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撩香,啃了一通嘴巴,早起余舒用鹽水漱齒時,便覺得下嘴唇有些麻麻的,對著鏡子照了照,嘴唇果然有點腫了。
她輕摸著下唇,就想起昨夜那個讓人發燙的懷抱,心跳一時快了幾拍,就聽正在給她梳頭的小晴誇讚道:
「姑娘今日氣色瞧著真好,是昨晚睡得好吧。」
余舒瞅著鏡子裡面色紅潤的人影,心虛地「唔」了一聲。
剛整理好,貴七就在門外請她下樓去吃飯
飯桌上過顯安靜,一開始就只有碗筷碰擦聲,余舒喝了幾口甜粥,忍不住抬頭對薛睿道: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趕緊吃飯,吃完飯上衙門去,不是還有許多事要忙麼。」
薛睿對她一笑,抬手夾了一隻燒梅卷在她碗裡,道:
「又不急這一時,嘗嘗這個,是廚娘新學的江南小食,天氣熱了,早上可以多吃些米面,這一天才不會乏倦。」
忘機樓的大廚房歸廚娘秀青一個人管著,秀青並非是南方人,可是平日再忙,還是要隔三差五要練幾道江南菜式,迎合余舒口味。
只是余舒壓根不是南方長大的,所以一直沒能察覺薛睿這一處用心。
早飯後,余舒同薛睿一起出了門,先將她送回家,他才往大理寺。
余舒進了家門,不過待了一盞茶的工夫,就讓劉忠套了馬車,又掉頭出了門。太史書苑這幾天沒課,她這是要到城南去找找制扇子的手藝人。
余舒前陣子在城北打聽,少說十七八家扇鋪子,都不能拿桃木根制扇,所以今兒乾脆就換了方向,到人多街亂的城南走走。
不過這城南的市面可不比城北齊錚。
半個時辰,穿了三條街,余舒才打聽到一條巷子裡,開有一家制扇的老鋪子。
馬車聽在半道上,她走了一段路,摸到了這家名為「百折堂」的狹小店面。
余舒揮了揮額頭上的汗,抱著遲疑地態度推開竹簾入內,眼前即是一陣眼暈。只見凹字型的堂屋內,三面牆上掛著滿噹噹的扇子,一面儘是五顏六色的女子團扇,一面儘是松香墨寶的書生折扇,還有一面形形狀狀各式各樣的涼扇,足足百餘面。
她站在門口愣神了片刻,便欣喜起來,上前詢問正在貨架旁邊絞銅絲的中年男人。
「掌櫃的。」
那人卻頭都懶抬,只回了一聲:「要什麼自己牆上挑,看好了過來付錢,弄壞了賠兩倍,偷東西送官。」
余舒嘴角一抽,有這麼賣東西的麼。
「我不是來買扇子的,我是想問問,你們店裡的手藝人會用桃木根制扇子嗎?」
中年男人手上活計一停,扭頭看她,「桃木根?」
「對,就是桃木根,做的了嗎?」
「做的了。」
聞言,余舒沒忙著高興,先問仔細了,「我有一塊百年的桃木根,想要做一柄男子專用的折扇,扇骨長要九寸五,十六檔開闔,雙扇面,不易折斷,做的了嗎?」
「做的了。」
余舒看他面相老實,不似吹牛,心頭一喜,忙道:「那我這就回去取木頭,然後咱們再商量,銀錢方面好說,只是千萬不可壞了東西。」
她扭頭要走,卻聽身後一聲嗤笑:「我說了能做,有答應要幫你做嗎,我這店裡只賣扇子,不管訂製,牆上那些你愛買不買,慢走不送。」
余舒吃了個癟,臉色怪異地轉過身,看著那個又重新低頭去扭銅絲的男人,本來還不大放心他的手藝,這下卻能確定這麼個傲氣的人是有真能耐,她張了張嘴,目光閃閃,硬是擺出一副不屑的嘴臉:
「不會做就不會做,你充什麼能呢。」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制扇的,她哪裡會放過,心想著激他一激,再順勢將人給套了,誰知對方像是閉了耳朵似的,任憑她怎麼說,一句話不再搭理她。
余舒說了半天廢話,嘴巴干了,無奈打算先回去,等明天再來,她就不信她天天上門,這人會不鬆口。
她轉身走到門口,就見迎面進來一個人。
「五叔,我來——咦,余算子?」
「辛公子?」
余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辛六的五堂兄辛年光,驚訝了一瞬,而後又意識到眼前這個眉目俊秀的少年方才喊的什麼。
五叔?
