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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姑回家 文 / 金澤滔

    第二天,金澤滔趕赴永州開始了在地委禮堂的首場宣講報告,金澤滔作為縣市抽調的宣講員,被地委宣講辦試驗性地安排限時半個小時的宣講,但效果出人意外的好,地委領導在總結時開玩笑時說,從掌聲可以得出一個初步結論,金澤滔的講話比我有吸引力。

    地委宣講辦當即決定金澤滔作為首席宣講員,參與全地區九縣市巡迴宣講,金澤滔現在習慣了脫稿演講,而且每到一地前,總先要向當地黨委辦公室索要資料,做些案頭準備。

    宣講中,該地的各種經濟、社會及地理特徵和數據,他總能在宣講中信手拈來,娓娓而談。而且他善於調動現場聽眾中的情緒,所以,幾天宣講下來,金澤滔倒是在全地區博得了個口才出眾,思維敏捷,博聞強記的名聲。

    讓他意外的是回來時口袋裡多了一大扎的宣講費,也算是意外之財,地委黨校甚至聘任他為客座講師,反正不是什麼壞事,也就欣然應聘。

    宣講回來後,高考也結束了,從通話中可以聽出,小海臨場發揮不錯,之前還患得患失的他此刻信心膨脹口出狂言,非重點大學不填。

    此刻距離父親等人遠赴東北長青也有幾天了,金澤滔從地區回來後,安排了財稅所和產業辦的工作後,跟鎮領導打了聲招呼就趕赴長青。

    長青是個歷史悠久的老工業基地中國汽車和電影事業搖籃,人口眾多,經濟活躍,老姑原來在長青市一家重型機械廠上班,住在廠區宿舍樓,為照顧老姑養病,廠辦還特地給調換了一間較大的二居室朝陽宿舍。

    金澤滔進來時,房間已經擠滿了人有廠辦及工會的領導,也有老姑工友及姑父生前好友,今天安排好要帶老姑回家,能來的全來了。

    父親等人都有些手足無措,等到金澤滔到來,才彷彿有了主心骨,金澤滔還沒來得及看望老姑及和嫡親的兩表弟妹招呼,就分別先和廠辦廠工會的領導握手致意。

    人一多宿舍就顯得格外的狹窄,所有人或站或蹲,有些是從車間剛出來的,穿著工服,臉上甚至還粘著油膩,但笑容真誠表情純樸,都紛紛說,盞花這下有救了家裡人都找上門來了。

    金澤滔看著這些可敬的工人們,向著四周深深鞠了四個鞠躬,抬起頭時,已是眼含淚花,有些哽咽地說:「我家老姑能活到今天,不容易!如果沒有重機廠領導的關懷和關心如果沒有諸多工友的幫助和照顧,十多年前我老姑就堅持不下去,這個家也就支離破碎了,老姑命苦,但又不苦,在此我代表全家,對重機廠領導及所有工友,多年來對老姑及兩孩子的幫助和照顧,表示深深感謝和崇高的敬意。對於我們來說,你們是最可愛、最可親的人!」

    場面有些感人,很多人都捂嘴流淚,純樸而善良的東北人啊,幾年後,計劃經濟逐步被市場經濟替代,大批的國有企業步入困境,甚至倒閉,多少工人將被清退回家,下崗再就業將是眼前大部分人的前途命運,希望有機會能報答這些工人兄弟們。

    金澤滔此次還帶著邱海山一起過來,在重機廠領導和工友們離開時,每人贈送一份東源特產禮物,讓重機廠的人們既感慨又傷感。

    金盞花好命啊,老家人不但沒有嫌棄,還大老遠過來尋親,看起來家境還不錯,送回南方老家至少比在窩在宿舍裡度日等死有甦醒的希望。傷感的是金盞花這次離開,不論生死,估計都不會回到長青這個傷心地了。

    等眾人離開,金澤滔這才有時間探望在裡面房間臥床的老姑,一進房間,金澤滔就情不自禁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淌,同宗同祖的血脈親情,哪怕素無謀面,也隔絕不了這種血緣親近和血脈相連。

    金澤滔看到那張消瘦得皮包骨頭的面容,儘管是第一次見面,但至親血脈的哀痛,頃刻間如潮水般在心頭湧起,低低地哀嚎了聲:「姑姑!」抱著老姑的頭卻再也控制不住地號啕大哭。

    父親等人從未見過金澤滔如此失態,卻是不知道金澤滔這番哀痛卻是兩世相加,找到老姑,這個家才算完整,他曾經發下大宏願,願身邊的人不再遭受自己曾經經歷過的苦難,願身邊所有的人都有看風景的心情,讓老姑重歸家庭,才令這大願望變得圓滿。父親等人不斷抹淚,金澤滔也未失態太久,收拾一下心情,隨即和兩表弟妹見面,只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在金澤滔鬆開老姑的頭時,老姑乾枯緊閉的眼角流下兩滴濁淚。

