麼資格代表省財政廳參加部裡的工作座談會。

    只是張曄的熱情,讓他不由荒唐地想道。難道張曄他也希望我上調,他就不擔心臥榻之側,他人酣睡?

    金澤滔正準備說話,會議室大門開了,蘇子厚和溫重岳兩位領導把臂同行,神情歡愉,想必談話很愉快,很融洽,也很有收穫。

    張曄拍拍金澤滔的手臂,匆匆說:「有機會再詳談。」

    說罷。連忙迎上前去,作為預算處長。本不用在一個副廳長身邊鞍前馬後的,但說話不多的張曄在這次永州之行中,做的比章進輝更像秘書。

    當天晚上,地委舉行盛大的晚宴送別蘇子厚一行,地委主要領導悉數出席,連滯留永州辦理呂氏叔侄案件的省公安廳副廳長董明華,也應邀參加晚宴。

    這幾天,金澤滔幾乎忙得腳不點地,睡不安枕,何悅比他更忙,金澤滔還知道困了回家睡覺,何悅就乾脆不見人影,有時候半夜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邊多了個溫暖的人,等他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又是芳蹤杳然。

    呂氏叔侄在永州經營多年,涉案金額巨大,牽扯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原來還只是省公安廳、省紀委聯合辦案,後來,省高檢也介入進來,這個龐大的聯合辦案組攪得永州上下雞飛狗跳。

    晚宴設在老營村酒店最大的一號院,這是個差不多可以和金澤滔老宅院媲美的院落,幾十號人散落在天井四周,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互相追逐著自己需要結識的對象。

    董明華副廳長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偌大的西廂房,永州上下對省聯合辦案組人員都不太待見,有事的你就算叩破頭也脫不了罪,無事的你要巴結著和他們親近,別人也當你有事了,所以,敬而遠之吧。

    金澤滔見到一臉鬱悶的董明華,招呼說:「董廳長,好悠閒啊,一個人躲清靜呢?」

    董明華撇撇嘴道:「還真是咄咄怪事,呂家那一老一小禍害了多少人,壞事做盡,好事沒有,我們專案組查處呂家叔侄,這是為你們永州送瘟神,不給好臉色也就罷了,居然把我當瘟神躲著避著。」

    金澤滔忍不住笑了:「董廳長,你是省城下來的領導,跟他們一般見識,俗!」

    董明華從部隊混到公安,混老了機關的人精,能不明白外面這些人的心思,也就是心裡不平罷了,他感慨地說:「還是你小子仗義,我說,財稅局有什麼好的,整天和逐臭商人打交道,要不我調你進公安,你說公安多威風。」

    金澤滔撲地笑了:「董廳長,你說我這樣的文明人,能跟柳鑫這些個野蠻人一樣,動不動就掄拳頭罵娘!」

    董明華笑罵:「你小子是不是連我也要罵上,就你這身細皮白肉,我還真看不上,不如柳鑫這個麻子臉好用。」

    調金澤滔進公安,董明華也只是說說罷了,即使金澤滔同意,溫重岳也不會同意。

    金澤滔笑笑沒有說話,就柳鑫這身板子,還真抗不住他三拳兩腿,柳鑫能震懾得住濱海公安這幫強盜,也就仗著他那張動不動就往下拉的麻子臉,看起來猙獰,砸上去也就綻幾顆麻子。

    所以說,上帝給你一張臉,不管美醜胖瘦,你千萬不能嫌棄,總有它存在的深意。

    不一刻,地區領導簇擁著蘇子厚等人進了宴會正大廳,地委辦公室接待辦的幹部前來邀請董廳長及金澤滔入座。

    幸好這個大廳夠大,這張桌子也夠圓,二十來人坐下來,也不顯得擁擠。

    按級別,金澤滔連坐桌子角落的資格都沒有,但這次蘇廳長的永州之行,金澤滔成了當然的主角,他也有幸在高官滿座的大廳露臉。

    地委馬速書記、行署葉chun定專員,金澤滔都還第一次見到,連久未露面的趙江山書記也出面了,這樣的場合,沒有金澤滔說話的份,也輪不到他造次,他就一言不發地規規矩矩吃飯。

