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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8 敗家女 文 / 蘭陵瞬千

    「別跑。|看我不抓住你。」又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從院子裡奔出,直追方纔的少女而去,直看得明楊二人目瞪口呆。

    薔薇一溜煙地衝到了園門口,看到越追越近的小月,要衝上馬車已經來不及,嚇得「哇」地一聲,腳步一頓,身子險險地扭了個彎,直往楚蘭若的院子衝去。

    「楚蘭若……楚蘭若。」她一下找到了他的所在,如小箭般撲進那個帶著蘭花香的懷裡。

    楚蘭若下意識地接住了那個橫衝直撞的小東西,幾年過去,她已經從當年的小不點長成及他肩膀的少女了。小臉因為剛剛的跑動而帶著微微的潮紅,似是跑到他懷裡就是安全的所在,她也不著急躲了,揪著他的衣服氣喘吁吁。

    「今天不去文苑了?」他撫了撫她及腰的長髮,低靡的聲音似有無限寵溺。

    薔薇吐吐舌頭:「宸先生他們走了,好沒意思。」宸先生是有名的大儒學家,此次與幾位友人借文苑辨論清談,薔薇是場場不落,他們一走,她也覺得無趣起來。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著。

    「楚蘭若,這次出門帶我去好不好?」近些年,楚蘭若在園子的時間極少,再過幾日,他肯定又要出門了。

    「不好。」

    「楚蘭若……」她拖長了聲音,孩子氣地拉著他的衣服,「你帶我去吧,我保證乖乖的,不給你添麻煩,不闖禍。」她倒是想自己一個人出去,可單獨一人,總是不妥的。

    「小騙子,還說不闖禍,那現在是怎麼回事?」楚蘭若親暱地彈了下她的額頭。

    薔薇嘟起嘴吧一轉身,看到了手上拿著針線的小月,方才想起了為什麼逃到這裡,立馬嚇得把頭埋進楚蘭若懷中,小手胡亂往身後一指,委委屈屈地告狀:「月姐姐欺負我。」說罷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見楚蘭若抬眼看她,小月立即申辯:「爺,我只是想給她穿個耳洞,下個月薔薇小姐就及笄了,女孩子沒有耳洞總是不妥的。」

    楊君安望了好友一眼,他注意到了小月的稱呼是「小姐」而不是「姑娘」,這說明這位叫薔薇的少女確然跟別人是不同的。明律卻是直愣愣地望著薔薇,似是呆住了。

    蕊娘輕咳了一聲,笑道:「小薔薇,這可不行,沒有耳洞,你及笄禮上怎麼戴耳墜?」

    薔薇緊緊閉著眼睛藏在楚蘭若懷裡就是不肯抬頭,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跟小貓似的:「我不要耳墜。|」

    楚蘭若修長的手指輕輕撩開她耳際的長髮,那白玉般精緻可愛的耳垂上一片光潔:「為什麼不要?」

    她雙手捂著耳朵,可憐兮兮地:「我怕疼。」那嬌軟的聲音誰聽了都會不忍。

    拾宴也勸:「薔薇妹妹,這樣可不好,女孩子沒有耳洞是不吉利的。」女孩子三四歲時家裡人都會給穿上耳洞,一來是美觀,二來,更是有傳言沒有耳洞的女子太過剛強,十有**會是個悍妻。誰會願意娶一個潑婦回家呢?

    她說這話,卻是望向楚蘭若,爺再寵著她也斷然不會由她爬到頭上去,她就不信爺還能由著她。

    她是如此篤定著,楚蘭若卻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她的幻想:「多大點事,你不願意就罷了。」

    「楚蘭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薔薇揚起小臉得意洋洋,示威似的超小月皺鼻子。

    小月氣急敗壞:「爺!這件事是小姐特地交代的。」

    楚蘭若輕笑:「那她自己怎麼躲了出去?」

    小月嘀咕,還不是怕被薔薇磨得心軟,才派了她出來做這個惡人。

    「行了,花娘那邊我自會解釋。」楚蘭若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好脾氣得令人髮指。

    小月臨去前還不忘朝薔薇比了比手中的繡花針,薔薇朝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有楚蘭若的話在,她算是逃過一劫了。

    「兩位轉了一圈,可有所得?」楚蘭若朝似是才發現明楊二人。

    楊君看了逕自發愣好友一眼,望著薔薇道:「不知這位姑娘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用的是「姑娘」,而非「小姐」。

    楚蘭若低頭看著她,似笑非笑,薔薇皺了皺鼻子,每次都是這樣,遇到麻煩,他總會置身事外,讓她自己去應付。

    薔薇轉身,那雙如倒影著星子的眼睛直直地對上了楊君安,似乎忘記了前一刻還賴在楚蘭若身上撒嬌,坦蕩大方得叫人汗顏:「在下姓辛,這位公子如何稱呼……」這分明不是被問及不得不應付著寒暄的客套,這客套還很明顯,很沒誠意。

    明律與楊君安二人即便算不上龍章鳳姿亦是世家子弟中的楚翹,可是對面的小女子望著他們,卻是不卑不亢,那應付的口吻中分明帶著淡淡的傲氣,可偏偏叫人生不出怒氣來,反而覺得她本就該是如此。