    兩表弟妹穿的都是破舊衣服,但卻整齊乾淨,這幾天就像做夢一樣,身邊一下子湧來這麼多的親人,但看得出來,這些親人都是以眼前這位哭得最為哀痛的大表哥馬首是瞻。

    姑父姓商,表妹商雨亭,表弟商念西,從這名字就可以看出,老姑對當年自己不辭而別離開家鄉親人,極為愧疚,一直耿耿於懷。

    一個雨亭,身處北國,心懷南方,「卻憶短亭回首處,夜來煙雨滿池塘」,聽父母說,老姑離開時,村口還有個涼亭,只是後來築路時給拆除了。至於念西,那就更為直接,懷念西橋故鄉,懷念父母兄弟!

    金澤滔輕輕擁抱著兩表弟妹,喃喃說:「這幾年苦了你們,現在好了,我們都是親人,至親的家人,終於回家了。」

    商念西還好,商雨亭身為長姐,這兩年母親病倒後,孱弱的肩膀卻要負起家庭的重任,這種重壓跟她母親何其相似,這一刻,只覺得萬鈞重擔齊卸下,心裡是又是輕鬆又是悲痛,趴著金澤滔的肩頭,嚶嚶痛哭。

    金澤滔好不容易才撫慰著兩姐弟坐下,講了母親躺下後這兩年的遭遇,開始的一年,兩姐弟抬著母親在各大醫院救治,但漸漸地也就熄了希望,近一年來,兩姐弟也只是盡人意聽天命了,母親日漸消瘦,每天單是進食進水都要費盡心機,金澤滔也感歎,這種事落在還在上學的兩姐弟身上,還真是難為了他們。

    為照顧家庭,兩姐弟都在長青本地上的大學,商雨亭念的是英語專業,商念西讀的是醫科,過了暑期,一個大三,一個大四,現在學校也放假了,兩姐弟也要跟著母親回西橋認親。

    金澤滔讓兩姐弟羅列了今天沒到來,平日對這家庭有過幫助和照顧的親友名單,讓邱海山跟著挨家挨戶都留一份禮品,也算作這幾年來對這家庭照顧的感謝。

    下午的時候,全家人抬著老姑上了飛機,本來機場方面不同意,前兩天重機廠領導親自協調,才允許老姑上機,飛機降落東珠機場,來之前和屠國平聯繫過,屠國平安排聯繫了東珠醫院,就目前來說,是華東設備最齊全,醫護力量最強的醫院。

    入院很順利,金澤滔也不指望老姑能在東珠醫院甦醒過來,他只是想在老姑回家前能全面檢查調理下身體,現在帶著這副骷髏一樣的老姑回家,沒準奶奶、爺爺傷心得一口氣回上不來那就更糟糕了。

    東珠醫院耽擱了一個星期,會診後專家意見跟長青醫院的醫生大同小異,以目前的醫療水平和條件,這樣的病人很難救治甦醒,按病人目前身體狀況,各大指標正常,身體器官機運行良好,只要能適時進食,照顧體貼,生存應該不受影響。

    經過醫院一星期料理,老姑的臉色也紅潤起來,儘管面部看起來仍然乾癟,但也不令人初見之下感覺可怖,這幾天金澤滔讓小海、敏祖等人陪同商雨亭、商念西兩姐弟到東珠逛逛。

    回家的時候,兩姐弟都一身新裝,兩人生得都不賴,這換了身衣衫鞋帽,就顯得光彩照人,連躺床上的老姑都上下換了通新衣服。

    回家!回家!

    老姑要回家了!

    昔日悄然離家的老姑終於帶著兩個兒女回家了,邱海山的麵包車還沒駛過橋頭,早已等候多時的爺爺奶奶踉踉蹌蹌走過橋面,攔著麵包車老淚縱橫。

    奶奶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囡囡啊,我的乖囡囡,你今天終於想回家看看娘了,你這不孝囡啊,這一去二十多年,也不知道捎道消息,你要讓娘把心想念成兩瓣嗎?」

    爺爺不住地抹著眼淚,聲聲低呼著老姑的小名:「花囡囡,花囡囡…,,」卻是多餘的話全都哽在心口。

    母親、伯母及嬸嬸都扶著兩老在旁邊也是淚水長流。

    橋頭對面大宅院的大門口外圍滿了村民,有人不住地抹淚歎息,不知道誰喝了聲:「金家閨女回門嘍!」

    隨即門前屋後,道路兩旁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遠近村民齊齊叫好!

    好不容易才勸得爺爺奶奶平息了一下情緒,讓麵包車先開進大宅院,但當老姑被擔架抬下車時,奶奶抓著老姑乾枯如雞爪般的手,踹腳陷地地又開始淚水滂沱,肝腸寸斷,周圍圍觀的眾人看著老姑的模樣,也不覺惻然,紛生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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