辛瀝山看到侄子來了,便丟下手上的活兒,走了過來,從辛年光手上接過來兩提紙包,掃了一眼余舒,問他侄子:
「這聒噪丫頭你認得?」
余舒腦門上擠了兩條黑線。
辛年光歉意地看了看余舒,對辛瀝山道:「五叔,這是今年大衍試上的兩榜女算子余姑娘,同六妹妹是好友。」
又好心告訴余舒:「這位是家叔。」
這下余舒就納悶了,據她所知,辛六她爹不是說兄弟四個嗎,哪兒跑來的五叔。
這中年人看上去四十不到,臉皮粗糙,怎像是辛家老爺,可辛年光又稱他家叔,分明是父親的親兄弟。
奇了怪。
「女算子?」辛瀝山又盯著余舒看了幾眼,這時神情有了興趣,「就是不給韓聞廣那老東西臉面,強奪了人家幾個徒弟號印的那個?」
余舒聽他口氣,便正經道,「辛五爺說錯了,我那不是強奪,是正大光明贏過來的,是他們技不如人。」
「哈,」辛瀝山開口一笑,再看余舒就忽然順眼了些,點點頭,就道:
「你明兒帶了那塊桃木根過來我瞧瞧。」
余舒這下子樂了,她還暗想著要通過辛六說和說和,誰知這辛五爺是個喜怒無常的,一句話合了他心意,竟直接答應她的事兒了。
怕他又改主意,余舒連忙口頭上謝過,讓到一邊,向這叔侄兩人告辭先離開。
待她走後,辛年光才問起來:「五叔,剛才怎麼回事?」
辛瀝山就告訴了他余舒要做桃木根扇子的話,然後一臉興味地評價道:
「原當她是有錢人家小姐胡鬧,原來還是半個行家,百年的桃木根,我和你講過,你還記得有什麼用嗎?」
辛年光想了想,道:「桃木乃是五木之精,而上百年的桃木根,則生有先天陽氣,可以百鬼,乃是的世間最克陰邪之物。」
「不錯,看來你平時沒有偷懶,」辛瀝山滿意地拍拍侄子肩膀,攬著他就往裡走,「走,到後頭去,給你看看我剛剛改好的一隻風箏,只要放飛六十五尺,就能知道明日天氣好壞。」
「五叔先等等,我有樣東西要請你掌眼,」辛年光拉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隻荷包,打開來,拿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水珠子。
見那東西,辛瀝山眼神一愣,立即接過來,入手沁涼,他閉著眼睛一陣摩挲,倒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卻滿是興奮:
「這、這珠子上好旺的靈氣兒,雖有一分天然,但有九分是人為的,奇了,是你養出來的?138看書魍說。」
心道果然如此,辛年光臉色霎時凝重起來,搖搖頭,道:
「不是我,是方纔那位余姑娘送給六妹妹的生辰禮,因菲菲她戴了幾日,說是夜裡睡得極好,我便好奇借了過來,果然一夜安眠,第二天精神上佳,我隱隱感覺這手串上的靈氣兒多半是養出來,所以外散的厲害,才有如此奇效,不似玉石要經久才能養人。要照五叔的說法,這上面竟有九分是人養,真真稀奇古怪。」
他們辛家乃是風水大族,追溯到六代以前,就有一位老祖宗守著一座玉山,後來幾代,摸索著「風水養物,以物利人」的手段,起起落落,到如今一席之地。
可以說,論起養器,他辛家在世俗中當仁不讓第一,《奇巧珍物譜》傳承了幾代,然而最精妙的手段,也不過是將天生靈性十足的玉石再養出八分神氣。
這小小一串珠子,卻有九分!
當然不能這樣比,他辛家養的八分,可以長長久久,這串珠子卻頂多兜的住兩個月。
但厲害之處,卻也在此,因為靈氣兒不斷外散,便使得貼身佩帶者獲益十足,且一開始最明顯。
「五叔,」辛年光看著若有所思的辛瀝山,遲疑道:「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家裡。」
辛瀝山回過神來,瞥他一眼,撥捏著手裡的白水晶珠子,慢慢冷笑道:
「告訴家裡,再讓他們威逼利誘套問出人家的養物手段,收為己用,加以利用,好讓辛世家的名聲在十二府裡更上一層樓嗎?」
辛年光看出他生氣,連忙苦笑,「您別惱,我不說還不成嗎?」
「哼,」辛瀝山將那串珠子塞回給他,沒好氣道:「學易之人,最是要心性,我教了你三年,你還是稀里糊塗,真是氣死我,拿回去給菲菲,不許多嘴。」
辛年光點點頭,又擔心道:「要是爹他們自己發現了呢?」
辛瀝山嗤一聲:「滿大宅子,除了你老祖宗,就是你祖父也沒有我這個逆子的眼力!」
辛年光語噎,又不能反駁,只能無奈地看著他這位十多年前被逐出家門的五叔,昔日光宗耀祖的兩榜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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