    讓金澤滔意外的是,董明華廳長居然婉言謝絕白酒,喝起了白開水,酒過三巡,金澤滔也隨大流喝了幾杯,董明華坐不住了,跟他邊上的人換了個位置。

    董明華罵罵咧咧低聲道:「溫重岳搞什麼名堂,這種飯局居然也一定要我陪同,太受罪了。」

    金澤滔卻盯著他的白開水,還懷疑地端起來聞了聞,說:「董廳長,對自己也太狠了吧,這白開水能是你喝的嗎?」

    董明華愕然道:「不是你讓我戒酒的嗎?」

    金澤滔瞪著眼睛說:「我勸你戒酒了嗎?你不喝酒都有幾天了?」

    董明華扳著手指說:「從呂氏叔侄落網那晚起直到現在。」

    金澤滔瞪圓眼睛說:「滴酒未沾?」

    董明華重重地點頭,也不知道是自豪還是傷心。

    金澤滔關心地問:「不難受嗎?」

    董明華咧著嘴想笑,卻是比哭難看:「滿身子酒蟲子在爬,你說好受不好受。」

    金澤滔敬拜道:「董大爺,對你的精神和毅力我真是敬佩得五體投地,酒都能戒掉,你還有什麼做不到的,我得敬你一杯酒。」

    難怪從看到董明華第一眼,就覺得他病懨懨地無精打采,原來都是戒酒鬧的。

    董明華有氣無力道:「你就別刺激你董大爺了。」

    董明華戒酒,還真是被金澤滔說動的,董明華出身酒世家,祖輩從事著跟酒有關的生意,到董明華這一代,正逢開天闢地大革命年代,他家是地富反壞右,人不可信了,就開始信命。

    董明華自小受長輩耳濡目染,與人鬥,他其樂無窮,與天鬥,他敬而遠之,董明華信命,敬命,畏命,卻是他一個人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金澤滔神叨叨的戒酒論,什麼煙酒冥冥有定數,多喝多忌,少喝多壽,當時他還不以為然,等靜下心來,卻驟然發現家裡的長輩,好像都死於跟酒有關的絕症。

    莫非真是天上有眼,煙酒有定,金澤滔不知道他的胡言亂語,不但嚇得柳鑫當場冷汗淋漓,還令得堂堂公安廳副廳長董明華事後毛骨悚然,自此,他一端起酒杯就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著他。

    金澤滔說:「我不是還送你一件紅酒,難道是看著好玩?」邊說,邊招呼服務員上一瓶他存著的小拉菲。

    董明華沒戒酒時,對酸不拉幾的紅酒是正眼都不瞧,當時金澤滔送他的那件紅酒直接給扔車後備箱裡,再到後面,他一戒酒,早忘了這事。

    現在酒還沒上,喉結已經上下滑動,直到金澤滔都遞上酒杯,他還有些遲疑:「都戒了,真要喝啊?」

    金澤滔看著董明華有些奇怪的眼神,說:「你要覺得戒酒挺幸福快樂的,那就戒了吧,紅酒適合你這樣的年紀喝,少喝點對身體有好處,我也沒讓你把酒戒絕嘛。」

    董明華端起紅酒杯,奇怪地沒了前幾天的恐懼感,他死命地猛吸鼻翼,只覺得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端起高腳波爾多葡萄酒杯,伸長舌頭沾了沾,只覺得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這麼多天沒沾酒,這酸不拉幾的紅酒在他嘴裡卻成了仙漿玉液,心裡卻道,這沒酒的日子還快樂幸福個屁啊,還沒等金澤滔說話,他仰脖咕嚕咕嚕小半杯的紅酒喝得精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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