    「辛小姐。」一直沉默的明律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那神情分明是驚喜和熟稔的。

    薔薇眨了眨眼睛,此人看起來很是面善,她卻著實記不起何時見過。

    見她迷惘,明律只有暗自苦笑:「在下明律,日前曾為小姐的幽蘭圖題過詩。」

    拾宴恍然大悟:「難怪明公子聽到薔薇妹妹的聲音就跟丟了魂似的,原來是舊相識。」

    楊君安暗自搖頭,這小丫頭也太沉不住氣了,卻不自覺地以看好戲的神情望向了楚蘭若,可惜,對方只是眉頭微揚,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什麼作畫題詩,薔薇可是半點都想不起來,不過明律這個名字倒是知道的,明家也算是南方的一大氏族,世代經商,雖不及楚家,在黑白兩道有也都能說得上話。

    「原來是明七公子。」她笑著還禮,無可挑剔的完美姿態中自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落落風華。

    楊君安望了一眼楚蘭若,有意煽風點火:「姑娘認識明七這傢伙?」他倒真是好奇薔薇是什麼樣的身份,若說她是哪個世家的小姐,蕊娘等人分明對她熟識,她也不該出現在這裡。若說她是楚蘭若的寵姬,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高貴又叫人覺得她更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明律卻是不贊同地瞪了好友一眼:「辛小姐常去文苑,因此有過數面之緣。」

    被三番兩次地與園子裡的姑娘相提並論,薔薇沒有半分介意,或許她自有那個自信不去介意:「我知道明七公子卻不是因為文苑。而是明七公子曾與我談過一筆生意。」

    「啊?」這下不止是楊君安,就是明七也錯愕了。

    「三個月前,梓州。我與明七公子交手,差點輸光了全部家當。」薔薇朗朗笑道,口氣一如平常閒話。

    明律第一次因為生意賺了而惶恐起來,一時間百味雜陳:「原來那次的人是辛小姐。」那次對方似是有如神算,步步緊逼,若不是與楊家的關係,恐怕栽更頭的就是他了,他當日為除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而鬆了口氣,卻不知道對方竟是他暗自傾慕的小女子。

    當日在文苑相見,他只當她是哪個世家的掌珠,不敢唐突,卻暗自將她的一顰一笑細心收藏,以至於今日見到了神情有幾分相似的拾宴,便一下認定了。不料,會見到她對著楚蘭若這個風流少爺撒嬌耍賴,轉過身來對著他卻是這樣疏離有禮。若是當初他不曾在生意上贏了她會如何?大概結果沒什麼不同吧?她會記得他,也只是因為他贏了她一次。心底雖然苦澀,他卻不肯在面上表露半分:「近日怎麼不曾在文苑見到辛小姐?」

    「前些日子我只是去文苑湊湊熱鬧罷了。倒是……」薔薇輕輕一笑,「明七公子為何會在此?」眼睛裡分明是頑皮的促狹。

    拾宴見明七跟薔薇敘起了舊只有乾著急的份,現在薔薇一問,不由得眼睛一亮,轉頭望向明律。

    見薔薇望著拾宴,明律似是被看穿了心底的隱秘,狼狽不堪:「無事,不過是陪這位損友來逛逛罷了。」竟是道了句告辭,拉著楊君安就走了。

    薔薇莫名其妙,望向蕊娘:「他們到底是幹什麼來了?」她倒不知道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明七怎麼就這麼好戲弄了。

    楚蘭若忍俊不禁,拾宴則是暗自咬牙。

    「不就是一個小姑娘麼?也能逼得你落荒而逃?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回事?」楊君安拽著好友的袖子不讓他走脫。

    明律哭笑不得:「放手,你這是什麼樣子?本公子可不想跟你傳出斷袖的流言。」

    楊君安老神在在:「喲,現在跟我擺少爺的譜了,怎麼到了那姑娘面前就舌頭都打結了呢?」

    被他這麼一說,明律也覺得方才就這樣走了確實是有些不妥當,只得顧左右而言他:「你說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哪個她?」楊軍安拿眼角覷他。

    明律沒好氣:「自然是辛小姐。」

    「她呀,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家小姐,可是跟楚蘭若走得那麼近的,估計家世也只是一般,要不我幫你保個媒,把她給你要過來?抬她做個貴妾也不算辱沒她了。」可惜了,那樣靈氣十足的一個人兒,不過好友喜歡,他也樂得錦上添花。

    明七苦笑:「貴妾?即便是正妻,我也養不起她。」

    楊君安好笑:「這天底下還有你明七公子養不起的女子?」誰不知道明七是明家的新秀,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

    「你知道她在梓州那次生意虧了多少錢麼?」

    「多少?」楊君安仍是不以為然的。

    「差不多三十萬兩。」雖說他這次險勝,不過以她的生意手腕,今後即便是金山銀海亦可隨意賺取,他不是嫡長子,不可能繼承家業,不是她高攀,分明是他配不上她。

    楊軍安卻是會錯了意:「……果然,你明家的家業再大也禁不起這麼敗的。」

    方纔她說得那般輕鬆,還以為她虧掉的只是小錢呢,三十萬兩,寫意樓都可以買兩個了,這不是砸錢玩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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